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

    方新洁倚靠在敞开着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

    “进...进”

    一个正在饮水机前接水的研究员随口说道,仰头喝的时候瞥了一眼来人,眯了眯眼。

    接近中午的点了,实验室只剩三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陈枫阳裹紧外套缩进椅子里,两只腿高高翘在桌子上,四仰八叉地在打瞌睡,一侧的小腿还压着键盘,丝毫不拘小节。

    而江慕此刻单手托腮,敲着手机屏幕,紧锁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事情,根本没抬头看来人。

    方新洁径直走去他旁边,挡住了他前面的光线:“江老师,我们小组晚上聚餐,想请您一起去,毕竟项目还有您的功劳不是”。

    江慕回神后,挪了挪椅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一旁的陈枫阳突然插嘴道:“喔...方美女,谁这些天累死累活地没日没夜的给你们做理论指导啊,江神不就是和你们出了个差,下了一趟矿井嘛!怎么只想着感谢他,不感谢我啊”。

    陈枫阳本来就睡地不安稳,椅背膈着脖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这点动静足够把他吵醒,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清来人后,伸了个腰,懒洋洋打趣道。

    方新洁转过身,笑盈盈看着他:“谁说不请你的,要不是你前期的理论指导,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呢,多花多少心力,这不是还没走到你跟前呢嘛!”。

    陈枫阳看她今天还化了淡妆,明显经过精心打扮,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阴阳怪气地接过话:“按道理也该先请我,再请他,你这可太偏心了啊!”

    方新洁暗自里偷偷瞥了江慕一眼,只笑不语。

    陈枫阳见江慕站在那里,没有要答应地意思,害怕场面一时间太尴尬,打圆场道:“放心吧,定好餐厅,时间地点信息给我,我俩准时到”。

    方新洁点点头,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又朝着江慕笑了笑就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陈枫阳跑到江慕跟前,一屁股坐在电脑桌上,贼兮兮地说:“实验室新来的一美女,为数不多的异性,怎么样啊,对不对眼缘”。

    江慕挑挑眉峰,双手抱臂:“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女朋友的吗?”

    陈枫阳一脸不相信,摆摆手:“行了,别骗我啦,你在德国那几年一心思扑到论文上,哪找过女朋友,以为我不知道嘛,再说一看你这状态就不对,不在实验室呆着,就回学校教书了,你女朋友都不用陪着吗,除了必要的逛街,看电影,吃饭,一天起码得两个电话打吧,你翻翻你的通话记录,有女生的没?”

    陈枫阳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你说你不像我,我还年轻,你都老大不小了,别挑剔了,我看方美女绝对对你有意思,把握机会”。

    江慕看着他上纲上线,斜了一眼没理会他,盯着手机,抿了抿嘴唇再次陷入深思。

    方才喝水的那个研究员出去又回来,经过江慕时随手甩给他一个快件,嚷了一句:“不谢”,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江慕接过看了一眼,发现是从家里寄过来的,大拇指捏了一捏还挺厚实,正准备拆开,电话突兀地响了。

    来电显示是南言。

    他走出实验室,站在院子里停车位的分割白线上,才接听起来。

    “喂...江慕哥”,南言说话声听起来很急切,全然不似往日的冷静。

    “嗯”江慕应了一声。

    “你现在忙吗,有课吗,实验室可以请假吗”一连串的问题被抛出,南言自觉得自己有些逻辑不清,烦躁地啧了一声,情绪起伏很大。

    江慕察觉她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连忙说:“我不忙,你慢慢说”。

    南言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用力闭了闭眼,解释道:“是这样,今天早上小语得知她的一个朋友病逝了,她已经赶过去了,额...对...现在已经在去的火车上了,额...那个朋友对她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南言喘口气继续说:“今天早上我去见导师,回来就看到她留了一张字条走了,也不知道她情绪如何,我后天有口译任务实在走不开,你能不能去一趟,那个朋友对小语来说太重要了”。

    她说地颠三倒四,可江慕这边听懂了,柔声安慰了几句,问了南语的行踪。

    南言紧紧攥着手指,用力回忆:“她去t市,应该会先去w医院,可...可...我想不起来那个女孩住在哪里了”。

    江慕劝她别急,然后说他现在就赶过去,就匆匆挂了电话,他急着步子返回实验室拿了车钥匙,交代了陈枫阳两句,直接开车走了。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打南语的手机,可他怎么都打不通,其实应该说自从两天前他出差回来,就发现他怎么都打不通她的手机,提示音永远是正在通话中。

    “哐当”,他将手机摔在副驾驶座位上,手机碰到车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慕现在是又急又生气。

    南语到w医院的住院部,看见电梯口挤着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也顾不得等了,拔腿就冲向了楼梯,她太仓皇失措了,爬到四楼的时候,腿一软就栽倒了,手臂磕到台阶沿,她哼哧了一声。

    恰好和她迎面下楼的医生,急忙去扶起她,让她慢一点,她“哎...哎...好的”,忙不迭的应着,眼神都失去了焦距。

    站稳后又大步大步跨上了七楼,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凭着直觉告诉自己,像上一次一样来病房就可以看到丽娜姐躺在病床上在睡觉。

    直奔到705房间时,一把推开门,杵在原地。

    房间里的家属以及病人齐刷刷盯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南语一个人一个人,一张脸一张脸看过去,没有她认识的,没有徐丽娜,没有徐妈妈,一言不发又关了门,转身原路返回。

    好久没有这么没命的奔跑过,心脏七上八下地砰砰砰狂跳,她局促地呼吸,喘气很是困难,像要是把肺挤出来。扶着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走,动作十分机械。

    出了住院部的大门,她随便坐在一个长椅上,捂住脸在想,徐丽娜死了吗,她不相信,明明上一次见面她们还在一起开玩笑呢。

    今天早上醒来时,南言去见导师早已经走了,南语夜里实在是没睡好,小床铺的狭窄空间翻身很困难,她这一夜保持着同一个睡姿难受极了,所以睁开眼也没即刻起来,反而在床上又赖了一个多小时。

    她洗漱后,喝着温水,刷着好友动态。

    这些天她心情不是很好,好久没有点开它看过,所以翻到了两天前的动态的时候,看到徐丽娜的一个说说:“有一天我也会想他们在说,某某某在某个医院走了,因为承受的痛苦太多,这一天我知道会有,但是可不可以久一点,因为我还有心愿未完成”。

    第一个留言的人说:“在某个医院走了,其实是痊愈了离开医院回到家跟家人团聚了”。

    南语还欣慰的笑了笑,因为她知道徐丽娜身边有太多关心她,给她正能量的人。

    她原本也想给她留言鼓励她振作起来,可下拉后看到除了上面的几条留言是在宽慰她,下面的几十条都是在说让她走好,还配着一支蜡烛。

    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这些留言是从昨晚十点三十五开始陆陆续续写下的,不好的预感上涌,她的心砰砰直跳,手止不住开始发抖,迫切地给唐琳打电话,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打不通,一直无人接听。

    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赶过去看看,没有看到丽娜姐的人,她死都不会相信。

    定了最快的那一班高铁,她神情恍惚地赶来了,但是现在她找不到她想见的人,她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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