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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只有宿主之身才能发挥出睚眦的威力,花汐吟,不要让本座失望。

    长剑破空而来,她心如死灰,扬手一抛,袖下的珠子悬空而出,天地瞬间电闪雷鸣,暗紫色的云团仿佛要压垮这南海众生般聚集,赤雷之下,红衣翻飞,她眉间的墨莲蔓延至脸颊,犹如天魔临世。雾莲月遥望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南天门前那一剑,刺碎了她的妖心,若不是魔种,她早已不复存在,没想到他今日依然拿着这把上古神剑,想要再次刺穿她的胸口——只可惜,她已经没有心了……

    她眼中的笑意终于渐渐苍凉了下去,近乎绝望地看着重荒剑:“白君卿,你还想杀我第二次吗?”

    眨眼间,重荒出鞘,剑上落星石犹如沧海深渊,划过天际。他握着剑直指她,目光冰冷。

    花汐吟笑着回答:“绝不回头。”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肯回头?”白君卿面色沉重地看着她。

    紫辰无法反驳,只能叹一句“冤孽”。

    远处的九霄看着云端上对望的二人,叹了口气,对紫辰道:“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这两个人今生能结成师徒,想必是前世回眸时,一块儿扭了脖子。”

    她的真心被他一剑刺碎,她的自尊被晾在南天门前供人耻笑,这份爱散了一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将它捡起。

    “是心疼我变成现在这样,还是后悔诛仙台上没有狠心一剑杀了我?你逼我至此,又何必用自责来折磨自己,神仙都像你这般有自虐倾向么?”从前她看到他皱眉,只觉得也跟着难过,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宇,让他多笑一笑,但是如今却只是觉得可笑而已。

    “或许两者皆有罢。”

    花汐吟嗤笑道:“你现在这表情到底是心疼还是后悔?”

    白君卿没有回答,始终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

    可你,给不起。

    我的愿望?不过是一世长安。

    “仙尊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的愿望,你让我不要再错下去,我且问你,我错在何处,你口口声声认为我错了,白君卿,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的笑意愈发地放肆。

    白君卿看着她明艳动人的笑,只是深深地皱起眉头:“阿吟,看到六界被毁就是你的愿望吗,不要再错下去了。”

    “琼华仙尊这是在做什么,教化我吗?”她的唇边漫开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以什么身份来教化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化我?”

    “阿吟,莫要再执迷不悟。”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给了她一丝机会,今日一旦交战,事情便再也无可挽回,或许,这机会也不仅仅是给她的。

    他穿过人群,走到仙门最前端,与她四目相对,南海的巨浪在他们脚下翻滚嚣叫着,冰冷的海水四溅飞散。

    或许,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便只是仇敌,是他不甘认命,才让这段宿命中出现了一段本不该出现的缘分,他此刻能做的,是将轮回纠正。

    他想起了多年前捻着他的衣袖笑得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她曾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会和他一同守护苍生,然而转眼之间,却成了他刀剑相向的仇敌。

    “琼华。”紫辰上前,他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魔界阵营前昂着下巴看着他的女子,她一身火红,像是一团在云端燃烧的烈焰,令他不禁有一瞬的晃神。

    她遥望着远处画一般的男子,默默握紧了袖下的睚眦。

    这段话她曾在天宫藏书阁中瞥到过一眼,但是她当时一心找寻解除牵机之法,没有留心,原来说的竟是他……

    花汐吟心中一滞。

    “帝姬您还不知道吧,你那位瞧着温柔似水,跟画似的的师父,原先是平定四海八荒的尊神。”雾莲月饶有兴致地望着远处的白君卿,“上古典籍中记载着这样一段话,沧海有将,南望昆仑兮,炎甲如雪,翘首仰望而不可及兮——说的,便是八荒战神,白——君——卿——”

    花汐吟眉头一皱:“说清楚些,什么白炎战甲。”

    “今日的情形,他居然没有穿白炎战甲……”雾莲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前些日子听说他去了梵音殿,原以为凭你可以逼得他换上战甲,没想到他就这样站在了这里。”

    另一边,白君卿的到来极大地振奋了仙门的士气,他此刻出现在南海,定是要参战,琼华仙尊之所以被尊为统帅,不仅是因为他备受尊敬,法力高强,仙尊的仙阶虽说是星君,乃文司仙人,但只有少数几位仙长知道,仙尊他千年前的沙场伟绩。

