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人马从何而来,究竟是什么人,白鑫一头雾水,可显然,这些人,是向着姬若离的,他们迅疾而整齐的拦在了阴蓄一行人的前面,阻断了他们去天子寝宫的道路。
    阴蓄心中急着逮人,自然没工夫和来人闲扯,眯着一双眼睛,眸子的杀意却是透着那一点儿的缝隙,精准无误的传达了出来,“大胆贼人,竟敢深夜闯入皇宫,还不速速放下手中兵器?”
    他的声音狠戾而强硬,不等对方有任何的反应,就示意秦昭率领手下人马和对方缠斗了起来,秦昭手下领着的皇城侍卫虽说比不上各武将世家的亲兵,可也是皇城中最为拔尖的一批人才,且实力远胜于一般军营中的士兵,其中也不乏好手,一般的贼人自然不在话下,若是碰上了一般高手,也可相较一二。
    可显然,秦昭和手下人并不是来人的对手,对方质素很高,所有的人行事都十分规整,纪律严明的很,即便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但依然可以完好的执行带队那人的命令,秦昭的手下被对方节制的完全没有还手和前进的余地。
    “天麟境内还有这样的人马,我怎么不知道,白鑫,在风冥涧的时候,也是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吧。”瑞安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兵马,面上玩味的很。
    “还是,七少背着我们另养了批人?”
    “你觉得七少会这么勤快?”
    白鑫倪了这人一眼,淡漠的话叫瑞安直接摇头,他们那少爷,怎么会干这般麻烦的事儿呢,想想也是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好笑了些。
    可这忽然跑出来帮忙的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他这心里好奇的很,就差直接出去拉个人来问问了。
    秦昭和手下人被人钳制的毫无招架之力,终于,阴蓄发现,要突破面前的防线,只能加入战斗,硬生生撕开个口子来,他也加入了战斗中,和对方打的难舍难分。
    “这般模样,我倒是听说,大夏皇室有一支影卫,独属于天子调动,训练有素,武艺非一般江湖人能及,出手精准,却又不似我天麟天子暗卫这般阴狠毒辣。”
    “不是......我天麟的事儿,大夏天子的影卫......凑的什么热闹?”
    瑞安只觉得白鑫的想法过于可笑了些,可面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便垮了脸,“不是吧......”
    “瞧你那表情,你不是心里也肯定了么?”白鑫两手环抱,瞧着不远处打斗的热闹场景,“大夏天子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对太子心疼的紧,迟早要给的东西,早些拿出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主子和咱七少还当真是一对,这胡来的性子,若是大夏天子的影卫被人瞧了出来,天麟和大夏朝堂又要吵得不可开交了!”
    “那这是几个意思,我们一起出去干一架?”瑞安双手叉腰,只觉得,自己看着面前打群架的模样,心里痒的很,要不是面前有白鑫拦着,按着他那暴脾气,早就上去和那些个人一起吆喝去了。
    左右不过是七少和阴蓄两人约在一起打个群架的事情,整的这么复杂是干什么,都是些没用的花架子,还是干一架最实在,就看谁先把谁打趴下!
    白鑫右手一横,拦在了瑞安的面前,瞧着他这一副要上去大干一番的模样,他委实觉得,这人带出来,就是给自己添堵来的。
    “所以,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影卫实力强劲些,好叫他成功的把咱老爷带出来,你我只有看戏的份,那俩主子自己唱的戏,自然是他们只收着,不然在一众手下面前颜面扫地的就是他们。”
    他右手一推,将瑞安拉着又战远了一些,瑞安嘟囔着一张嘴,甚为不满意,可白鑫站在一边十分的轻松。
    他瞟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咱们这位新姑爷的武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天麟的侍卫好对付,可暗卫是真的不好对付,其中可不乏为了活命给天子卖命的死囚,那些个人,手段可是比江湖上的下九流还要下作呢。”
    “你这么一说......”瑞安脸上忽然来了兴致,他伸手搭在了白鑫的肩头,“那咱还是站在一边儿看着吧。”
    这人到底出来是做什么的?
    白鑫瞧了一眼成功被自己说服的瑞安,只觉得,瑞安之前在风冥涧的时候,时长跟在薄大少身边,这玩世不恭的模样也是学了个七分,或者还是说,这是因着自家的七少这幅德行,所以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阴蓄的功夫究竟有多少,在天麟只有一个大概的传闻,白鑫如今瞧么着,虽说七少十分讨厌这人,这人做人也不大上道,可阴蓄的功夫着实是不错,单看他加入之后,秦昭他们就轻松了不少。
    白鑫心中笃定,这时候能叫姬若离调进天麟皇城,还不担心出意外的,只有这世人传闻中的影卫,这是那些人里头的精英还是一般人,白鑫瞧不出来,可阴蓄可以和这一群人缠斗,却不落下风,这倒是叫人不得不另眼相待。
    “白鑫,说白了,这些人和阴蓄打,其他人都是废的,这不就是以多欺少么,那里头太子殿下也是一样,听说,咱七少那里也是这么个情况,九江阁那么些人,基本上是围着她呢,这年头时兴以多欺少?”
