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给气得没词儿了。坐车去了更远一点的地方玩得更痛快。午饭在小饭店里吃的,还是水香买的单。吃饭的时候,我那俩倒霉的儿子老大一向比他弟弟活泼,也粗壮、皮实了点,意外地发言了,差点没把我和雪儿的鼻子给气歪。

    “我想我应该叫香姨个妈妈,我妈妈只是我弟弟一个人的妈妈。因为我和我妈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我弟弟才像我妈妈,我更像香姨,那什么……用我爸爸常说的那个词叫……风风火火。”

    “雷厉风行!”二小子还在一旁补充。

    水香“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把雪儿气得差点喷饭,我被气得让汤汁给呛出了眼泪。水香忙拿纸巾帮我擦了一下,觉得不妥,扔给我纸巾,又忙着去给我捶背,忽然见雪儿看她,忙停下手低头装吃饭去了。雪儿一脸的惊诧,看看我,看看水香,可能觉得也没有啥,便坐过来帮我擦眼泪,捶背。

    “你小子又发奇想是不?说什么呢?那是你表姨……什么你妈?找挨揍也不捡个地方是吧?”我支开雪儿,自己擦擦嘴、粘粘泪花训斥道。

    大小子还翻翻黑亮的小眼珠不服气地嘟囔道:“本来就是这样嘛!妈妈也常这样说。你们看妈妈和小香姨长得多像啊!是我亲姨才对,不是表姨,你们再看我和弟弟多像妈妈,又多像水香姨……咋不太像曼儿姨?哼……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雪儿有些气恼了,拿筷子要打大小子说:“吃你的饭!你说什么废话?什么像不像、亲不亲的?我们就是亲表姊妹,当然相像,你们像也无可厚非呀!你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水香赶忙去护着小慕,“姐!姐!别打别打,孩子是说着玩儿的,童言无忌的嘛!是吧?小慕。”

    “宠着你了……今后不准跟我胡说八道!妈妈就是妈妈,姨就是姨!”

    “对!老爸就是老爸……”小仰冷不丁又来了一句。可就是这句话引起了小慕的不满,“什么呀!接话茬长不大……爸当然是爸了,还要你说吗?”

    虽然我和雪儿有些尴尬,但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是无比温馨、其乐融融的。水香不仅没有什么不高兴,反倒更有点得意洋洋。

    “姐,姐夫!小慕和小仰开学都要上初中了,你们打算让他们上哪个学校?”

    对于水香的疑问,我认为是多余的。看看我不屑于作答,雪儿笑笑说:“这还要问吗?小学跟着我,中学跟你姐夫去,完中!”

    “我看不好!公办学校教的不好,学生跟放羊似的,干脆你们把他哥俩送‘贵族’去吧!听说那里的老师负责任,学生的成绩也好,前面这几年中考全县前三名都是那个学校的。你们要是经济不宽裕……我帮你们出俩孩子的学费。”

    “别别别,哪能让你给孩子拿学费上学……我们虽不宽裕,但孩子的教育花费还是能保证的。只是,我认为,贵族学校的办学宗旨是错误的,人们只知道它年年出几个拔尖的考生,但真正了解这内部情况的人不多。第一,他们学校里的主导思想就是搞教育,而是做教育生意,先花重金来几个拔尖响名的学生,装过门面以后,什么学生都收。第二,他们的办学宗旨是念的商人经,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挖空心思将利益最大化。可以说他们的学校教学与管理不符合科学教育思想,甚至有违教书并育人的教学方针。教学不叫教学,叫‘教死’;管理不叫管理,叫‘管制’。我们这样的公办学校虽然课节少、活动多,作业少、实践多,却培养了学生德与智、身与心协调与同学的发展。历年中考虽无多少拔尖生,但进入高中的平价生,也就是统招生的比例是最多的。这几年也能用事实证明了这个问题,高考成绩拔尖的,考入名校的学生绝大多数是来自公办学校的初中与小学的。我还是坚持让小慕、小仰他们进公办学校。”

    水香还想说什么,雪儿抢过话茬说:“你别管我们家孩子的上学了,我倒是想管管你的终身大事,你真的在这个小县城里当个另类青年,不嫁人的老姑娘吗?你不想想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吗?我姨为你的事都哭好几场了……你呀!真是的……”

    “不嫁人有什么呀?我又不是没有男人……”

    “你?……有……那还不赶快结婚?”

    “我是说我心里有我的男人……我的心我的身我的爱,我的一切都已经嫁给了那个男人。至于人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只要心在他身上就行了呗!感情不就是个心里的念想吗?”

