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连滚带爬的跑回家,江源冷着一张脸给她开了门。

    “你先别说话。”陈川张嘴把江源堵住,“你们不知道,陆城义他们家真是吊乱了,他舅舅是高先生!他爸跟他联手要搞他亲舅舅,我的天啊,豪门争斗啊,我们快跑吧。”

    陈册装模作样捂住嘴:“噢!天呐!太可怕了!”

    余维说:“高小姐当年拼死拼活要嫁给那个姓陆的,现在倒好,实打实的胳膊肘往外拐了。不过我看,高先生这下知道了反而省了我们的事儿了,一切就交给高先生处理就是了。”

    陈川眼神一凌:“陈册,你去哪?”

    正往楼上走的陈册尴尬的看着陈川:“回房啊。”

    “那你手上拿的什么呀?”陈川微笑,“给姐姐看看。”

    “阿姐你别闹啊。”

    陈川立刻就要冲上去抢,江源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外拖,陈长留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任江源把陈川拖走。

    “陈叔,维姨,我跟阿川先走了啊。”强行穿鞋。

    陈川大喊:“我们都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什么事都瞒着我!我有天死了都是你们害的!”

    余维跑过去给他俩开门:“说什么胡话呢,赶紧走,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啊呵呵。”

    嘭,大门关上。

    陈川坐进车里依旧不老实,张牙舞爪的江源根本不敢开车。

    “你老实点!”江源怒吼。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妈的,都瞒着老子,是要我自己去问高启坤吗?!”

    “那我们回家说。”江源敷衍,“回家之前你不许出声儿。”

    果然陈川不再说话,两人一路开会家,到了家江源不认账了,死活不肯讲,不可避免的两人又打了一架。

    等倒在床上的时候陈川只觉得自己胸口闷的慌,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哄住,耻辱!江源洗完澡,躺在床上从身后抱住陈川。

    “真不想说。”江源嗅着她的头发,“无论你知不知道,事情都改变不了。”

    “滚,不想说就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高先生晚上派人送了东西,我和陈册要去探个汉代古墓。”

    陈川顿时就炸了毛,花式爆炸。她一股脑就坐起来:“你疯了?你下过墓么?你神经病!你失心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下过?”

    ……

    “你在意大利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墓我下了不知道多少。要不是你回来,我要看着你不让你闹事儿,我这日子还得在死人堆里混。”

    陈川仰天长叹:“咱们能逃么?”

    江源摇摇头:“你爹妈弟弟,我爹妈姐姐,都不要了?”

    陈川哀嚎。

    江源将陈川抱抱好,然后说:“下个月走,估计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我走了你把酒吧生意看好,卫淳会帮你,还有你爸那个店铺,生意你得上手了,有人来拿货先问清楚,不能把他们带到后面去。”

    第二天醒来,陈川就一直跟着江源四处采购需要的装备。等她准备拿起一双女士手套的时候,江源抓住了她的手:“你想都不要想。”

    “太危险了,我得看着你俩我才放心。你俩要出事儿了,你让我爸跟你爸还要活不要活了?”

    江源将她两只手包在手心:“你和阿册都去,你爸才是不要活了。”

    ……

    陈川此刻百爪挠心,任江源怎么苦口婆心的劝,她就是不想听,但是理智告诉她,江源说的话句句在理。为什么句句在理!

    她和江源回到家发现关田已经等在门口了,陈川自从知道他是高启坤的人就对这人提防到不行,关田见她就笑了:“陈川,高先生叫我把这个送给你。”

    提到高启坤,她本能的怂了。上一次高启坤能那样玩儿她,估计以后凌迟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不要么?”

    关田将手中的盒子递到她面前:“高先生有话让我带给你,他说,他喜欢听话的人。”

    江源把陈川护到身后,一只手拿住盒子,眼中带着戒备。

    “高先生知道二位的关系,放心,高先生没有其他意思。”关田见东西送到,话带到,任务完成,转身准备走却又回过头,“阿川,我等你给我提些意见哦!”

    陈川根本没有理会后半句话,她直接被前半句话气的七窍生烟。没有其他意思?没有!其他!意思?!

    进了屋,打开盒子发现是一部手机。解了锁跳到视频画面。

    头顶一束追光打在女人的身上,陈川奇怪,难道还要排戏么?她躺在沙发上继续看,江源去了厨房烧水。不过紧接着陈川就疯了,因为那是崔西。

    崔西站在灯光下,明明深秋,她却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巾。陈川心中一凌,不会是看崔西脱衣服吧……这,这自己可没有准备。

    崔西当然没有脱衣服,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脚步节奏,陈川听出来是关田。关田伸出一只带着皮套的手,从身后将崔西搂住。另一只手贴近崔西的垂下的手臂,崔西明显一怔,然后颤抖起来。

    “不……求你,不要。”崔西的无助让陈川感同身受,她几乎快看不下去了。

    关田把崔西的手举起,崔西光裸纤细的手臂在光晕下愈发的朦胧,关田的伸直了手臂,一节手腕便从皮衣里露了出来,陈川认出那是自己送他的串儿。真的是关田……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啊,你说你个好好的学生,跟着高启坤混,精神有问题么?!

