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灯火如昼,纪云开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处事不惊地品着茶,毫发无损。

    那躺在大堂正中的塌上,左拥右抱,穿着暴露的女人想必就是这里的当家——九枝花了。九枝花生的极其艳丽,妩媚,一举一动都媚态天成,难怪有那么多男人愿意为她上山为寇,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九枝花,我是鸣凤镇桃花醉的老板,你需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把纪云开放了。”

    那斜躺在塌上的人并不看她,只自顾自的饮酒作乐。

    “司老板,久仰了。”

    “不敢,司某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敢叫姐姐惦念。”

    九枝花坐起来,“司老板是我请来的客人,快松绑,请上座。”

    司樱甩甩已经麻木的手臂,“酒方我带来了,给了你,就把我二人放了。”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你倒是好说话,是个爽快人。这么跟你说吧,是有人想要酒的秘方,还要你关门走人。不过姐姐我现在改主意了,我瞧着你这掌柜不错,想把他收了,你怎么看,司大当家?”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意料,她原想着破财消灾,大不了再受点皮肉伤,事情总能解决的。可这下倒好,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纪云开终于舍得抬眼看司樱,这个笨蛋,他本来想靠自己的力量逃走的,谁知道这个九枝花也不简单,给他喂了去功散,这两天看似不限制他的行动,实则处处监视他。

    司樱这时候来,简直是给他添麻烦。想他堂堂皇家侍卫,竟然被一群毛贼所制,看来他这段时间过得□□逸些了。

    “当然不可以,九枝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他”司樱语气坚定。

    “既然司大当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再给我绑上。”立马有人上前来按着司樱,将她反绑了。粗糙的麻绳紧紧嘞着,胳膊生疼,整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原来大名鼎鼎的九枝花就只有绑人这点本事,恕我眼拙,今日领教了”

    “司樱,死到临头,就别嘴硬了,想跟我绕花花肠子,你还嫩了些。今儿你若是不答应,你们俩谁也走不了。”说完一使眼色,司樱脖子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司樱回想起半年前也有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过刀的主人并不凶狠,刀离脖子其实还有好远。而现在的这把,紧挨着皮肉。不一会,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细细的泛红的伤口。

    “我留下,要杀要剐,随你便。纪云开跟我并没有关系,何必牵扯一个无辜的进来。”肚子上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司樱的嘴角溢出血来。

    清脆的响声,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冒着热气。“够了,九枝花,我留下与你成亲,放她走。”

    “好,既然纪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没意见,给司樱松绑,让她下山去。”

    不可以成亲,不可以嫁给九枝花,她狰狞着说道:“纪云开,桃花醉是我的酒馆,秘方在我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想留在哪里,嫁给谁,也跟你没关系。司樱,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只求你别再纠缠我了。”说完,纪云开便不再看她。

    司樱,今日,就权当还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从此互不相欠。

    “啧啧,好一个夫妻情深啊,看得我好羡慕。”九枝花边拍手把走下来,“以前就听说司樱妹妹是个痴情种,为了纪云开愣是改了风流的性子,今日看来果真不假。不过纪公子对司妹妹也并非全然没有意思嘛,好看,真是好看!”

    “表姐,你看也看够了,该放他二人回去了吧”

    这声音,司樱顿时石化,是白潋。

    白潋从偏殿走出,站在九枝花身旁,高高的看着她。

    还是一身白衣,瘦弱,却有些陌生。司樱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再见时竟是在这种情

    况下。

    司樱挤出笑容,“白潋,好久不见。”

    “阿樱,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微微颤着,手紧紧攥着。

    司樱没有去问白潋与九枝花的关系,也不会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还是说他这几个月来其实一直都在那。

    白潋也没有提过,除了司樱在床上又躺了几日外,日子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和白潋,还是以前的生意伙伴。至于那个想要桃花醉酒方的人,反倒再没有找过麻烦。

    白潋对于自己会出现在那里也一点不意外,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缅因。虽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那里有家的感觉。

    他的兄弟姐妹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们看他的眼神也充满戒备,虽然他们有血缘关系,但熟悉程度却还不如他家里的仆人。若不是父亲强迫他去,他想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

    在他看来,鸣凤镇才是他的家,他在这里长大,拥有快乐的回忆,悲伤的回忆,这里有他爱的人。这片承载了他少年时期所有梦想的土地才是他真正的归所。这大概也是他再次回来的理由吧!

    这几个月,司樱的一举一动其实他都密切的关注着。司樱向纪云开告白,伤心的去了花楼他气的一晚没睡。他宁愿她与纪云开在一起,也好过她随随便便找别人。

    后来,她怀孕了,怀的还是小倌的孩子。他再也坐不住,辞别了母亲,急匆匆地往回赶。在路上,他又得知她没有怀孕,嫉妒的火焰这才熄下去,谁知道她又被九枝花绑架,关键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他一面怪纪云开不能好好保护她,一面又怪她不省心,叫他处处担心。若是他在,她怎么可能和小倌有来往,还差怀了小倌的孩子,更不可能至她于危险之中。

    他还很气司樱,她都不愿意爱他,竟然愿意替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倌生孩子!他都要气死了,在山上,她用自己换纪云开的时候,站在黑暗处的他心阵阵绞痛。

    为了赶来见她,怕她出事,他两天两夜没合眼,她的心里竟只有纪云开。她怎么不替他想想,她死了,他怎么办?

    虽然经历了一场风波,好在司樱并没怀孕,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白潋发誓以后要看好司樱,绝不让她再踏入烟花之地。

    司樱去哪里,纪云开都要盘问,还命秋霜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秋霜太闷,司樱干脆把秋草带上,三个人同进同出,怎么看都是司樱被限制了自由。

    司樱带着两个丫头出门逛街去了,桃花醉二楼,两个人对视着。

    “纪云开,司樱同你在一起发生了多少意外,以后司樱的事情你一概不要插手。”

    两人不动声色,实际上暗流涌动。

    纪云开不着急回答,过了片刻,他轻轻地笑开了:“白潋,你说司樱知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人呢?如果她知道一个看似纯良无害的人,实则……”

    “够了,纪云开。司樱怎么看我,那是她的事,用不着你管。司樱她很善良,相信她现在对你的喜欢只是同情罢了,日后你离开了,自然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哦,是吗?白潋,我倒不这么觉得。我当然要离开,只是,我在一日,司樱就会爱我一日。”纪云开挑了挑眉,充满挑衅地说道。

    白潋下楼,现在她爱你又怎样?“纪云开,我等得起,司樱,也等得起,至于你,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

    纪云开放在腰间的手忽的就垂下了。

    自从上次的风波后,司樱便有些提心吊胆,她虽不是胆小之人,却比较怕麻烦,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些才好。

    做生意若不能与当地官员搞好关系,别说她生意做不下去,就是生命只怕都会有危险。她不愿追名逐利,更不愿为了利益去做阿谀奉承之事,只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要她守护的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懂得这个道理。不能没有钱,但她也没想着赚多少钱。生意她是没想着再做大了,每逢节日她都命人挨个送礼,礼包的够大,想必她不露面也不会出什么事。果然往后的日子,桃花醉再没出过问题,送礼这个方法还是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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