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纷纷散去,按着商议出来的结果,各司其职地忙碌了起来,丹辰子,却跟在明剑真人身后来到了明剑真人的洞府之中。
    “师尊,你为何一定要弟子随神卫军一战?”
    待明剑真人落座,丹辰子几番犹豫后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你想不想踏入帝境?”
    明剑真人反问道。
    丹辰子:“弟子当然想踏入帝境,看看白石清溪老儿得意的样子,再看看殷开天师徒那嚣张的样子,弟子就来气,弟子若不踏入帝境,接下来,这北寰仙宫怕是成了他们两家的天下了,师尊难道就不担心被他们架空?”
    此语一出,明剑真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打量着丹辰子,轻叹道:“你这孩子,昔日的聪明才智都去了哪里呢?”
    丹辰子愣住,一脸尴尬,讪讪地问道:“师尊此言何意,难不成师尊另有后手?”
    这一问,明剑真人眉头皱的更紧了,摇头轻叹道:“看来你这是闭关闭傻了,你见过哪家仙门的老祖会亲自去执掌仙门事务?至于去争权夺利,那更是可笑!
    这仙门之内的众弟子,皆是老夫的孩子,只要有人来孝敬,老夫管他们是谁来孝敬?”
    “可是……可是白石清溪那老儿不是进阶了吗,今后众弟子得来的资源,岂不是要分他一半?
    而殷开天那老儿如今结党营私,拉拢了仙门一半长老为帮手,占据宗门之内各个要位,尤其是这李鱼,最不像话,竟然要把这什么‘问仙学宫’建在北寰城,要建在这圣脉之上,甚至还逼着你开口让出了洞府给他,太过份了?
    师尊你也看到了,白石清溪如今和李鱼走得近,李鱼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看这局势,分明不就是要架空你?
    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北宫师兄和姬师兄、云鹤师兄竟然也投靠了这李鱼,唯他是从,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这北寰仙宫到底是您老人家的还是他的?”
    丹辰子越说越激动,言语间再无顾忌。
    明剑真人无语了,闭眼,沉默,突然有些不想说话了。
    丹辰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吭声了,肃手而立,揣摸着明剑真人的心思。
    “你呀,难怪你迟迟无法突破那一关,你这心思,没经过入世淬练,如何能泂明?”
    足足有一刻钟过后,明剑真人才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丹辰子,说道:“这也怪老夫,当年不应该把你安排在丹堂躲了上百年的清闲,不该让你一门心思修炼,应该把你放在执事堂或者是丢在哪座城池里历练一番,你这为人处事……还是要多和你北宫师兄学学才是!”
    “师尊的意思,弟子有些不明白!”
    丹辰子皱眉道。
    明剑真人:“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多动动心思想想,这白石清溪,他为何要和老夫过不去?那殷开天、李鱼,又为何要与老夫过不去?你北宫师兄、姬赢、云鹤为何要和李鱼走得近?”
    “这……那李鱼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又懂得蛊惑人心,至于白石清溪、殷开天,弟子觉得他们其心不轨?”
    丹辰子依然不服,也依然不悟。
    “你呀,你呀,你这是钻进了牛角尖!”
    明剑真人伸手指着丹辰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怒意,“亏老夫对你悉心栽培,你看看你如今的见识,怕是连个小小赤星境弟子都不如。
    北寰仙宫能不能挤身仙界一流,能不能不让人欺负,不是看神卫军有多强,也不是看他李鱼能不能折腾,而是看老夫够不够强,老夫若不是早早踏入了化境,二十年前北寰仙宫怕是已覆灭了。
    老夫若是这仙界第一人,谁敢不高看我北寰仙宫一眼,谁敢明着与我北寰仙宫作对?到了那时,只要我北寰仙宫不做出天怒人怨之事,那我北寰仙宫这座大山就能始终压在众仙门头上。
    同样的道理,老夫若不思进取,只知道躲在洞府中睡大觉,神通被白石清溪、殷开天、李鱼这些后辈超越,那他们又凭什么要敬着老夫,凭什么要给老夫孝敬?
    人不自立,而后人辱之,你又能怪谁?
    至于这北寰城的灵脉,老夫的洞府,那李鱼不要,老夫也是要送的,如今我北寰仙宫已经有了两条仙脉,第三条马上就能得到手,老夫若不占住这仙脉,不在这仙脉上建几座洞府,其它人哪好意思修建洞府,哪敢安心住在这仙脉之上?
