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灵心里那只鹿,似乎早就在久久的冲撞什么东西,而今终于冲破所有的阻碍,在心田里奔跑着,自由又奔放,这只心里的鹿还带动着什么东西在鹿灵心里跑来跑去,让鹿灵心情突然开心的东西。

    尊神又问道“怎样?”

    鹿灵只是抿嘴笑着,眼睛哭得红红的,用力地猛点头。

    南庚捏住鹿灵下巴,鹿灵看着他附身过来,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慢慢闭上双眼……

    “咳咳”

    鹿灵猛地睁开眼,南庚也停住了动作,只得慢慢松开手,问道

    “什么事?”

    彼慧正站在花房门口,忍不住笑着道

    “尊神,天帝有请”

    南庚呼了一口气,只得对鹿灵轻声道

    “等我回来”

    鹿灵笑着点了点头,南庚快速在鹿灵脸上啄了一下,鹿灵未能反应,只能事后用手捂着脸,睁大眼看南庚,捂着脸的手都感觉到脸特别烫,只见他满意地笑着往门口走去,带着彼慧走远。

    鹿灵待他走后,走出花房,刚把花房门关好要回逍遥馆,转头便看到了姜妍,她正站在门口两丈处,后面跟着小秀。

    鹿灵有些警惕,疑道

    “可有什么事?”

    姜妍行了个礼,道

    “姑娘圣安,姑娘引尊神施法展此神功,姜妍佩服”

    鹿灵听她语气略生硬,只是回道

    “过奖,想来你这话也非真心,何必故意来说这些假话,让自己不快”

    “姜妍只是想提醒姑娘,小心尊神”

    鹿灵一听便知她不怀好意,道

    “姜小姐,挑拨离间,在我这儿可不管用”

    姜妍笑道

    “姜妍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姑娘便断定姜妍是挑拨离间,尊神真是本事不减当年,鬼界少主,心已经被这样收得死死的”

    “姜小姐,你若只是来吃味的,本少主就不奉陪了”说着,正要往逍遥馆走。

    “姑娘就不想知道,神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鹿灵的脚再也没法往前走一步。神鹿,这个词就好像魔咒一样吸引着她,老朽木提到过神鹿,姜妍也几次三番说起神鹿的事,尊神最后都不准提这桩旧事,说到底,自己的确很好奇,神鹿,究竟是个什么故事。

    “姑娘就不想知道,尊神和神鹿的姻缘么?”

    鹿灵的脑子喊了无数遍,不用理她,赶紧走,这必定是个陷阱,一脚踩进来,可就中了她的计了。

    可是这双脚好似灌了铅一样,怎样都迈不开,在金陵的时候,他说他不吃鹿肉,娘亲提到神鹿,他面露悲伤,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神鹿的事。

    鹿灵终于拗不过心里的疑问,还是返头,问道

    “你既然知道,本少主如今就给你个机会说说,神鹿,与尊神,究竟是何关系?”

    只见姜妍一笑,似是鱼咬上了她的饵一般,侧身指着她随身丫鬟小秀手里托盘上的一壶酒,两个玉杯道

    “姑娘,可愿随我喝两杯,我们慢慢说”

    鹿灵心里知道姜妍很有可能编个什么故事来骗她,她酒都拿来了,定是有备而来,但是对神鹿的好奇,对尊神的喜欢,似乎压过了自己的思考,她回道

    “好,本少主就跟你喝两杯”

    她俩往南边花圃绕了一下,寻了英园里最近的石桌坐下,小秀把托盘放下,斟好酒,姜妍先拿了一杯,鹿灵道

    “慢着,我要拿你手上那杯”

    姜妍哼笑一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将剩下的那杯同样饮下,道

    “姑娘放心,姜妍这酒,没毒”

    小秀又上来将酒斟好,姜妍又拿起一个杯子,对鹿灵道

    “姑娘,请”

    鹿灵只得拿起另一杯,还了一礼,看她又是一饮,只得马上把手里这酒仰头喝下。

    这酒微微有些辣喉咙,还有些凉,喝下以后,顿时一阵热气升腾起来,本是舒服,可这热气升至额上,头突然开始痛起来。

    鹿灵的头开始有长鸣的嗡嗡声,眼前的一切开始似乎都要缓一步才看得清,鹿灵尽力祭出碧玉竹剑,指向姜妍,摇摇晃晃道

    “你给我喝的什么?”

    姜妍只是看着鹿灵摇摆地举着剑,道

    “我给你的,不过是普通酒,只是掺了一味,天竺草,孟婆汤的解药”

    鹿灵突感觉脑后被敲出一条缝来,痛苦地跪在地上喊叫出来,她只能丢开竹剑,双手抱着头,滚到地上,最后那后脑似是被谁生生撕开了一般,鹿灵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突然脑中某些东西被打开,回忆像一阵高高的海浪狠狠地拍过来。

    鹿灵倒在地上,眼泪模糊,她想起一切了。

    原来,神鹿,就是她自己。

    她本是西天梵境,守护菩提神树的金光神鹿,每日匍在菩提神树前,懒懒洋洋,偶尔到处游游走走,在梵境跑跑跳跳,自由自在。

    她从出生来就未离开菩提树太远,佛光暖暖,清润心神,菩提附近,也从未有任何族类靠近,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很久,简简单单,无忧无虑。

