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不耻下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林妃托着精致的小下巴,慢慢拈起金盘里的糕点填进嘴巴里,美美的吃完了一块才抹抹嘴角道:“且不说贾宝玉能不能清醒,什么时候清醒,就算他真清醒了,难道他能是北静王,哦,不,是北静伯的对手?凭他怎么指控,人家还不是有的是话等着堵回去嘛!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与其用他,还不如把另外三废王塞给北静伯,您且想一想,同是异姓王,同是叛乱者,结果三个落马,即将奔赴法场,合家连坐,唯有一人,荣华虽减,却无大碍,且依然袭着世爵,金尊玉贵,那么,另外三人会有什么想头呢?”

    太上皇扭头,皇上转脸,爷俩对视,同时勾起了邪恶的微笑。皇后见状,笑着低头用茶碗盖撇着茶叶沫子,缓缓饮下一口,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好茶!只需配点儿开胃的小新闻就是一席好宴!皇父,您说是吗?”

    太上皇笑得从眉梢到嘴角都在花枝乱颤:“没!错!”

    ☆、120林哥归哥归结红楼梦

    皇上对于在审判过程中自己的意见和建议被无视而心怀不满,到底踅摸着把意见直接变成了现实——鉴于林妃否决了把贾宝玉和北静伯关在一起的提议,他直接在圣旨里把俩人拴一块流放去了。

    太上皇尤其邪恶,他见那贾宝玉自得了那块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假”宝玉之后有日渐清醒的趋势,便故意恶心他,把之前抄走了二房家产和没收的王夫人嫁妆加贾政多年私房全部发还贾环,还发了道圣旨,骈四俪六说了一大篇子阴阳怪气的话,明褒暗贬,夸了贾政并贾代善一通,当然,更多的是夸代善,贾政不过是个引子,就是勾搭玉的那块砖,夸完,把早就上了“失踪、怀疑已死亡”名单的贾政官复原职,俟丁忧服满,仍任工部员外郎,并赏其继室填房即原赵姨娘、现在的赵二太太全套凤冠霞帔,还开恩让贾宝玉假释半个时辰,回去给赵二太太磕头。赵二太太志得意满,无比荣耀,不消太上皇吩咐便足足的折腾了贾宝玉两轮,从肉体到精神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攻击。太上皇对此十分满意,明示皇后要记得予以褒奖。

    等耍弄够了,太上皇失了兴趣,便一叠声的不耐烦要打发他们尽早上路。不过这中间还有个过场要走,按朝廷律例,凡流放超过六百里的,许家人前去面见一炷香时候,为的是走之前跟家人见最后一面,因为自古以来,流放出去的十成中有九成半都是埋骨他乡的结局。还有那家中有些余粮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他们带些体己东西上路。现在北静和宝玉都已定了案,刑部便派人分头去通知两府家人,让他们准备到城外举酒送行。

    北静那边没什么意外,他正妃已逝,几个侧妃早就被他降服,便是此时知道他要流放也没敢翻大浪,一个个老老实实纳鞋裁衣预备交给下人去送。有问题的是贾宝玉那边,眼下贾府大房二房分家,大房人不管二房事,可是二房呢,不算彻底家破人亡也差不了太多了。赵二太太把持一家,李纨低声下气重操十年前做新媳妇时的的小心谨慎,比伺候鼎盛时期的贾母还殷勤。爷们里头,去了宝玉便只剩下贾环和贾兰这一对没成年的小叔侄,贾环上一年跟着彤玉考进了国子监,一早便被怕他会受宝玉牵连的赵二太太打发去住校,未经允许不得回来。贾兰书念得也不错,李纨生怕他会被头发长见识短的赵二太太糟蹋了前程,慌慌张张给送回娘家,让自己那个曾任国子监祭酒的老夫教导去了。于是,就没有人能才出面去送行贾宝玉了。

    刑部衙役一瞧,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是今年新来的,心肠还很软,想着贾宝玉那么一个俊秀的小公子,即将凄凄惨惨戚戚的一个人背井离乡,十分可怜,想着怎么着也该叫他见一见亲人才是。可是眼看着他继母和寡嫂是没法出面的,想起临来前从同僚们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下意识脚跟一转,直奔贾府大房所在地就杀过去了。

    到了贾府里一瞧,呵,好一乱乱遭。一个容貌俊美不下于贾宝玉、年纪却略大上几岁的华服公子满脸急躁跟谁欠了他两百两银子似的,正在急三火四的翻蹬上马呢!身边闹闹哄哄为了好些小厮和还未留头的小丫鬟,一个个乱跳乱叫,有手里举着包袱的,有臂弯挎着篮子的,还有空着手什么都没拿光叫唤的,好心的小衙差才站了一袋烟的功夫就被吵得头昏脑涨了。

    “借问一句,这里可是贾赦贾恩候将军府上?”