    “帝姬多虑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天狼杀意逼人的双眼,神色复杂。

    “哦?”花汐吟浅笑,“看天狼星君的脸色,这过节看来不小啊,将军要小心了。”

    雾莲月的目光沉了下去:“本座与仙门的人素来恩怨不浅,想杀本座的仙家多了去了,本座怎么会记得与他有什么过节。”

    闻言,雾莲月回过头,隔着数万天兵的仙门阵营中,天狼眼中的杀意如此难以平复,双目如剑,几乎要将他刺穿。

    花汐吟冷冷地看着他:“那又如何,只要我想,这针一样可以用来杀人。大将军关心我的银针是用来作甚的,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我瞧着对面的天狼星君已经恨不得提剑冲过来取你首级了,你与他之间可有什么恩怨?”

    银针飞回她袖下,雾莲月似笑非笑地摸了摸咽喉处:“若是没有记错,那银针曾是帝姬用来行医的追仙银针吧。”

    她的杀意确无半分虚假,雾莲月提了提嘴角:“帝姬说的是。”

    一根银针眨眼间抵在他喉间,眼前的女子笑容如寒霜冻结:“雾莲月,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可不是连陌,总是忍着你,若再敢说出这种话,我扒了你的皮!”

    “本座只是有些担心,以帝姬和琼华仙尊的关系,一会可别叙起旧来才好。”雾莲月冷笑。

    花汐吟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雾莲月看着身旁的女子有些发白的脸色,意味深长道:“看来今日确实能好好欣赏一番了,帝姬殿下觉得呢?”

    仙门众人恭敬俯首,道一声“参见仙尊!”

    云端上的人雪衣倾华,似一道九天之上的白月光,衣袂上的银色九华兰随着他的走动如步下生莲般翩然而至,只一柄长剑重荒佩在腰间,瞳如苍穹之极,明若天荒之星,睥睨众生般君临。

    “将军,帝姬殿下!快看!”风祈指着自天边而来的那抹七色祥云,“那不是……”

    花汐吟妩媚地一笑,似花开千树:“如此,将军一会可要好好欣赏。”

    雾莲月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是君上让我带兵前来,若是帝姬殿下觉得多此一举,一会打起来,本座只是旁观便好。”

    花汐吟站在阵营前端,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其实你可以不用来,小小一个青峰山,将军太小题大做了。”

    十日之期,转瞬将至,南海之上,巨浪滔天,仙魔两界皆是兵马整齐,蓄势待发。

    说罢,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梵音殿。

    他长袖一挥,将战甲收好,目光凝重地望着佛祖:“师父临终所托,琼华谨记在心,告辞。”

    “眼下事关苍生存亡,确实是它再次出世之时。”佛祖展开手心,一件白色战甲缓缓飞至白君卿面前,此甲通身雪白,日光下犹如一团白色烈焰,“琼华,这白炎战甲如今物归原主,望你以万事苍生为重,莫要辜负你师父的嘱托。”

    “是,这数千年,有劳佛祖替琼华保存这件战甲了。”

    见他态度坚决,佛祖唯有无奈地摇头叹息:“你今日来梵音殿,是为了取回白炎战甲?”

    白君卿淡淡地望着这天地:“六界和她,我都会救下。”

    “她如今已坠入魔道,你难道还想救她?琼华,你可知,自她登上帝姬之位,这世间多少生灵涂炭,玉昆将六界的安危托付与你,你真要因为一个妖孽而置苍生于不顾?”佛祖道。

    白君卿沉默良久,道:“她终究是我徒儿,便是她铸成大错,也该由我这个做师父的处置。”

    “只可惜你下不了手。”佛祖长叹道,“原以为你是玉昆亲手培养,该是个知晓轻重的,五十年前的诛仙台,若你真有心这么做,凭白泽之力,你当是能够替六界除害的。”

    白君卿缓缓睁开眼:“师父羽化前叮嘱,六界不久后将面临一场浩劫,遂命我防患于未然。”

    “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魄魄。”雄浑的声音回响在梵音殿中,佛祖端坐于八宝莲台之上,神色悲悯地注视着眼前坐在蒲团上静静聆听佛法的男子,白衣落落,绝世之画,“四千年前,你师父玉昆仙尊将你从昆仑脚下带回碧霄宫,他的用意你该最是清楚,琼华。”

    从上古洪荒时代起便有传言,昆仑山中有着能通人情,知晓万物的神兽,名为白泽,乃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瑞兽。传说白泽通身雪白,如神一般不可亵渎,是明君治世的象征,拥有无上法力,千万年守护着昆仑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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