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夏瑾给他了一把伞,想了想,又拿出一个小灯,递给凌乔,“这个可是新的,刚好你用着吧,回去也可以留给你的小公主,就当我送她的礼物,”说完拍了拍凌乔的肩膀,“走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走到路口,凌乔回头看了一眼,夏瑾还站在那里,两手插兜,懒懒地靠在门边。他扬了扬手中的小灯,示意夏瑾回去。夏瑾招了下手,转身进屋。

    一路踩着积水回到大院门口,院门口的地势有些低,凌乔踩过去的时候还是湿了裤脚。从这里看过去,屋里没有亮灯,他心里有些冷然,哪里开始不对了。

    拿出钥匙开了门,裤脚的湿处黏在腿上,软塌塌的,有些难受。

    这时候已经来电了,凌乔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他打开开关,看看见陆安时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有些透,里面白色的小背心更为清晰。

    他放下伞搁到门口,关上门,陆安时微微动了一下。

    凌乔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头看了看陆安时,她没有转过头来。他也没多想,轻轻拉过椅子,直接脱掉上衣和裤子开始换衣服。陆安时见他这么久都没有主动开口,有些憋不住,回过头来,直接看见凌乔几乎浑身□□,除了腰间青色的内裤,入目尽是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他的后脑勺滴下一滴水,顺着他的脊椎一直划下去,渗进内裤包裹着的结实臀肉。

    她前一段时间刚刚开始发育,对于男女的不同初初有了了解,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即使凌乔是背对着她的,一时红了脸,又羞又恼地转过头去。

    凌乔浑然未觉,他换好衣服,将湿衣服扔进盆里。进到卫生间里,他洗漱一番,直接关了灯打算睡觉,虽然也奇怪陆安时这么早就上床,但还是不忍心打扰她。

    等到他关了灯,踢开拖鞋上床,身体轻轻碰了一下陆安时,惊诧地发现一阵湿意。陆安时往远处挪了挪,床吱呀地响了响。犹豫了一会儿,凌乔开口:“小时,你没睡着?”他最近都没怎么主动跟自己说过话,听到这一句陆安时弯了弯嘴角,心里的气少了大半。

    她扭过身子,在黑夜里看着他,有些委屈地撒娇,“哥,你今天怎么都不去接我啊?”

    凌乔坐在床边,抬了抬手开了小台灯,她正睁着眼角微微飞斜的丹凤眼直直地看着他,心里一紧,他不动声色的,“我在店里,雨太大,一直回不来,”顿了顿,“不是让何伯去接你去他家吃饭吗?”

    听到这里,陆安时蔫了,她软软地靠了过来,“哥,你不跟我一起吃,我根本都吃不下。哥,我还没吃饭呢。”

    窗子响了一下,凌乔抬眼看过去,下床把窗户关严,他将手上的灰搓了搓,走到厨房开了火。陆安时看了看,然后也跟着他进了厨房,凌乔看了看她光着的脚,眼里飘过一丝心疼,终是不忍心,“别光脚,去穿鞋子,你的湿衣服也换下来,小心感冒。”身上有些湿,凌乔刚换上干净的衣服,她不好抱他,想到刚才他全身近乎□□的样子,她又有些脸红。

    陆安时围着他笑起来,眼角上挑地更加厉害,竟平添一抹媚色,凌乔低下头看了一眼,心里又抽了一下。

    “哥,我等你做好啊,我们一起吃。”

    “嗯。”

    半个小时后,凌乔端了两碗炒米饭出来。陆安时已经饿了很久,吃得狼吞虎咽,凌乔吃着,看她往嘴里塞得急,一时有些噎住,赶忙去端了杯水喂给她喝。吃到最后,凌乔还是帮她擦了擦嘴角。

    陆安时进到厕所换衣服,凌乔随便收拾了下桌面,碗还是留到明天再洗,今天已经有些晚了。陆安时整个人轻松起来,她躺到床上,静静等凌乔过来。等到他再次要关灯,陆安时抱住了他的腰,“哥,你先别关,转过来我看看。”凌乔回头,一下被她捧起脸,陆安时看了看,眼睛有些红,“哥,你瘦了,最近也不跟我说太多话,有这么忙吗?”

    凌乔垂下眼睑,他再清楚不过原因了,而这却不能告诉她。看向她的脸,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没有再躲开,他张开手臂环住陆安时的身子,她乖巧地靠过去。关上灯,有她在怀里,他难得睡得安稳。

    偶尔的放纵是可以的吧?

