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爱下去】

    文/涵小薏

    【妹妹是如何替皇上分忧解难的,本宫没有兴趣知道。】

    “姐姐。”

    榆妃的声音十分温柔,大概这声音,也迷惑了皇上一半吧。

    德妃缓缓转过身,那张比她年轻的脸出现在面前。

    “妹妹。”她也温柔应道,她的自卑,绝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听李公公说,姐姐去过几趟御书房可都被拦在外面。”榆妃慢慢走近,脸上是不变的温柔笑容,“姐姐不要误会,我只是去替皇上分忧解难的。”

    “妹妹是如何替皇上分忧解难的,本宫没有兴趣知道。”

    在榆妃的面前,她觉得自己仿佛变得渺小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可是德妃。她可是引领后宫的德妃娘娘。

    “看来姐姐真的误会了。”榆妃极力解释,“绝不是姐姐想的那样。”

    “够了,榆妃娘娘,你是什么意思连我都清楚了,你就不用再说了。”一直站在德妃身边沉默的霄荷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榆妃娘娘刚进宫不久,不会明白这些年我们娘娘的辛苦。你若要明白,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些。”

    “妹妹真的没有任何恶意,皇上近来在处理的事妹妹正好帮的上忙,能够说上几句话。姐姐若觉得委屈,妹妹以后不去御书房便是。”榆妃一脸的诚恳,可在德妃看来,这只是她在演戏。

    “那可千万别,我们娘娘一向宽容大度,若因为此事落人口实可就不好了。”霄荷语气中带着嘲讽,她冷笑一声,“像榆妃娘娘这种刚进宫不懂规矩,受了几天宠就自以为是的妃子我们娘娘可是见了不少。所以榆妃娘娘,还是省点力气想想如何抓牢皇上的心吧。”

    “你…”榆妃知道自己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德妃。

    “霄荷,别再多嘴了。”德妃突然开口,“回宫。”

    “是。”霄荷有些发狠的看了榆妃一眼,便扶着德妃离开了。

    ——

    富丽堂皇的装饰,是永和宫的精致所在。

    纱帐笼罩住整张雕花床,上面躺着面色苍白的德妃。

    “娘娘,娘娘…”宵荷跪在床边轻轻喊出声,看到主子不住的冒着汗,她有些着急起来。

    德妃渐渐从梦境中醒过来,嘴里轻声呢喃,“榆妃…榆妃…”

    “娘娘做恶梦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宵荷一脸担忧,握着丝帕轻轻给她擦着汗。

    “不是梦,是以前的事,很真实…很真实…”德妃有些清醒过来,脸色仍是十分苍白。

    宵荷轻轻握住她的手,“娘娘别怕,榆妃已经去世了,她死了…”

    “本宫不怕!”她仿佛被人说中痛处般,用力推开宵荷,“本宫从来没有怕过她!”

    “是是,奴婢失言了,娘娘不要生气了。”

    ——

    【第六十六章如果不能爱下去】

    【名字如人,都一样好看。】

    御书房。

    皇上一身金黄色袍子,显的威严四起。

    只是脸上的表情,透着一丝沧桑。

    他站在桌前,低头认真的画着什么,一笔一划仿佛都用尽了力道。

    画中的女子,温柔如水的笑容,飘逸柔软的长发,十分清新动人。

    片刻之后,他终于停了笔,视线从未从画中离开。

    他轻轻搁下笔,凝重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榆儿…你回来了…”

    他轻轻开口,然后轻轻点头,那摸样,仿佛在与画中女子对着话一般。

    ——

    “没钱?没钱你买什么鸡蛋?走走走,别妨碍我生意!”