    这北寰城的灵脉虽是上品的金水双系灵脉,却和老夫修炼的功法不契合,如今有更好的去处,老夫干嘛不去?
    再来说你北宫师兄和姬赢、云鹤,李鱼能助白石清溪踏入化星境,他们怎会不心动,眼下,他们只恨不能围着李鱼打转,恐怕也只有你这傻子才会缠着为师来问东问西!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为何就不懂呢?
    短短二十年间,我北寰仙宫如脱胎换骨,谁的功劳最大,不是老夫,而是李鱼,别说是门中弟子,就连老夫都觉得腰杆硬了许多,那断尘老儿几次见到老夫,都要向老夫讨要李鱼,宁肯把无崖山那条仙脉拿来换取,老夫理都不理他。
    这么好的弟子,所有人都把其看成希望,而你,却把其视为阻碍,你说是你的问题,还是大家的问题?”
    此语一出,丹辰子不吭声了,面色阵青阵红。
    有些道理,不是他不懂,而是他不愿意去承认。
    打量着丹辰子,明剑真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颇为不舒服,这弟子,昔日堪称北寰仙宫中最耀眼的天骄,剑道、丹道双绝,学起神通来,那速度之快连北宫野也难以企及,却硬是被他给惯坏了,教废了,而同样被教废的还有昔日的道子北宫望。
    也不是他心肠不够硬,不舍得让这些天骄弟子去历练去拼命,实在是北寰仙宫的底蕴太薄了,经不起任何折腾,之前他最为看中的两名弟子正是北宫野和殷开天,而这二人门下弟子也最为争气,可随后,北宫家族上百名天骄精英到一处小世界历练,一去不返,直接让北寰仙宫中层弟子青黄不接,至于一手创立神卫军的殷开天,门下弟子频频战死,就剩下了一个张立险死环生却跌落了境界,中了剧毒,眼看着大道无望。
    直到李鱼出现之前,整个北寰仙宫只有九名彩星修士,赤金境弟子不超过四十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敢放天赋最出色最有希望踏入帝境的丹辰子、北宫望二人到蛮荒之中打打杀杀,一旦这两株仙苗折了,那北寰仙宫也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再出一名帝尊老祖,正因如此,北宫望上次犯了九死之罪,他也不得不狠着心肠保下了北宫望不死。
    至于北宫野,他原本是不怎么看好了,北宫野行事太稳健了,不肯冒一点险,这同样是进阶路上的拦路虎。
    其它人,他也不看好,正因如此,就连他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稍有些风吹草动,他就会躲出去,不敢守住老窝,怕被强敌偷袭。
    在众弟子眼中,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个中的无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放眼仙界,势力相对弱小的大仙门老祖,有不少人都是他这种想法,而像王兴这种主动上门寻死的蠢货,则少之又少了!
    现在,不同了,北寰仙宫中彩星境修士多达三十余人,赤金境修士超过了四百,如此底蕴,尽管去折腾,只要是对北寰仙宫有利之事,即使折一堆的弟子进去,他也不会太心痛。
    尤其是现在白石清溪的进阶,他更是如虎添翼,二人联手之下,仙界能威胁到北寰仙宫的强敌,也就屈指可数了。
    北寰仙宫能够在逆境危局中存活下来并强势崛起,李鱼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李鱼能始终尊敬殷开天这名便宜师父,舍得把得来的利益分给一众追随者,甚至会把自己悟道得来的神通传人,这样的人,谁人不愿亲近,若非是碍于面子,他都想把李鱼给收到门下。
    眼下,北寰仙宫中天骄辈出,区区一个丹辰子,他也就不可能看得太重,可丹辰子毕竟是他的亲传弟子,有这份亲情在,他才会耐着心思为丹辰子讲道理,否则,换一个人,他都不会搭理。
    这一次,轮到了丹辰子沉默,半天无语。
    明剑真人也不打扰,任由他思量。
    好半天过后,丹辰子抬起了头,说道:“听闻这次他们从潜龙渊中得来不少灵药,弟子想尝试尝试以丹道突破,还请师尊相助!”
    “的确是得来了不少灵药!”