    突然有一天,佛祖的近身佛陀,奉命把她牵走,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离开菩提神树,第一次踏进佛祖的金光宝殿,金光宝殿闪耀丽华。在那金殿中,她第一次看见那一身淡蓝华袍,他双眼神采奕奕,雪冠束顶,低头看着自己,浅浅一笑。

    在金光宝殿里,佛祖将自己送给了这位叫南庚的神族,佛祖说神鹿从未离开过菩提神树,淳朴善真,不懂规矩,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尊神见谅。这位南庚尊神礼貌回道,万物皆有灵性,自由随自然乃是灵性之真,怎能叫失礼,还说必定要好生照顾神鹿,照顾神鹿之灵性。

    第一次看见他,神鹿觉得,他真好看,是不是神族都似他这般好看。

    然后他就将自己牵进了虚华境,他走进虚华境,便将牵绳交给彼慧,彼慧把她带到了血蔷薇的花房,开始她有些受伤,怎的刚到这,他便随手把她扔给彼慧了。

    既然还是来做守护神兽,她还是要负责任,她似守护神树般,每日在蔷薇花房里守着,偶尔出门也不敢走远,只在英园里绕着蔷薇花房走走。

    南庚尊神那时每日都要来花房看看,花房一有动静,她本就会站起来看看,久而久之,南庚好像渐渐熟悉了她,认可了她。

    终有一天,南庚尊神伸手摸了摸她的皮毛,轻轻地,很温柔。再后来,尊神时常坐在花房里看书,她便可以依着他趴着,还可以蹭一蹭他了,只是这蹭一蹭,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然后,姜妍被送进了虚华境,那时,她看起来不过人间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身胭脂纱衣,脸蛋儿精致好看,她淡淡地看着自己。

    魔尊最宝贝的孙女,从小患心疾,魔尊心疼,千万拜托尊神一定要治好姜妍。

    姜妍住进了余闲居,每日抚琴给尊神听,在花房里,尊神手执书卷,姜妍便在一旁奉茶燃香,侍奉得很周到,姜妍奉茶燃染香,总要走来走去,她待在尊神身边,却不便姜妍行动,她只好走进蔷薇花丛中趴着,不能再靠近尊神。

    姜妍住进虚华境不久,一日鹿灵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化成人形了,兽类化人形,是功力增益了许多才能成形,想到姜妍可以给他倒茶,可以给他抚琴,她觉得有个人形,真好。

    姜妍可以抚琴奉茶,自己都不会,一日尊神到花房看书前,她泡了一杯茶放着,躲到一边,后来尊神和姜妍一同进来花房,那茶便被姜妍倒了,尊神什么也没说,姜妍又仔细摆好茶具,燃好香炉,侍奉尊神。

    既然泡茶不行,她便细细整理花房,把英园扫得干干净净。然后那日,她累到睡在花房前,突听到尊神对姜妍说

    “你身子不好,这整理花房,扫除的事,以后不要做了”

    姜妍只是回道“能为尊神分忧,姜妍很高兴”

    尊神把他那动心的笑容,送给了姜妍。她很想告诉尊神,花房是她整理的,可是,自己不会说话。

    那时她觉得,能看到那抹笑容,自己做的事也不能算白费。

    一次她正化了人形扫着花房门口的杂叶,抬头便看到了尊神,尊神终于看到她人形的样子了,也送给了自己一个笑,那笑容跟梵境佛光一样温暖,却又跟佛光不一样,进入心里的感觉,不一样。至此以后,鹿灵收拾花房,打扫英园,便更勤快了。

    这样心里温暖的日子,不知为何,没有多久。慢慢地,尊神每次来花房,抚摸她的时候,表情都不似以前那般轻松,总是心事重重,犹犹豫豫。那一日,姜妍喘着气在花房里跪着对尊神,求尊神救救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见人的。

    一旁的彼慧说道

    “尊神,剜神鹿心血,是否太过残忍。”

    原来,最近他心事重重地过来,是因为治姜妍的心疾,需要剜自己的心头血。心头血,开膛才能取,世上竟有这等残忍之事。鹿灵开始害怕了,她开始躲到了花房深处,每次不论谁来,鹿灵都不敢出来。虽然她害怕,可是她心里仍然暗暗觉得,尊神是决不会这么对她的。

    最后,那一日,尊神突然踢开花房的门,鹿灵正躲在蔷薇花丛中,尊神到处寻了寻她,她心里相信尊神必不会剜她心血,见他一个人走进来,就自己走了出来,可刚出来,尊神就看着自己的眼睛眯了眯,鹿灵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边,斜着倒在地上,它战战巍巍看着尊神,亲眼看着他旋手变出一把玉匕首,刺进自己的心里。

    那种撕裂的剜心之痛,是那样深刻。

    尊神接了自己的心头血,用手指拂过伤口,又是一阵灼热的痛,伤口便结痂了。

    肉会结痂,伤会好,可是伤疤却会永永远远留在身上,心痛这种记忆,也会生生世世刻在心里,擦不去,抹不掉。

    姜妍得了自己的心头血,心疾马上就好了,在英园里,她开心地旋舞,日日对着尊神把感谢挂在嘴边,她每说一次谢,自己的心就痛一次。

    然后那日,尊神被天帝召唤而去,姜妍轻步走进花房,引自己走出虚华境,可不料自己刚出虚华境便被雷兽打出魂灵,鬼王鬼母路过相救,将自己带到了幽冥地府。

    在喝下孟婆汤之前,她说,希望下一世不再与尊神有任何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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