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浓重,清浅站在屋檐,看着夜天一恒浅笑着站在她的面前,他指指西边的天空,又失望地垂下手,一脸尴尬地看着她。没有夕阳了,西边连最后一抹光亮都失去了,白日过去了,遮羞的夜还在继续。清浅淡笑着,眼中有疲倦也有无奈,她从来都以为夜天一族的人是不同的,甚至,曾经以为他们像仙人一样看淡世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不会爱人。她以为他们都不会爱人,如同她一般,这样,她可以放心地跟他们呆在一起,夜天一心的众多妃子,不是证明了他不会爱吗,夜天一恒的谦逊淡泊,不也是证明他不会爱吗。是她错了,他们不是她,不像她一样能将感情放下,她也能像他们一样,切身体会他们的心情。她爱不了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他们的爱,其实,她所谓的偿还,和他们的付出相比,怎么足够。她轻抿嘴唇,伸手触及他的头发,他猛地避过她的手,皱眉看着她。

    “这个,”他紧张地解释道,“只是因为积聚灵力,不是我本来的样子,也不是因为什么人……”

    清浅心下叹气,把玩他垂在胸前的一股头发,“想不到两年没见,恒变成这么帅的人,是因为积聚灵力吗,可惜,我也想要跟恒一样的头发。”

    恒愣了一下,眨着蓝色的眼睛,“真的吗,不会变得更加奇怪吗?”

    “不会,”清浅淡定地说,忽然皱起眉,“这个样子,你还是不要上街比较好……”

    恒脸色一黯,默默垂下眼,清浅扬起嘴角,“我担心你这样上街,整街的男女都会争着当你的妻,那样岂不是要防碍社会治安了。”

    他笑了,云淡风清,清浅松了一口气,她能为他做的,大概只有这个而已。忽然,他的眼神黯了下来,“我不会上街的,我,是不能出宫的。”

    清浅敛容,“在宫里也是一样的,就算在宫里,他的好,别人也都是看到的。”

    “没有关系,他们的看法都没有关系,”他淡淡地说,定定地看着清浅,“这一次,你在这里留多久?”

    “大概,要呆上一段日子吧。”

    “可不可以多呆些日子,等我测出了天下的运程,我就能将圣主之位传于他人,那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云游天下,好不好?”

    他脸上期待的笑,似是讽刺,她要怎么跟他说,她想要安定下来。她心下叹惜,为难地看着他,“我要成亲了,和之舟。”

    “我知道,”他低着头,淡笑着说,“两年来,你的事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成了东方落的女人,我知道你身上的咒,我知道你与西门岩的相识,我知道北堂临春害你小产……每隔半月,风就会带来你的消息。这些,都没有关系。之舟能成为你的侍君,我也可以,只要,你不在乎我的曈色。”

    清浅低下头,紧皱着眉,“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离开,你该知道,成为侍君,在别国是多么可笑的事,你也该知道,我,并不会爱上你。”

    “是不是,只要流血就可以?”他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带着希冀。

    清浅猛地心惊,她深深地看了恒一眼,“我,不值得你如此。”

    “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我,不过是想要跟在你在一起。”

    他一脸诚挚地看着她,眼中的期待,让清浅移开目光。他大概是她见过最清澈的男子,理应好好地守护,不受任何伤害,她尤其不想伤到他。

    “好吧,”她无奈地说道,“如果你能让之舟答应,你就能跟我们离去。”

    他点点头,脸上是自信的笑,淡淡的挂在嘴角,让清浅不由皱眉,之舟应该不会答应才对,身为东水国的一员,之舟怎么答应一女多夫这样的事,她这么认定,才敢将一切推到他的身上,但是,恒的笑让她困惑,为何他会如此断定之舟会同意他跟随,他们的关系不是情敌吗?她不想看到情敌相争,夸张的互斗,至少他们会互不相容,这才是情敌之间正常的反应呀。她不解地思索着,眉头忽地一皱,沉寂下来的表情,淡漠的,不露一点情绪。她抱紧膝盖坐在地上,眼中的空洞,让恒惊异,他扣住她的脉搏,分辩她脉相的不同,他的医术比不上之舟但还是感觉到她脉相的不同。

    “清浅……”之舟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又皱眉看着站在她身边的恒。

    “她中了毒?”恒担忧的问。

    “是,”之舟无奈地答道,正色看着恒,“你有办法?”