    明剑真人点了点头,耐着性子说道:“可这灵药不是为师一人的,为师身为北寰仙宫的大家长,肩上担着责任,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为师又岂能把好处都给了你一人,如此做,老夫道心有损,也不适合再当这个家!
    我北寰仙宫一向清苦,资源有限,你虽丹道出众却也仅仅炼制过三五炉八阶丹药,九阶丹药你从未做过尝试,想以丹道破阶太难了,这一点,你和那朱丹师是比不了的,即使为师下令把他们手中所有的仙药、灵药都缴上来,拿给你,你也难有一成的把握,为师又怎会冒这个险?”
    丹辰子:“可是……与妖皇境妖族搏杀就不危险了吗?我北寰仙宫如今有这么多的彩星长老,又有白石清溪这名新晋的帝境坐镇神卫军,弟子何必去冒这个险呢?师尊门下如今只剩下了弟子一人,难道师尊就不怕弟子一去不返?”
    “你怎么还是看不透?他们不是去冒险,而是去找机会,那头青狮,正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来的磨剑石,否则,你以为老夫会坐视此妖屠戮我北寰仙宫精锐而不理?
    告诉你也无妨,当日他们和此妖一战时,老夫就在附近,却没有出手,一来,是不愿毁了这块磨剑石,二来,这头青狮之所以敢跳出来,背后怕是有无崖子那老儿在作怪,这老儿一直隐在暗处,没有找出他之前,老夫不便出手。
    这次不同了,老夫和白石清溪都会到场,会盯着战局,你北宫师兄和锤仙会来打头阵拿这青狮来练手,他二人同样是彩星榜中人,半足脚已踏入了化星境,他们敢于冒这个险,你身为彩星榜中人,为何就会胆怯?”
    明剑真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心头已是怒意翻腾。
    丹辰子张了张嘴,想辩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如今怕是连尝试冲破瓶颈的勇气都没有吧?”
    明剑真人喝问道。
    “弟子……没有这么不堪,不过是一头老掉牙的青狮,弟子……弟子愿意打头阵!”
    丹辰子脸皮阵阵发烫,却是改了口。
    “你去吧,把你的洞府也腾出来,丹堂如今驻进了青要城,你这丹堂太上长老自然是要跟过去的!”
    明剑真人冲着丹辰子摆了摆手,示意其离去,心头烦闷,这丹辰子若在这里多待一会,他怕是会忍不住动手。
    “诺!”
    丹辰子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去,一张脸,难看之极!
    ……
    炼器堂议事大殿内。
    田千秋等一群炼器堂长老、执事把李鱼团团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献着殷勤,炼器堂如今水涨船高变成了炼器殿,众修一个个前途光明,这一切,和李鱼有莫大关系,况且李鱼如今执掌传功殿,执掌即将组建的问仙学宫,众修自然不会放过结交的好机会,顺便还想推荐推荐自己家的子弟进入问仙学宫求学,有几名长老、执事甚至是毛遂自荐着要加入问仙学宫。
    “都滚蛋!”
    一道粗豪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锤仙、姬赢大步流星地众殿外走来。
    锤仙乃散修出身,半路加入的炼器堂,平日里,一向是以姬赢为尊,有姬赢在的公开场合,一向是非常识趣地走在后面,而眼下,却是一马当先而来,竟然把姬赢给甩到了身后。
    而刚刚踏入大殿,已是一个箭步窜到了李鱼的面前,亲呢地伸出大胖手握住了李鱼的手,满面笑容地说道:“老弟呀,老哥哥和姬师兄找了你大半天,结果你却跑到了炼器堂来,你倒是提前打个招呼,老哥哥也好为你备下一桌酒席!”
    “兄长客气了!”
    李鱼淡淡一笑,顺势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这老儿,直接称兄道弟了起来,李鱼也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没想到,锤仙却突然回头,再次冲着殿内众修喝斥道:“还不退下,李长老和姬师兄有要事相商,看不出来吗?不就是一个问仙学宫的名额吗,我炼器堂乃李长老的地盘,李长老又岂会不加意照顾,没个眉高眼低的,这时候跑出来闹,不丢人吗,都给老子滚,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众修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个灰溜溜地转身离去,却也有几人还不忘冲姬赢、锤仙施礼。
    片刻间,众修已走了个精光,唯有田千秋却厚着脸皮留了下来,麻利地关上了殿门,麻利地摆上了几个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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