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白衣僧人是在劫难逃。”熟悉的声音在冷杉林之外响起。

    南音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就算再小,此刻,也会被冷杉林之外的人听到。她眼中没有一丝惊讶,神情冰冷无比,她索性轻抬手指再度下令:“去。”——计划没有因为苍弥的得知而改变,那鸟儿在苍弥进入冷杉林之前展开翅膀,扑腾几下,就此离开。

    “你猜猜那僧人手上究竟拿着什么。”他问。

    然而,南音却感觉有杀气渐渐袭近,于是,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

    就是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之间,那金袍的男子竟然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只觉一阵风侧身拂过,一只冰凉的手竟然贴着她的脖颈,伸入了耳后,既而,紧紧将她环住:“别怪我没有告诉你,无能他拿着什么,你现在派人去夺,也为时已晚。”

    没有第一次的羞涩与紧张,或许亦然习惯,又或许是关于莫言的那份亲密记忆回来,南音一动未动,冷眼对视。

    “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她问得直接而又不带任何情绪,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苍弥怔了怔,仿佛没有想到,停留在她脖间的手指僵住一下,缓了缓,笑:“燃星宫主,你未免太自信了,别忘了,崇星可以非常相信我,相比你的利用,你认为我会倾向与谁?”然,他也非常直接。

    “我知,你无心得天下,之所以为崇星出谋划策是也只是为了解放黎冬……”

    ——解放黎冬!

    ——他厌恶从她口中说出。

    ——因为……那是莫言为他设身处地想到的。

    ——因为……那是那个又自己意念而生的莫言,首先说出口的。

    心中生出怒意来,眼中渐渐浮出狠厉。

    “利用?时至今日我还未真正的利用过你吧?”她也笑,言语淡淡。

    “梦姬!难道不是吗?”若她只是燃星,只是南音,那利用也罢,他不在乎,然而,她曾今却还是莫言啊!他心中生出的另一个自己,怎么能利用自己?!

    “或者你预谋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这份利用还不成立,若我一旦帮助崇星得到天下,只怕你的利用就会在一夜之间全数实现吧?”他说着,眼中全是肯定,仿佛能预料未来一般。

    只是,那份肯定又逐渐变为了原本的狠厉,淬不及防,苍弥猛然用着食指与拇指掐住南音的下颚:“这张脸,我不认识。”他厉声,接着,指着南音胸膛:“这里的心,也是燃星的,不值得我拥有。”

    对方被什么激怒了?出乎自己预料。然而,她身体却颤了一下,立马僵硬住。

    ——一切他都知道了!

    ——她以为他只知道自己是细作,这般情绪……是全部都知道了吧?

    本以为借着南音这幅皮囊可以隐瞒久一点,隐去记忆里对他的情愫……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又有什么用?终究会被发现。

    ——四目相对,思绪万千,心凉了,又凉。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划过腰间,就此软剑在手,厉光舞动,剑气凌厉而来。

    “呵……”他轻笑,带着嘲笑,带着鄙夷,带着嬉戏。

    她愤愤的朝他喊:“对,我是燃星,我是卑鄙,我只会利用心,野心就是我,那又怎样?能者居之!”

    盘手在她腰间,轻拂她的背脊,捧着她的脸庞,忽然,他朗声的笑:“南音?!南音……”他念,仿佛不认识这个女子,陡然停下,将她死死融入怀里:“你说的对,我无人得天下,只要能解放黎冬,为谁效命都一样,我就是心软,所以才会被你企图到‘心’上。”他在耳边说着,顿了顿,抽了一口气:“不过,你可以换!”

    “换?”

    “南音。”他抓住她的双肩,满面笑意,亦如平常一般道:“用你的身体换,用你的身体来换!!”最后的重复仿佛歇斯底,俊朗带着妖媚的男子猛然扯住她的衣襟:“用你的身体来换,我就为你效力。”

    “你!”她怒。

    那样的怒,不止是因为被践踏,更是因为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失望——他怎么可能是那般低俗,而又下流……而又卑鄙……

    她挣脱,挥剑,斩向他用力扯动的手。

    “你终究还是那贪图好色之人。”

    “哈哈哈……”他突然停手,亦如每一次嬉闹完她之后:“随你怎么想。”说着,转身便再也不去看她:“天亮了,还想做南音的话,就随我一起去竹海。”仿佛他要的只是将她激怒——玩够了,在日光炸开的那一瞬情绪便在瞬间收敛:“对了,别露出马脚,柏星的细作。”他笑,苍白地提醒道。

    也不管身后之人是何情绪,有没有跟上来,苍弥自顾自得走到河边,跃上马,扬鞭,便朝着竹海直径而去。

    南音站在原地,努力将心中的怒火按捺——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下一次这个男子再这般嬉闹她,她便将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胸膛。

    仰面,日光降临,收剑,不再去犹豫,当即跟了上去。

    几个时辰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到达了那片竹海。然而,眼下的一切却让南音惊讶不已。