    “天下间,连天机楼主都无能为力的毒,我,又有什么办法,”他淡淡地说道,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夜天一族的灵力或者能帮上忙。”

    “你会为她驱毒?”

    “我不能,”恒摇了摇头,“我们的灵力,不能对她本身做些什么,但是,我可以让蛊虫进入她体内,为她驱毒。”

    “蛊?”之舟略一皱眉,见恒神色淡定,轻轻点了点头,“你有把握。”

    “是,控制蛊虫对我来说是极容易的事。但是,此事的难处在于,我们,并没有驱毒的蛊。夜天一族是不允许蓄养蛊虫的,星月会用蛊的人,少之又少,蛊虫种类又多,用于驱毒的蛊,更少人有。”

    “驱毒的蛊?你指的可是能吸纳一切毒物的烬蛊?”

    “正是。”

    “据书上记载,此蛊已经绝迹近百年,现在,如何能寻到……”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恒淡淡地说。

    “哪里?”

    “夜天一族的隐地。”

    “你是说……”之舟皱眉看着他。

    恒点点头,“是的,那里除了夜天一族的人,外人皆无法进入。就算是星月的子民也只有在我们的带领下才能进去。隐地,本来就是乱世星月子民躲避战乱之用,若未逢乱世,只有得圣主亲令的夜天族人才能入内。所幸烬蛊所在未非真正的隐地,那里只是隐地外围的屏障。”

    “在哪里?”

    “如果你要去,我自会指引。身为圣主,我不能离开宫中与你同去,那里隐地的屏障,凶险自不必多说,我担心……”

    “在哪里……”之舟低声问道。

    恒默默看了他一眼,“你,可听说过死亡沼泽?”

    “你是说……”

    “是,就是那个人迹无法到达的死亡森林的中心,那里的障气,毒物,就算身为用毒高手的你,也是防不胜防的。如果有夜天一族的人跟随,或许还能找到方法化解,可是,让你前去,已经是犯了族规,能陪你去的除了我,也只有身为国君的心,我们,如果有一个离开宫中,必会让其他族人知晓,到时候让你去隐地的事,就会被发现。”

    “我一个人去……”之舟漠然说道。

    “会有危险……”

    “没有关系。”他坚定地说。

    恒为难地看着他,如果他为了清浅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清浅交待。正想着,清浅忽地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着之舟,“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脸色那么差?”

    “没有,”之舟淡淡地说,“我以为你迷了路,有些担心,想不到你在圣主这里。”

    “我也是意外走到这里来的。”

    清浅淡笑着,偷眼看两人的反应,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他们,不会是已经摊开来说清浅了吧,那么他们的决定,会不会真如她预期的那样。

    “清浅,明天我有事要回天机楼,你留在夜神宫,圣主会帮忙照顾你。”

    清浅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他的态度,难道他同意让恒跟着他们,怎么可能。

    “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她试探着问。

    “不用,你安心留在这里。这里比外面安全得多。”

    清浅无奈地点点头,有一种被出卖的错觉,他不会是想扔下她,顾自离开了吧,就算真的是这样,她也无可奈何,她还不了他的情,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只会成为他的负累。恒忧心地看着清浅,又看了看之舟,不知是否要说破此事,让之舟孤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实在不放心。忽然,他眼前一亮,目光落在清浅手腕上的丝带上。

    “如果清浅不舍得他,就把你的丝带留给他,这样不管他在哪里,都会平安归来。”

    “真的?”清浅狐疑地看着手中的丝带,不知是不是要解下来,那是她保持心境平和的根源。

    之舟有些困惑地看了恒一眼,见他坚定的目光,知道顺着他说的做,一定不会有错。清浅略一皱眉,心下说道,对不起了,银风。她解下丝带,小心地缠在之舟的手腕上,尽管不解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尽管不用因为自己所做的小小的事困住他,她还是照着恒的意思做了,至少丝带留在他的身边,她会安心些,银风的力量一定会像保护她一样保护他的。

    看着她低着头,一脸认真地为他缚上丝带,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也有某种坚定。他要救她,他也一定会安然回到她的身边,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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