“总旗,您去找许百户,不管用什么借口也要拖上一拖,叫他别对沈叔用那么多的刑,保沈叔一时性命!”一把抓住了老周,生死攸关时刻沉渊也不管什么祖父遗愿和上下职属了,心中已是决定出面抗起一切,“大牛,带上刀和腰牌,陪沉渊崇文门前走一糟!”

    沉渊说得决绝,大牛已经不知该听谁的了,瞧了瞧沉渊又瞧瞧了总旗愣是没动。

    “大牛,总旗,沈叔命悬一线,若再不使计那便晚了!”

    又是低声一吼,本来按身份年纪都是在场最说不上话的沉渊却是一把镇住了众人

    “唉!死马当活马医!”老周狠狠一锤手心算是默认了沉渊的指挥,命令道,“大牛,跟着渊小子,不管他叫你做什么你都去做!”

    “是,卑职得令!”

    兵分两路,北京城的上空已经开始泛起了红霞,离宵禁开始没多久了。

    时间紧迫沉渊带着大牛一路疾驰,仗着身上锦衣卫的飞鱼服横冲直撞,不好在此时路上人马已是不多倒也没再惹出什么祸来。

    一路上沉渊心中都念念思索,金刀案,当年据说是从紫禁城南宫里的那位太上皇起的缘由,而太上皇则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哥哥,曾经的正统皇帝。

    正统皇帝变成了太上皇,里面的曲折离奇本就不少,更是有关大明朝的国耻,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当年的金刀案只不过触及了这其中的一点点过往便就逼得卢忠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退下,更是处死了相关的两个太监。

    风评颇佳的景泰帝朱祁钰却在此案中独掌决断,涉及两条人命依旧毫不留情。

    这个唯一还活着的卢忠是此案的关键,也是开启一切记忆的起点。

    “同知大人,可还好?”

    “啊,是锦衣卫的弟兄啊,”依旧跪在地上的卢忠抬起了头,脸上惯例撑起了笑脸,先是看见了沉渊他们身上的飞鱼服,等视线移到脸面上是却是愣住了,问道,“二位兄弟,好生···好生面熟啊。”

    面对卢忠这番反应,沉渊和大牛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自己已经被认出。

    “卑职,沈重黎旗下校尉,沉渊!”

    “卑职,沈重黎旗下校尉,陈大牛!”

    一抱拳,沉渊和大牛都自报了家门,而果然这家门立马让卢忠变成了受惊的刺猬。

    “你你你······你们好大的担子,还敢在皇城之前刺杀卢谋不成!”

    不由得卢忠多想,锦衣卫里沈重黎收押昭狱的消息恐怕早已传到他的耳朵中,此刻面对曾经想杀自己的人,只是蹦跳而起抽刀对峙已然不错了。

    ‘铿锵’

    见卢忠抽刀大牛也下意识的抻出刀来,可刀尖还没离鞘就被沉渊手疾眼快的按了回去。

    “同知大人,在下都是锦衣卫的校尉,说起来也算是大人的部属,又如何会刺杀大人呢,倒是卢同知您,没有隐姓埋名就此遁去,而是亮出身份来一心将此事闹大,为的,就是将自己曝于世人眼下,占足了道义和理,这样那想杀你的人就不敢妄然动手了吧。”

    “你怎知!你又是何人!”瞳孔猛的收缩,卢忠手中刀已是垂下,只是看着沉渊的眼神陡然一变,不怀好意。

    “卑职只是军户世袭的一无名小卒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嘴角扯起了笑容,沉渊腰板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散发出了一种自信,笃定道,“倒是你卢忠,金刀案没能害去你性命,这愚蠢倒是将要了你的狗命!”

    一声暴呵,沉渊言语间早已没了敬语,不但将对方视为平等,甚至还有些俯视。

    脚步后退,渐渐眯起的双眼,眼珠丢溜溜的只打转,刀在手中紧了又紧,这卢忠终究还是没转身逃走。

    “小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卢忠,你妄图用世人保护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要你命的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若是活着,对他们就是威胁,若永远活着,那这个威胁就如鲠在喉,除之而后快!”

    “你······”

    卢忠说不出话了,手一松刀落在了地,磕破了砖角。

    “若是在下猜想的无错,皇上不杀你是不想落个口实,而不救你则是本就想杀你!”

    “皇上,皇上他不能的。”

    “卢忠,你还想不明白吗,我们锦衣卫就是皇上的手中刀,折了断了,一不小心扎进肉里了就得拔掉!”

    咬着后槽牙,沉渊一句一步,步步紧逼,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离卢忠不到一臂的距离,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肩头,手指按得发白。

    “想不想活!”

    “想,想活!”

    “那就听在下的,”直视着双眼,沉渊厉声问道,“名字,在下要一个名字!那日泄漏了消息与你,本该救你又要杀你的名字!”

    “徐,徐有贞!”

    卢忠额头上满是冷汗,而沉渊亦是浑身打湿。

    “大牛,快,将这个名字速速告知于总旗,让他拿这个名字换沈叔的片刻性命。”

    “啊?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大牛疾奔而去,片刻都不敢耽搁;而沉渊则还是死死的抓着卢忠的肩膀,直视着对方。

    “沉兄弟,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接下来你我便就是一条性命,你死我则死,我生你则生。”

    卢忠信了,不由得他不信,而信了之后便又开始没脸没皮,跟着沉渊一步都不敢离。

    “沉兄弟,有什么地方让哥哥帮得上忙的,朝中哥哥也有不少关系的。”

    “没用,”沉渊沉着脸走在前面,解释道,“皇上想杀你你便定跑不了,锦衣卫的爪牙连高丽琉球都遍布,你若就此逃走连山海关都出不了。”

    “那,那该如何?”

    “要走,那只能使金蝉脱壳之计,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死了,死得干干净净连魂儿都没有,这样你才走得了。”

    唇间挤出最后一个字,西边的落日收尽了最后一片晚霞;沉渊的影子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拉到了最长,融入了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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