    喧闹的集市上,卖鸡蛋汉一把推开女子,“一边去,没钱还吃鸡蛋。”

    “大哥,我求你了,便宜点卖几个给我…求你了…”

    女子一身粗布麻衣,长发散乱的挽着,凌乱的发丝飘在肩上。虽是这般狼狈摸样,却依旧挡不住女子的美貌。

    “我看你摸样挺好,不对你动粗,你要再妨碍我做生意我可真的不客气了!”汉子又一把推开女子,眼神充满鄙视。

    女子身子本就娇弱,有些狼狈的摔在地上。

    身边有了一些围观的百姓,她渐渐觉得尴尬。想到家里刚满三个月的女儿那张饿哭的脸,她的手紧紧抓着袖口。

    可是怎么办,自己体质天生弱奶水不足,孩子总是喂不饱。听说鸡蛋羹既能喂饱孩子又营养,她便一狠心拿了家里所有的钱出来买鸡蛋。

    可从来都只是买最便宜蔬菜的她怎么会知道,鸡蛋竟贵的让她害怕。

    “你快起来,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汉子粗鲁的声音再次响起,“赶紧起来赶紧走!”

    “大哥,我求你了,求你卖些给我,我日后一定把钱还给你。”女子鼓起勇气再次抬头看向汉子,眼里满是期待,“求你了…”

    “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这么个难缠的女人!”汉子根本不理会她的请求,表情狠狠的开口,“赶紧滚!”

    “你若是这样做生意,还有谁敢来买你的东西?”

    嘈杂的不远处传来清润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那是一个穿着得体,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他缓缓走来,走到女子身边伸出手,“姑娘,起来吧。”

    她仿佛有些不受控制的伸出手,仍凭男子将她拉起。

    男子朝她温柔一笑,转过身看向汉子,“这些鸡蛋我都买下了,另外,你每日都要给这位姑娘的住宅送去新鲜的鸡蛋。”

    “每日?你,你能给我多少钱?”汉子有些减了势气,语气却依旧粗鲁。

    “这些,够不够。”男子低头解下腰包丢给他,男子稳当的接过沉甸甸的腰包,急切的打开,眼神突然呆住了。

    黄灿灿的金色仿佛让所有人止住了呼吸,汉子高兴的将腰包藏到怀里,“够了够了,公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当真?”男子调侃般的笑了笑。

    “当真当真!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别见怪才好。”汉子一改粗鲁口气,马上低头哈腰的赔着笑脸。

    男子转身看向身边的女子,“那就先向这位姑娘道歉。”

    “是是。”汉子用力点头,快步走到女子面前,“姑娘,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是我狗眼看人低,姑娘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女子一副受宠若惊摸样,她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抬头间对上男子温柔的视线。

    ——

    “刚才真是多谢公子相助,只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还你…”女子话语间充满感激之情,却又羞涩于自己的窘迫处境。

    男子哈哈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钱了?”

    眼前的女子,让他越发的控制不住的紧张,只好故意笑的一脸轻松。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远远的看到她那么狼狈的倒在地上,他心里莫名的涌起保护她的冲动。

    “可是…这怎么可以…”

    “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的芳名?”他的话脱口而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急于的想要去了解她。

    女子有些愣住,缓缓开口,“我叫…萧紫榆…”

    “萧紫榆,名字如人,都一样好看。”

    ——

    推开门,亦是一身粗布麻衣的丈夫迎面走来。

    “榆儿,你回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鸡蛋?我们的钱哪够买这么多?”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接过她手中的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钱根本不够买鸡蛋,还好我遇到一个好心人,是他帮我们买了鸡蛋。”她说着走向里屋,“忧儿有没有哭,她该饿坏了,我得赶紧去煮鸡蛋羹。”

    “是什么好心人,怎么会舍得买这么多鸡蛋送我们?”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她说到这,脚步突然停住,脑海中闪过那张英气的脸。

    只一瞬间,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怎么会想起那个人,自己已是有丈夫有女儿的人,怎么可以奢望再见到那富家公子。

    ——

    “公子?”

