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奎尴尬地讪讪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宽阔明亮的大殿内,家什简单,就设有几把红木椅子和一张朱红雕花的茶几,茶几上有一副黄金香炉冒着悠悠青烟。而正厅中墙壁正中间挂着一副五彩装成的“天地”二个大字。

    镇元大仙上前,以左手拈起三柱黄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三礼叩拜,礼仪周到,一丝不苟。

    牛奎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瞅着。突然瞟见一旁的童子,乖乖巧巧,顶着一对丫髻,气质清纯,容颜俊秀,也在不时拿眼瞟他。

    牛奎百无聊赖地看着大仙三拜九叩,不急不慢地上香。这厮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瞥了一眼,还在拿眼瞟他的仙童,于是伸过头去,偷偷问道:“仙童,你五庄观在西方仙界,怎么不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将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左侧的童子拿眼瞟了他一眼,嘴微微一瘪,自傲地道:“一看你这人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瞒你这牛头,这两个字,上头的,礼上还当得;下边的,还受不得我们的香火哩!只是家师谄佞出来的。”

    牛奎好奇道:“何为谄佞?”

    那童子轻笑道:“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

    牛奎越听越惊骇,被口水一呛,连续咳嗽起来。咳声震屋瓦,打断了大仙上香,被大仙瞥了一眼。牛奎见了赶紧捂住嘴巴,屁都不敢放一个,哪敢继续咳嗽,憋得这厮一张老脸通红得像猴子屁股。

    另一个童子见牛奎捂着嘴,不时点头又摇头,以为这厮不信,仰头便低声细语道:“前段时日,元始天尊还亲降圣简,请家师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哩。”

    牛奎闻言,压下喉咙中咳嗽的意念,一双牛眼眨巴了几下,内心不由感叹这镇元子当真的地位尊崇,辈分极高,不愧为开天辟地之初就诞生的巨擘。

    恰在这时,见大仙已经上完香,礼毕。赶紧上前赔礼,道了声‘大仙’。

    镇元子颔首,受了他一拜,嗔怪道:“你这牛头倒是有几分灵劲,知我不会拿你怎样,你倒是放起胆来了,在我殿内都敢撒泼!”

    牛奎老脸一瘪,苦着脸道:“大仙息怒,我老牛再有几十个胆,也不敢在你老人家道场撒泼。你乃是地仙之祖,与世同君……”

    “罢了!罢了!你这厮有些造化,将来老道我可能还要求到与你哩!此事就此作罢!什么地仙之祖,与世同君?这一量劫,这地仙界还能不能继续存在还难说呢!你也莫跟我虚情假意,你我可以道友相称。”镇元大仙一挥拂尘,茶几上便出现两杯仙茶,伸手请牛奎坐下。

    牛奎岂会因为大仙几句********的话,就认为自己是棵葱了。他根本不吃这一套,面对这种洪荒巨擘,万事都要留个心思,免得落入他人算计。

    自从他从黄风怪那里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体概况后,便已知道这世界不是他所熟知的西游世界,而是更加复杂,更多未知的神魔世界。

    像他这样一头小小的牛妖,在力量上绝对不是那些上古巨擘的对手,如果在脑袋上再输给他们,迟早灰灰的下场。所以,万事得留个心眼,处处得小心又小心,以免悔之晚矣!

    镇元大仙见这厮不喜不忧,面无异色,装聋作哑,只顾着低头喝茶,对自己能疏远就尽量疏远,并没有因为自己几句夸赞拉拢就辨不着东西南北。

    大仙内心里,对牛奎这厮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对着一旁的仙童道:“清风明月,你二人拿上金击子,去后山摘两个果子来!”

    “是!师傅!”清风明月都是震惊莫名,一般来五庄观的仙人,只有三清、四帝,或是一方教主,那些大人物才会受到师尊的人参果款待。而眼前这个一身修为还不到太乙散仙,明显小妖一个的牛头,竟然能让师尊用人参果招待,当真教人震惊!

    震惊的不止清风明月二童,同样惊得一愣一愣的还有牛奎。这厮早就贪图镇元子的人参果了,但是这样的灵果,哪是他这样的小妖所奢求的。如今人家主人亲自让仙童去摘果子来招待他,按说他应该喜极而泣,感激涕零。但是,牛奎此时此刻,一张老脸上却是阴晴不定,时黑时红,变幻不定。

    像他这种聚丹期的妖怪,在西牛贺州那是数都数不尽,为何一位洪荒巨擘会折身来交?牛奎可不相信是自己人品爆发,或是一身王霸之气,让有地仙之祖之称的镇元子以道友相称,还以人参果相款待。

    牛奎与镇元大仙殿中闲坐,两两相对,都没有再说话。牛奎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种种可能,自从他穿越而来,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玄妙莫测,金蝉子没有转世为唐僧,观音菩萨却转世了,孙悟空没出世,猪八戒不知在哪,卷帘大将却贬下了凡间做了妖怪。如今地位显赫的地仙之祖却折身要与他道友相称。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有大玄机,大问题。事情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牛奎脑瓜子里面的那点西游知识远远不够用了,估计连上前世的所有知识也不够用。眼前这位主儿,可是与圣人同辈的人物,是开天辟地之初就诞生的巨擘,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再说他也不敢得罪呀!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两两相对,默默不语,气氛怪异之极。直到两仙童推开殿门,端着两个人生果进来。

    看着清风明月奉上的两个四肢俱全,五官咸备,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的人参果,然后慢慢退出了房门。

    牛奎咋了咋嘴巴,心里狂跳,脑海中犹豫的不是吃还是不吃,而是不断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镇元大仙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三个字在牛奎脑海里翻来覆去,颠来荡去,几千上万遍,他也没想出个究竟来。

    最后,只见这厮扑通一声,跪在大仙面前,苦着脸,沙哑着嗓子求道:“大仙,你也知道我老牛意志薄弱,你莫要再逗我了。你老想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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