    “别说,你这总结的本事比你干的事儿靠谱多了。”
    听着瑞安的话,白鑫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对他的赞美,瑞安只丢给他一个白眼,遂瞧了一眼天色,不多时就要夜半了,虽然这个晚上注定不平静,却是叫人担心的很。
    天子寝宫外的一方天地已满是血腥之气,戚冥已是力有不逮,可面前的那些个人,确实如同死侍一般,竟然可以越战越勇,他看了看姬若离,似乎他也有些体力透支的征兆。
    “主子,要不您先......”
    “说的什么话,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一起出去的,再者我可是答应过阿七,一定要将人救出去的。”
    说话间,姬若离抬手拦下朝戚冥攻来的致命一击,顾不上理解与尊卑有别,戚冥硬着头皮和那些人抵抗着。
    要说唐家的七少爷还当真是狠心,叫主子来救人,她还真可以一个人都不派来,一点儿都不出面相帮,戚冥如今想来,对唐淼的怨怼之情便是愈加的严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多年前他和流风两个人对唐淼的态度,竟然完全的颠倒了过来,如今,他竟如何都不能够在对唐淼有当年的那份全然的信任。
    耳边传来尖锐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戚冥只觉得有人将他拉扯到了一旁,回神的时候,姬若离的左胳膊上已经被人划拉除了一道血口子。
    “戚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你去一边歇着,看看唐伯伯怎么样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以为,没有人放水,我的人进的来么?”
    戚冥遂不在言语,他心知,如今自己已然成为了负累,便默默的退到了姬若离的身后,可那些杀红眼的人怎么会错过如此机会,他们用尽了气力朝着戚冥攻过来。
    戚冥想着及若离何时这般狼狈过,如今还要被自己拖累,此番时候,有一个想法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还未来的及作出应对,便有人闯了进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抬眼,瞧见来人,心中又是大骇,大夏的影卫,主子竟然暗中将他们调入了天麟皇城,果然,在面对七少的时候,主子总也是这般的不理智的么?
    “殿下,阴蓄皇子在外头,有天麟世家的兵马在不断往这里赶,外头怕是快要抵挡......”
    戚冥听着这话,心中又是一片的寒凉,面前的杀戮没有停下,可方才还能听见的打斗声,似乎小了不少。
    “凡有私自带兵进皇城者,即可出龚,若有不从者,当场绞杀,不论缘由!”
    清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声音不是很大,在内里的血腥场面和兵器碰撞中,戚冥还是听清楚了。
    “阴蓄果然还是太着急了些,阿七这时机倒是把握的好。”
    姬若离面上出现了一丝的松动,有影卫被从外面断断续续的放进来,他这整个人的压力也是清减了不少。
    “唐铭,你什么意思?”阴蓄瞧着唐铭,面上凶狠的很,“你说不让人领兵进来,你有事做的什么事儿?”
    “王爷或许不知道我唐家家主拿着的是什么剑,那我就告诉你,是王权剑,可以统帅整个天麟兵马的王权剑,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陛下。”
    唐铭淡漠的瞧着阴蓄,他身后的那些世家亲兵一听到唐铭如此笃定的话,面上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你们莫要听这人胡说,王权剑早就丢失了,如何能在唐家,再者,你唐家拿着王权剑不进献天子,自己揣在手里,是想拥兵自重不成?”
    “拥兵自重?”唐铭冷笑,“王爷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上也流淌着唐家人的血,莫不是王爷自己都承认了自己有谋反的嫌疑?”
    “唐铭,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母妃是天家儿媳,自然不能和你们唐家同流合污!”
    “哦?”唐铭听着阴蓄的话,心中顿时白了**,寒了**,这便是自己瞧着长大的孩子,是姑姑的好儿子,现如今倒是和唐家划分的清楚了。
    “王爷,若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唐某人没有办法了,等我唐家军将这些人诛杀殆尽,在与您到陛下的面前是理论?”
    唐铭冷了声,身后唐家军已经整齐划一的摆列在他的身后将阴蓄等人拦了下来。
    “唐铭,你这是阻止我去捉拿夜闯皇宫的贼人?”阴蓄咬着牙质问。
    “贼人,***贼人?”
    唐铭瞧了一眼周围,“这里不是只有王爷和私自领兵进来的各世家亲兵么?”
    他的声音又冷上了几分,话音刚落,身后唐家军依然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成对峙的局面。
    “唐铭,方才那些人......”