    安静的小巷中,女子停住脚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是我,萧姑娘。”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她走来,脸上是暖暖的笑意。

    “公子怎么会在这里?”看着他走近,她有些紧张起来,手紧紧抓着菜篮子。

    “实在对不起,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连日来始终忘不掉姑娘…”男子停住脚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公子…在说什么?”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富贵英俊的公子,怎么会看上穷困狼狈的自己。

    他似乎鼓起勇气般用力抓住她的手,“在下知道这样很唐突,只是…”他突然停住,仿佛有些开不了口。

    “…公子想说什么?”她看着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心里突然泛起了涟漪,她的内心告诉她不要推开他。

    “不知姑娘…是否…已经许配人家?”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在下…真的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只是,只是…”

    她满脸的惊恐,然后慢慢低下头,脚步有些凌乱的后退了一步。

    “姑娘,姑娘不要怕,是在下不好,是在下…太唐突了。”他说着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萧姑娘…”他看着她跑远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一定是自己太急才把萧姑娘吓跑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连日来他都控制不了自己那颗想她的心。

    他想要什么女人,只是一句话的问题。

    而那些女人,蜂蛹般向他扑来。

    可如今,面对这个女人,他没了信心。

    ——

    【我还没有嫁人】

    “榆儿,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有人送来了一篮子鸡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走进院子,丈夫已经推开篱笆门,疑惑重重的看着她。

    她看上去失了几分神,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榆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丈夫关切的表情让她想起了那个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对他抱有幻想,怎么可以,在他说出那句话就心动了片刻。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情会如此沉重。难道自己真的那么轻浮的喜欢上了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

    不,不可以。

    “榆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他满脸急切的问了一遍又一遍。

    她慢慢转头看向他,扯出一丝微笑,“我,我没事。”

    “那这鸡蛋…?”

    “…兴许是送错了吧,我们哪还有钱买鸡蛋…”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搁在地上装满鸡蛋的篮子,然后急匆匆的往里屋走去。

    ——

    “榆儿,你醒醒。”夜间,丈夫急促的声音吵醒了她。

    “…怎么了?”

    “忧儿在发烧,可烫了…”

    听到孩子生病了,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丈夫怀里脸蛋通红的孩子,她一把抱过来,“好烫…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忠善…我们没有钱啊…”

    “榆儿,你先别急。”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样,你先抱着孩子去找大夫,我去借些钱随后去找你。”

    “借钱?”她抬起泪眼看向丈夫,“谁会借钱给我们?谁敢?”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谁都知道我们夫妻两是从云南逃债来到京城的,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她紧紧抱着孩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我们的生活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忧儿该怎么办?”

    “榆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是我没用!”他用力将她和孩子搂进怀里,语气中满是自责,“是我保护不了你和忧儿,给不了你们好的生活,但是我会努力,榆儿我会努力…”

    ——

    安静的小巷里,她已经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她在等他,她想,这样一定能等到他。

    老天也没有同她开玩笑,还是让她等到了。

    “萧姑娘…”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那日之后,他来过小巷好几次,希望能够遇到她,让他好好解释清楚。

    他从没想过,终于见到她时,他会开心的想大笑。

    “公子…”她慢慢站起身,在看到他的那瞬间,泪水就蓄满了眼眶。

    “萧姑娘你怎么了?”他大步走来,更加清晰的看到她一脸伤心。

    “…请你,再帮我一次。”她有些迟缓的开口,可她知道,她必须开口。

    “姑娘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难事了,你尽管说,在下一定帮你。”

    “…我的女…”她有些顾虑的停住,抬头看到他一脸关切,她慢慢开口,“我的家人生了重病,可是…”

    “要多少钱?这些够不够?”没等她说完,他已经解下腰袋递到她手中。

    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有些喘不了气。

    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他急切的开口,“是不是不够,你等着,我再回去取些。”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她一把抓住他,抬头看他的瞬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公子不是问我有没有许配人家吗?”

    他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不可置信的对上她的视线。

    “没有。”她轻轻开口,看到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还没有嫁人。”

    我还没有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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