    顺着手腕看过去,是一把枪。当陈川才意识到那是一把枪的时候,枪声就响起了,陈川浑身一抖,视频的声音把江源也引了过来。紧接着便是崔西撕心裂肺的哭喊,又是一声枪响,陈川手一松,手机就掉落在地。

    江源冲过去把陈川抱紧:“没事,别怕。”

    视频中,崔西的哭喊突然变得沉闷,像是被东西堵住了嘴,陈川不用看,光在脑中想都能想到是什么。

    第三声枪声想起,视频结束。

    “我们斗不过他的,斗不过的。”陈川欲哭无泪,“跑也跑不掉,留下来斗也斗不过,我们会死的,真的要死了!”

    江源摸着她的头:“不怕,他吓唬你呢。这招只能唬住你这种小丫头。”他低头亲吻陈川的额头,然后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

    清晨,江源来到陈家,余维打着呵欠把他放进来。江源敲门没人应,他缓慢打开陈川的卧室门,一阵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睛酸胀。

    陈川坐在地上,看着投影仪投出来的电影。这是第几部,她记不太清,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没注意。

    “怎么抽那么多烟?”江源看了一眼她脚边的烟灰缸,走到床边打开窗户通风。

    陈川问他:“有什么事?”

    江源蹲下来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都几天了?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啊。”

    “我开心。”陈川说,“开心到表达不出来。”

    江源将她提起来:“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陈川坐在车上,任江源帮她系安全带,然后车子往郊外开去。

    “你可以睡会儿。”江源建议。

    “嗯。”

    陈川一直睁着眼睛到了栖霞寺,江源拉着她跟着一个小和尚走进去。

    陈川挣扎:“你带我来这里干嘛?神经病。”

    “不是我,是这里的方丈要我带你来。”

    “有病。”陈川冷笑,“难不成方丈打电话给你的?”

    江源使劲捏住陈川的手臂,捏的陈川吸气:“到这里嘴巴干净点,待会再揍你。”

    陈川你在将信将疑中走进禅房,小和尚把门关上,陈川立刻绷紧神经。看着走到面前来的方丈,她甚至倒退半步,想扎个马了。

    这个方丈只是给她行了一个礼,她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俗了个通透。

    “施主来都来了,先行个礼吧。”说完就看着陈川,他眼神纯净平和,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魄,他的眼神让陈川以为,自己只是一缕青烟,他只是在看着身后的墙壁。

    陈川跟着了魔一样,她膝盖一软就跪在蒲团上。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个情绪在陈川内心翻腾起来,可是自己为什么害怕。她想起身逃跑,但是却有心无力。

    陈川不由自主说:“怎么会?”

    “只问施主一句,心愿可了?”方丈幽幽说。

    陈川听闻吓了一跳,这个人,他什么都知道!陈川低着头问:“是要,带我走了吗?”

    “施主想走吗?”方丈问她。

    陈川惊恐抬头,方丈依旧是一张平静的脸,仿佛在问,你喜欢吃白菜么?她转而回过头看了看房门,又低下头。

    方丈走近陈川,将手放在陈川的头顶,陈川闭上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四周光线极暗,只能看到她前面有一个人影,她快步追上去,等等,怎么又站起来跑了?

    “施主还是有灵性的。”方丈回过头对陈川笑了笑,“不然也不会随我来到这里。”

    陈川跑到他面前跪下摆出哀求的姿态。她不愿意现在走,她根本不愿走,她渴望亲情,渴望爱情,现在一切平定,她不能走,至少,不能这么快。

    “本以为是贪心。”方丈轻叹,“可惜……”

    “可惜?”陈川问。

    “可惜施主无心。”方丈说,“你不愿走,不是贪心,而是执念。”他说完突然无奈的笑了笑:“无心之人,着实可怜。”

    陈川低下头:“我不懂。”

    “施主前生枯寂,上苍垂帘,当珍惜今日。”方丈说。

    “您不带我走了?”陈川问。

    方丈笑的有些郁闷:“无灵之人,有灵却心中生魔之人,才会被带走。有灵无心,也算是上天垂帘你了。”

    “没有心,怎么会是垂帘呢?”陈川泄气,“我没有心。”

    “有了善念才不会困惑。施主清明,是善良之人;日夜惶恐的源头,是因为没有心。”

    “我能找到么?”陈川问他。

    方丈又拍了拍她的头:“看造化吧。”

    陈川闭上眼睛,再睁眼,又回到禅房内,一摸脸颊,竟满脸是泪。

    她看着方丈问:“我能找到么?”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没有情绪,“施主是有灵之人,上天赋予你聪慧,莫要惶惶不可终日,莫再日夜恐惧,车到山前必有路,施主尽管往前走便是。”

    陈川泪水涟涟,一句话都说不出,朝着方丈便恭敬行了一个礼。

    方丈慢慢说:“做些能让自己静下来的事吧,会找到的。”

    陈川打开房门,江源本来站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声音就窜了过来:“怎么哭成这样?总不能打你了吧?”

    “阿源……”陈川呢喃一声就倒进江源的怀里失去知觉。

    江源吓了一跳,赶紧探着头问:“方丈?这怎么了?”

    “没事。”方丈切了一下脉,“身子虚,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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