    尸首、血腥,从竹海之外开始遍地可见。

    而这片竹海也没有上一次所见的这般宽广,她想,或许这竹海原本就是眼前这样,之前只是被柏星施了障眼法扩大了而已。此时,她仔细的观察,从竹海边缘,与竹海中部的踩踏痕迹,那是一稀疏,一密集,由此比较可以看出,这里发生过一场力量悬殊交大的杀戮。

    而当他们当人随意的进入走动之后,又可以断定出,其中之人亦然撤走,多以那障眼法才得以解除,竹海恢复原貌。

    周遭扑来血腥味。

    “你竟然命他们先入了竹海……这是打草惊蛇!”南音面露怒色,不禁被着男子的大意激怒。

    苍弥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下马,拉着缰绳,缓缓前行。

    见状,南音也下了马,跟在苍弥身后。

    “看来柏星宫主还是没有信任你们这些共谋的人啊。”苍弥忽然停下,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用手轻抚了两旁的草尖。

    “什么意思?”南音眼中变化,问道。

    “这么给你说吧!”苍弥站起身来,饶有兴趣的望着南音的表情,抬手指着前方——那里曾是竹楼的位置:“狼神告诉我,当日它们所见这里并没有严厉的防守,然而,当与你们几位宫主相聚之后,他却加派了重兵前来严守,当然,他不想遭到偷袭,然而……你猜他现在在想什么?”

    “呃?”南音一时一不明白,顿时陷入思考,片刻,她忽而眉间舒展,明白过来,指着那周围残破的尸体,以及烽华宫门人身上的衣衫:“这三百人只不过是你投下去的饵,饵被吃了,现在你便就是等着鱼上钩。”望着苍弥,她不由觉得——他,果然如苍昂所说,只是一个带着微笑面具的人:“他们换做平常百姓的着装,是为了让柏星难以分辨他们的真实身份,另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移动手指,点在切口零碎的断竹上:“他们使用的武艺也是相当杂乱,这样一来,柏星的视线便被混淆,这么一来,便会引起柏星对共谋的六个神宫猜测,因为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人来过这里,柏星一定会想尽方法,找回出卖他的人!”

    “果然……”他说着,走进她,手指轻浮地划过她的锁骨处:“……机智。”

    “三百人,换来的会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神宫大乱!”他的谋划,果然不比自己差,她深知,若自己失策,没有将此人收为己用,那么,他便是今后最大的阻碍。

    “燃星宫主,你只说对了一半。”

    “什么?”

    “我已暗中调查过柏星的秉性,按照他的性子……加派人来是以防万一,因为你们当中他谁也不会真正相信,如今,他更不会对任何人放弃怀疑,所以……”他故作神秘的靠近南音。

    南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别卖关子。”

    “除了你们,他仍旧会怀疑这些人是崇星派来的,当他对所有人防范和怀疑,便会促使你们的所有计划激进……能花了二十多年谋策的你,应该明白,如果急功近利,心浮气躁,那么必定正中下怀。”他笑,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你设了什么陷阱。”她直问。

    然而,对方却答非所问:“你再猜猜,当他确定这些人是烽华宫的,开始分析是谁向崇星告密时,最终会怀疑谁?”

    她惊:“你……若他怀疑共谋神宫之中的人,便会引起内讧,若是确认是烽华宫……”

    未等她说完,忽然,苍弥一个转身,越过她的眼前,以疾风一般的速度朝着那竹与竹之间做出了一个动作。“哗啦”一声巨响,南音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又玄铁制成的铁笼,竟然凭空落下,正好将南音困在其中。

    “你!”怒火猛然腾起,她咬牙切齿。

    “燃星宫主,柏星最终会怀疑是……你,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伪装成脆弱的弊端。”

    “什么?”

    “表面上你们虽说已联手,看上去又足够的实力瓦解崇星身边的各个猛将,可……他不会不担心你这个落寞的宫主会临时倒戈——因为,六神宫得逞,你依旧是软弱的燃星宫主,然而,若你倾向崇星那就不一样了——灭了其他五个神宫,可就只剩你与崇星……你说,以这样的推算,他会不怀疑你吗?”

    竹间,笼中,冰冷的人儿不会说话,只觉有杀气腾起,南音猛然抽出身上的软剑便挥动起来。

    “咯噔,喀喀……”

    “对了,忘了告诉你……”金袍的男子没有去看她一眼,边说边兀自跃上自己的马,顺手又牵起另一匹:“你知道黎冬是怎么被封起来的吗?”他笑:“相信你知道——是禁锢咒。”指着铁笼:“这个铁笼也被我施了,不过……由于我一直没有研透真正的禁锢咒,所有只是创了一个类似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想出开启之法。”他一脸无奈:“或许能打开黎冬的你……能自己悟出来。”马儿经过笼子,他仿佛自言自语:“我想,在柏星处理完‘内鬼’之前,我还有时间去找找苍昂。”他对不断舞剑的女子一眨眼:“祝你在柏星到达白凰宫之前离开这里。”说完,立即一脸严肃,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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