    贾琏正往马上爬,冷不丁听见有人提起他爹,登时腿脚一软,叽里咕噜摔成了一团,抱着脑袋砸到了地上,疼的一口一句“妈呀!”

    兴儿急忙抢上前去扶,忙里偷闲还不忘大骂:“那个混账东西,瞎叫唤什么?把我们爷吓成这样了,找死啊!”骂完一回头,一身官服映入眼帘,兴儿“妈啊!”一声大叫,撒手把贾琏又扔回了地上。

    贾琏又气又疼又着急,胡乱揉着屁股就想叫骂,结果也被官服堵了回去,不过他还多想了一层,他以为,这位小官老爷是来报丧的,当即把嘴一咧,拍着大腿就哭号起来:“爹啊,苦命的爹啊!儿子不孝,未及给您送终啊!”

    善良小衙役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劝慰:“这位爷,您节哀!哎呦,我真不知道您家里这么不幸,兄弟要流放不说,爹也去了。哎,请问一句,这位‘爹’和这家的主人贾将军是个什么关系啊?”

    贾琏拍着大腿嚎道:“贾将军就是我爹啊!我爹就是贾将军啊!你说这府里,哪还有第二个‘爹’啊!”

    兴儿急于弥补刚才冲撞官爷的失误,急忙解释道:“我们二爷刚才接了我们老爷任上的书信,说是老爷病重的很,叫我们二爷马上就去,迟了恐怕不能见面!可是,可是,这没想到,二爷还没出门呢,老爷就,就,就这么去了!哇啊啊啊啊!”兴儿哭得比自己死了爹还悲惨,反倒是贾琏,被他震耳欲聋的哭声吵得没了哭丧的兴趣。

    抹抹眼泪,贾琏拍着屁股站起来,悲悲切切拱手道:“这位小大人,敢问我父亲什么时候能回京?圣上可有旨意?下官能去哪里迎接家父遗骨?”

    善良小衙役摸不着头脑:“啊?令尊的事儿小的不知道啊!不过圣上的旨意还真有,但不是给贾大人的,是给贾二爷您堂弟贾宝玉公子的。”

    贾琏垂头丧气:“那你走错门了,我们大房早已和二房分了家,他的事儿啊,我不管了!”

    小衙役同情的看着刚刚“丧父”的可怜人,竭力使声音温柔的能滴水:“贾二爷您心急令尊,自然是没有心情再管旁的,理解,理解。那,您忙,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说完一拱手,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来,多问了一句道:“请问贾大人是什么病,呃,那个,去的啊?这可是大事啊,等小的回去,也好跟尚书大人、侍郎大人、郎中大人们回禀一声。”

    贾琏伸手拧一拧哭湿了的袖子,“哗啦啦”的挤出一摊咸水来:“昨晚到的信,上面写的是感冒风寒引起的,原当普通风寒来治,可是谁想,后来竟成了痨病了。说是十分危急,专差一个人连日连夜赶来的,还特意嘱咐说:‘如若再耽搁一两天,就不能见面了。’可是昨夜,信差是踩着宵禁进的城门,我心中着急,但是也出不去啊,只好苦等一夜,这不,天一亮我就带着下人要动身,可……”说完,又想抹眼泪,一提袖子才想起已经不能用了,只好挓挲着两只手,耸起肩膀努力歪头去蹭。

    小衙役听得莫名其妙:“那个,贾二爷,听上去这任上来信只说贾将军是重病,也可能有点儿垂危,但是也没说已经西去了啊!您,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过头了啊!”

    贾琏一愣:“呃,对啊,是只说病重,没说去了,那我,诶,对了,我不是因为看到你一身官服、一脸沉重的过来,以为是报丧的嘛!哎哎哎,你说你不是来报我父亲的现状的,那你大早上的跑我们家门口堵个什么劲儿啊?”

    小衙役十分委屈:“小的刚才说了啊,是来给您传您堂弟的近况的啊!敢情刚刚我说的,您没往耳朵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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