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凉风从窗柩外坲进,将屋外那株玉兰花若有若无的香气带进屋中,和屋内原本的淡香味萦绕在一起。

    残阳的光线,越过窗户照射了进来。

    已是傍晚的余晖,略微有些淡黄的夕阳笼罩在一片泛着血色的火烧云之中。

    大片的火烧云,将半边的天都渲染成了朱红色。

    天际,偶尔有一排鸿雁有序的高飞着。

    嘎嘎嘎的鸣叫声,在这寂静的空中显得那样突兀。

    青丝在脸颊两边跳跃着,清澄的眼眸凝视着炎无墨,眼底,闪动着的是彷徨,是迷失,是茫然,原本坚强的神色之中了一分情乱。

    “是,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身体有变化你都不知道吗?”怀孕一两个月不知道还算正常,这三个月,怎么,也能发现啊。

    有孕?!是真的有了吗?!

    上天还真是会捉弄人,真是会开玩笑,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偏到来。

    这个孩子在那些人的眼里已经成了孽种,就算生下来还能有幸福吗?

    纤纤玉指轻抚上小腹,眼中,是无限柔情。

    孩子,她的孩子,她舞千寻的孩子,罢了,无论凤诀夜承不承认,这个孩子都将是她的宝,她舞千寻的心中宝,心头肉。

    没想到孩子已经安静的在她肚子里呆了三个月了,三个月,她竟然一点感觉到不知道。

    唇边,含着最最甜蜜的笑意,满足了,她满足了。

    “宝宝,在娘的肚子里好好呆着,娘会保护你的,好好保护你的,爹不爱你娘爱你,爹不疼你娘疼你,如果你爹不要你,那么娘亲带着你离开,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谁敢伤你,娘让她死!”现在,她再也不会乐善好施了,再也不会抱着人性本善的想法了,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定让那人已命来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谁敢再伤她,她就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发丝从脸颊垂落到肩上,半遮住了千寻柔美的面庞。

    望向小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女子,都有着母性天生的慈爱吧。

    “炎无墨,我的顽疾会伤到孩子吗?”黔首抬起,墨黑的眼底还闪动着属于母爱的光辉,抬起的侧脸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之下多了一层朦胧的美感,白皙的肌肤笼在淡金色的夕阳光之下,更觉娇艳,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俊脸微微有些窘红,千寻眼底深处泛动着的柔情震荡了炎无墨的心,该死,暗骂一句,略微有些狼狈的转过身。

    “当,当然,刚刚本神医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体内淤积着一些毒血,常年累月的堆积下来形成了一种很难医治的病,现在,要依靠银针扎穴的方式打通你耳后的经脉,将那些毒血给放出来,否则,毒血会随着血流一起流向你的心脏,到时候别说是你腹中的骨肉了,连你的性命都难保。”话语有些结巴,炎无墨因为自己一时的闪神尴尬不已。

    都说朋友妻不可戏了,自己居然还……该死的,他不是无情神医嘛,怎么变得多情了。

    将那根被千寻拔下的银针再次洒上粉末,炎无墨绕至千寻身后,将她那一头墨染得青丝捋到她的胸前露出光洁的玉颈。

    皮肤细腻宛如陶瓷一般剔透,指,抚上千寻的颈项,碰触到哪温柔的肌肤之时,心,微微震荡。

    娃娃脸上浮上了可疑的红晕。

    第一次,和女人如此亲密的接触,以往行医之时,就算把脉,也是以红线牵引,可是,这次,他居然未想起红线,这次,他居然陶醉在手指触碰到千寻颈脖之时的温热之中。

    究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女人。

    冷静,冷静……

    闭了闭那双多情的眸子,心中自我安慰,将这个脖子当成白斩鸡好了,白斩鸡。

    生怕自己情迷,炎无墨硬逼着自己将千寻那白润似雪的脖子想象成一盘可口的白斩鸡。

    对着千寻耳后的穴道稳稳一扎,尔后,有些狼狈的离开来到桌前装作将另一根银针洒上粉末。

    心,急促的跳动着。

    虽说他炎无墨自小便在江湖之中行走,可是,对于男女之情一向处于懵懂的状态。

    往日他行医之时,自动献身的女子何止一人,可是,不是被他疾言厉色的骂走,便是点个穴道让那些人在烈日之下暴晒个三五个时辰。

    如今,却……

    难道,动心了,不成不成,他不能有情的,也不能动情的,天下,谁都可以去爱人,却惟独他炎无墨不可以,惟独他不可以。

    想着,一抹苦笑浮现在嘴角上,他注定一辈子都要孤独到老。

    背对着千寻,炎无墨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此刀是他的师父仙去之时给他的,听师傅说是他与心爱之人当年的定情之物。

    可惜,有情人终不能眷属。

    将桌上的青花瓷杯倒上清茶,刀,放在右手食指下轻轻一划,一滴血顺着锋利的刀刃落进茶中。

    血,在清茶之中晕开。

    像是晨间的浓雾一般,渐渐散开,散开,散开,漂浮在青色的茶水上直至和茶融在一起。

    原本淡青色的茶水多了一丝血色,像是凝结的血气羊脂玉,剔透之中透出血色。

    “喝了。”将茶递给千寻,眼,却未看她。

    既是无情神医那么便要做到无心,这句话,是师傅嘱咐他的,让他做无心之人。

    疑惑的望着炎无墨,看向他受伤的食指,秀眉拧在一起:“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割伤自己干嘛?!

    这个男人,一会儿像个孩子一般的简单,一会儿却又让人琢磨不透在想什么,到底,哪个才是他?

    “以血做引,有了这一滴血,这茶就是一味珍贵的药草,快喝啦,别人就算花银子想要本神医的血本神医还不愿意给哩,你话这么多干嘛,快喝。”将杯子递至千寻嘴巴不让她再说什么。

    他是药人,从他记事开始便被师傅浸在药水之中泡着,一是为了治他的病,二是为了可以让他多续上几年的命。

    从他出生便携病而来,娘亲曾经找人替他算过命,这病,让他活不过二十五岁,每到打雷之时就是他发病之刻,那算命的人说,他的命脉与雷相克,打雷之时,是最难熬的时候。

    与雷相克!居然会有如此怪异的病。

    所以,他不到五岁就被师傅收在身边,那时,师傅是宫中的御医,因为宫里的尔虞我诈而辞官归隐。

    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师傅又收留了清初,一个同他患着相同病症的女子。

    因为冷清初才结识了凤诀夜。

    当初的凤诀夜不像现在这般绝情,清初走了,他,也变了。

    想着前程往事,炎无墨的脸上多了惆怅。

    他,注定是无爱之人啊,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人,爱人便是害人啊。

    落寞的笑着,他的身边笼罩一层难以言语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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