    那些个黑衣人,还不是他趁乱放走的,其中不少人已经进了天子的寝宫!
    他看着唐铭,面色愈发的铁青,伸手指着天子寝宫,“唐铭,你的耳朵是聋了么,里面那么大的打斗声,你是听不见么?”
    “怎么听不见,只是我已经领兵来了,王爷还想怎样,是准备留下来和我一起看看,如今大殿上才是状况空前,怎么王爷对面前的事情比对陛下的安危还要关心?”唐铭这么一说,秦昭看着他的神情都跟着变了,他在一旁劝道,“王爷,唐家军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留给唐将军就好,我们还是去回护陛下吧。”
    回护,回护什么,他便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叫唐家人服软的,如今么,是看着唐家人唱大戏,自己在一旁干看着么,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算是什么,给人家看自己的笑话么?
    阴蓄如今只觉着,唐铭站在他的面前,那般居高临下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是个做错了事情打死不认的孩子,而他早已经看穿了一切,这幅姿态,叫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而唐铭便是在自己的面前,***的看着,如何都叫人心中的火气要逆行!
    “嗯,王爷若是执意要看着,以此来向陛下交代,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先处理下各世家私自领兵进来的事情?”
    唐铭面上笑眯眯的,身后各世家亲兵却是不安的很,阴蓄的脸青白的很,唐铭瞧着一瞬间陷入安静的众人,他俯身在阴蓄的耳边轻道,“阴蓄,你确定,要在这般形势下和我唐家开战,淼淼今夜火气可大着,这些个投靠你的世家,若是在今夜伤了根本,你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时候了!”
    阴蓄愕然的看着唐铭,这个时候,这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来提醒自己?
    莫不是他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家淼淼如今心情不好的很,但今晚烦心事儿太多,我爹又只有那一个亲妹妹,所以啊淼淼暂时没工夫搭理你。”
    唐铭声音刻意的压低,周围人的呼吸都十分的谨慎,阴蓄心里头清楚,唐铭来的时候,他今晚的败局已定,只是叫他这般低头,他心中又憋屈的很。
    他颓然的低下头,冲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秦昭,你回殿前去吧。”
    各世家兵马纷纷朝宫外走去,今夜阴蓄的这场闹剧,算是提前收场了。
    唐铭只身上前,一手压在阴蓄的肩头,“阴蓄啊,我们可不是我爹,你也不是陛下和贵妃。”
    “为什么你们总也以为,拿捏着我爹,就可以拿捏住整个唐家,难道你不知道,人会老,时代会变么,你都不听陛下的,哪里来的自信,我们会完全听我爹的?”
    阴蓄面上木然,唐铭却是接着道,“我爹在,我唐家尚且能和天家和睦,可你们的家事,偏要拉上我们做什么,阴蓄,你抓错了人,也惹错了人!”
    唐铭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可在阴蓄听起来,便是觉得他言语中过于狂妄,甚至带着瞧不起他的自大。
    “兄长,你可知道,你唐家于天麟,是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的,可你们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自觉,这才是你们找抽的原因。”
    “哦,你这说辞倒是有趣的很,改日有空,我们好好探讨探讨。”
    唐铭觉得他的言论有些好笑,可这些年来的无妄之灾似乎在验证他说的这话十分的在理。
    阴蓄整个人放松下来,置身事外的仿佛自己不是始作俑者一般,“兄长,你不进去么,废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手段,竟然不进去帮着?”
    “我进去做什么,人家自己做自己的事,和我唐家有什么干系?”
    唐铭反问道,阴蓄不禁摊手,“兄长,如今我都认输了,就不能叫我悄悄里头的人呢么,我也好开开眼界。”
    “不必,既然你要等,便在这里同我一起等陛下的寝宫再一恢复平静好了。”
    唐铭两手拄着剑,不再言语,他一副正经的模样,对里头的打斗充耳不闻,阴蓄假意想要上前,都被唐家军阻拦在外。
    明摆着的包庇,可阴蓄却更加的好奇,在里头的人究竟是谁,他冲着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未待他开口,耳边便传来了唐铭的声音,“别白费气力了,您呐想知道那人是谁,可我唐家偏不想您知道,今儿晚上,整个皇宫差不离都是我唐家的人,您这么折腾没意思,还是少佘些人,留待来日吧。”
    猖狂,这态度委实是猖狂的很,阴蓄觉得唐铭分明是在挑衅,以前他在母妃跟前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谦逊有谋略的人,从来也未曾见他如此挑衅和咄咄逼人。
    唐铭前后态度上的差异,叫阴蓄心中不舒服的发毛,可他更清楚的是,自己发毛的是唐家在天麟压倒性的优势,之前和唐铭关系好的时候,他不明白,可今天晚上,他算是领略了个彻底。
    如今,他想要天麟,唐家依然成为了拦在路上的一座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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