    “你?……你这是什么逻辑?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吗?你那个男人知道你在爱他吗?没有婚姻和家庭的爱情,那爱情哪里来的归宿?那不是虚无缥缈的吗?虚幻的东西你也信?……你脱离现实了吧,你?”

    “那……我问问你,姐!如果没有了爱情,婚姻和家庭是谁的归宿?两具肉体的吗?……那不就成了坟墓了?”

    我看着她们表姊妹斗嘴,也为水香的爱情观着急了,脱口而出说:“你……爱情婚姻的奇谈怪论!”谁知这句话竟成了她们姊妹辩论的总结语,两人一起缄默,只有我说,可又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次出游最后有点儿沉重地结束。正想着全家再去逛逛商场轻松一下,买东西又有专门买单的水香,哪里找的好事呀!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沙曼儿打来的。我打开音量,让雪儿她们也能听到。接通后没听见人说话,先听到曼儿的哭声。雪儿急了,“喂!曼儿,你怎么了?哭啥!快说……急死个人了!”

    电话那头这才传来曼儿的声音:“姐!你快叫峰哥回来一趟……四野跟邻居打起来了,头都打出血了……”

    “啊!谁的头打出血了?”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她们俩都打出血了……”

    “跟谁呀?”

    “就那河边住的景小送、景小来他哥俩……还有他们的老爹景老犟,他们把四野的头打出血了,四野也把景小送的头打出血了……现在还在吵骂着呢!”

    水香吃惊地说了句:“还骂?”

    接着手机里真的传来吵闹声,很噪杂、并不清晰。

    我邹邹眉头,雪儿催促道:“快走吧!别再打出个好歹来……曼儿胆小!”我叹息着甩了甩手,只好对水香说:“只好再烦劳水香妹驾车了……”

    我们进村时,村子里已经平静了,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在苟四野的“土豪堡”里看见他的头上已经包扎好了,跟戴个白帽子似的。问明了情况,还好,没有人躺进医院里。

    “怎么能打起来呢?”我没好气地问道。

    苟四野抽着烟,拿眼瞟瞟我,还不以为然地说:“哥,我跟你讲,你别总是责怪我,这次真的不怨我。我准备为咱村做件大大的好事,修条水泥路与去县城的大路接头。再在路两侧开发成住宅小区,一律的六层楼房,单元房,商品房,全村老少都搬进去,多好的事!路也畅通了,土地也节省下来了,把这坑坑洼洼、长不成才的小树林子都给开发利用起来。这不就叫为民造福吗?这不就叫我一人致富惠及一村吗?可是……可是……有几家同意了,他景老犟父子就是不同意卖他们那点儿闲置地,连个小树苗都长不起来,我还多给他钱,他都不卖。真是的!死犟死犟的……我看早晚犟死……穷死!”

    “嗬!看来这次你是逮着理了……头被打破还挺委屈呢!”

    “那是!我一个人干他们父子三人,我的手下都没让他们上去帮忙!哼!要不是那个犟老头子拿棍子,我往后撤步时正好被绊倒头撞在树根上了,我的头也不会皮破血流。我用脚就把景小送的脑袋踢出血来了……”

    “你多有本事呀!聪明过人、致富有方、博闻强识又武艺高强……”

    “哥、哥、哥!打住打住……”

    “你们只用拳脚打的架吗?”

    “是呀!没有人拿东西……可是,我把他们三个都打倒后,小送的头一出血,他爹爬起来就去找棍子了。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劝架了。娘的!劝架就劝架呗,同一个村庄的,几个人拉住我让他们打,拉我的偏架!幸亏我跑得快,没挨身上。”

    “呵呵呵……这也不奇怪!后来咋结束的呢?”

    “村干部都来了,说要报警,我们都不敢再打了。”

    “知道咱一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都不帮你吗?”

    “仇富呗!看我有钱了,眼馋!”

    “屁话!你错完!无论你有理没理都不会有人帮你,这和平常所说的‘向人不在向理的’也不是一码事,原因都在你平常的所作所为上……”

    “哥!你说我做的哪儿还不好?每次回来都给左邻右舍送酒递烟。谁家有婚丧嫁娶的大事情,我都随份子送礼金毫不吝啬……就说我结婚和有孩子那事上吧,我不在乎钱,好酒好烟,菜肴是十里八村最丰盛的吧,但,全村人有的干脆不来贺喜,有的来送了贺礼人不来吃饭。人家少酒没烟的,菜也没有几个,村里人却老老少少都围上去吃吃喝喝,多热闹、多有面子啊!”

    “嘿嘿!现如今你不在乎钱,人家还在乎吃喝吗?”

    “说的就是,想图个热闹!他们为什么偏偏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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