    半夜,凌乔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轻声哼唧,他蹙起眉头,睁开眼睛,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便看见旁边陆安时苍白着小脸,嘴唇干涸,难受地微微出声。这一下凌乔是彻底醒了,他连忙探身摇着她,一摸她的头,很烫。陆安时勉强醒过来,看见凌乔的脸,“哥,我难受。”她的嗓子很是干涩,说出话来声音沙哑。

    凌乔帮她套好衣服,想着不太放心又给她加了一件外套,使得陆安时看起来有些臃肿。他也没时间去跟何伯说一声,推开他家门口的自行车便将陆安时抱了上去。

    “小时,别睡,要抱好我,脚离轮子远一些。”陆安时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深夜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地,有些凄楚。寒风吹过来,陆安时将脸紧贴着凌乔的后背。

    门诊还亮着一盏灯,现在人少,也不用挂号,凌乔抱着陆安时一路进了儿科室。打完针,过了一会儿,陆安时感觉好多了,当然也可能有些心理作用。

    陆安时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心里有些疼。她拉着他的手,“哥,旁边没人,你去那儿睡吧,我没事了。”

    凌乔抽出她腋窝处的体温计,37.8,还有点高,不过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他把体温计放好,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睡吧,不用管我,我等会儿就过去睡。”陆安时有些贪恋现在的温暖,哥好久没有这么看她了。她想念这样的眼神,代表着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她握着他的手渐渐入睡,凌乔轻缓地摩挲着她的手,等她再睡熟了,轻轻关了灯。夜里被折腾了一番,没睡好,陆安时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十点,凌乔趴在她的床前,他没敢睡到邻床,怕她再发起烧来自己不知道。

    第二日凌晨的日光唤醒了陆安时,迷蒙地睁开眼睛,渐渐看见了雪白的房顶,周围是医院的摆设,和空气一样冷冷清清的。

    她转过头,凌乔趴在她床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凌乔的下巴呈现出青色,陆安时知道他的胡茬又长出来了。

    最近他真的是瘦了不少,陆安时不忍心叫醒凌乔。这样的时光最近都没有,现在她倍加珍惜。揉了揉眼睛,她伸手摸了摸凌乔的手掌,用手指点着他的虎口处,陆安时不经意地弯起了嘴角。

    凌乔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他给陆安时量了□□温,已经退烧了。提了几盒药,两个人一起回家。

    今年的气候反常,年后两周,却开始下起雪来。初雪这日,陆安时窝在徐老那里。

    画了一会儿,徐老凑过去看了一眼,让她休息一下。陆安时想和徐老这里的菊花茶,上次好像喝过,印象里似乎还不错。她拿出了袋子给放到烧水杯里,加了些水,看着里面泛黄的的花瓣一点点变软,在水里上下往复,沉浮许久。

    等到她反应过来,茶水已经烧开。她往杯子里倒满花茶,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甜的,还有些涩,挺好喝的。

    徐老反应过来要给她讲些东西。

    “小时,过来,”看见她端着水杯在喝,“把你的水杯端过来喝也行,拿个小凳坐到爷爷这儿边来。”说完徐老想了想,从自己的书房里拿出了一个画册,这本都是留白的绝佳应用。

    他把这个册子给了陆安时,“小时,过两天爷爷教你留白技法,这个在国画里是很大的一块儿,用得好很重要,这个册子你回去翻着看,小心一点就好,这可是爷爷的宝贝。”他摸了摸书脊,交给陆安时,然后回到躺椅上,很认真地说道:“人们常说,有舍才有得,留白便是如此。中国人讲究凡事不要太满,要留些余地,这个技法也融合了这样的思维,空出一些东西,留下一片空白,想要表现的事物同时也得以展现,这便是留白。”

    一边听徐老说,一边翻着手中的画册,外面的雪下得粘稠,不一会儿铺上了台阶,南方的顷午许久没有这样的大雪了。

    陆安时看了会儿,然后把没画完的那张完成了大概,她正想着哥哥该该来了,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她把住了纸张,然后下了凳子跑向门口。

    连门把都是冷的。打开门,凌乔站在门外,他的眼睫毛上粘了几个白点,看上去有些滑稽。

    凌乔牵过她的手,“怎么这么冰?”陆安时摸了摸他的外套,后背那里已经有些湿了。

    “哥,我去跟爷爷说一下。”

    “爷爷,”她跑着进了屋里,“我哥来了,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啊,”徐老扁了扁嘴,“小时那么可爱,爷爷还没看够呢。”陆安时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爷爷,我们走了,再见!”

    徐老也道声再见,陆安时让他不用出门,等他从窗口望过去,院子里只剩下一些小脚印。他笑了笑,将帘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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