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姓吴,父亲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气,是政府官员。近年来升迁很快,现居住在本地重点建设区的新别墅区,多年前和柳轩泽的家只隔着一小段的距离。当然,这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父亲举办的生日宴上。那时的他,还是个小男孩儿,而我也只是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小女孩儿。宴会上的孩子并不少,有几岁的,也有十几岁的,可是他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不和任何人玩。我走过去,他并不理我。

    他长得很好看,但是却很瘦的样子,穿着小小的黑色西装,一双小皮鞋,非常骄傲的模样,但是眼睛里的落寞难以掩饰。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拒绝了我的靠近,看我一眼后转身向别处走去。

    那时的我们,也就十岁,没有什么爱情的观念,我只知道,我很想要和那个男孩做朋友,我想要让他和我一起玩,而不是一个人,看着那么孤单的样子。

    那天的我,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短发上戴着我最喜欢的发卡。有很多小朋友站在我身边,要和我一起做游戏,可是,我却想找到那个扭头就走不愿理我的小男生。

    宴会上的人很多,我走遍了一楼的大厅也没有看到他,只有无数条腿,而我在那些人群中穿梭了一遍又一遍,也问了家里的佣人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那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很难过没有再找到他,因为大家都在跳舞了,我讨厌那些人。自己偷偷跑出来,沿着小路走到后花园去。鹅卵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我想,它一定被擦了很多遍,因为我看到阿姨在那里打扫,而她不让我靠近。

    脱了鞋子,我踩在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脚底被小石头咯着,我觉得有点疼,但是很舒服。小径的尽头是妈妈最喜欢的玫瑰园和玻璃花房,玫瑰园里有我最喜欢的秋千架。我蹦蹦跳跳地过去,却在小路的尽头停下了。因为我看到,那个我一直找不到的男生,在玫瑰园里,和妈妈的猫咪玩耍。他在笑着,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小径旁边有路灯,他就在灯光下,和猫咪一起,笑着。那个时候,我觉得,那一大片的玫瑰花都没有他的笑好看,妈妈最喜欢的玫瑰园和玻璃花房,也比不上他的笑容。

    “你喜欢小猫咪?”我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问他。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了,然后站起来,看了看我,说:“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然后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

    他比我高出一些,我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妈妈那样的温柔和幸福,也看不到爸爸那样的高兴和宠爱,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深深的拒绝。可是,我依然想要和他待在一起,也不想回到那个热闹的客厅中去。

    “可是我喜欢和你说话。”那个时候的我,比现在勇敢很多,即使他一再拒绝我的靠近,可是我依然跟在他身边,虽然他并不理我。只是专心和妈妈的猫咪玩耍,而眼睛里没了温柔,脸上也没了笑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猫咪也看不到他的笑着的样子。

    我站在他的身边,开口把猫咪唤到我的脚下,然后抱起了它,看着他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中满是骄傲和得意。但他只是轻轻地看了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向回去的路走去。我抱着猫咪,转身看他的背影,挺得笔直的脊背,透着他的骄傲,和倔强。我放下怀里的猫咪,再抬头时,他已经转了弯,没了踪迹。

    当我回到室内时,他正站在一个男人的身边,我看到他的嘴角有些上扬的弧度,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他笑着的样子。他向很多人问好,在那个男人的指导的下,一声一声地叫“伯伯”和“叔叔”。

    然后,我看到妈妈在向我招手,叫我的名字。我走到妈妈的身边,她告诉我,有个叔叔的儿子很有礼貌,也很懂事,让我和她一起接待他们。妈妈带我走到爸爸的身边,他正在和那个男人讲话,看到妈妈和我,向我们介绍,我看到那个小男孩的样子和刚才在花园里遇到的样子是不同的。爸爸让我叫那个男人“柳叔叔”,并且说,那个小男孩是“小哥哥”,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儿。可是我分明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他的抗拒,可是,他没有出声拒绝。

    小哥哥,他是我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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