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时,那护国将军列御风又策马回来,道:“恭喜二位,女王有请!”

    夫妻二人皆是欣喜不已,便在那队官兵的护卫之下,走入城中。

    城内道路极为平整,四通八达。除却整齐的民舍外,另有许多广场,在广场中设许多条凳,再种上花草树木。便有许多民众,或坐在条凳上互相攀谈,或在广场中间载歌载舞。

    好一派歌舞升平,生机盎然的景象!

    列御风见得那二人不住称奇,笑道:“我女王陛下文韬武略,治国有方。所以我这金天城,便是与上界天宫相比,也是毫无逊色!

    二人虽然未曾到过天宫,但见得眼前这番景象,也是深以为然。且看且行,也不知走了许久,直到前方赫然一座恢宏大气的黄金宫殿。列御风道:“圣王宫到了。”便下了战马,领着二人,步行上长长的阶梯,也不通传,进了大殿之中。

    那殿首凤椅之上,高坐着一位女王。长得虽然绝美,却透着隆重威严,令人不敢心生遐想。那女王黄袍加身,戴九旒冕,见了二人,也不言语,只是将一双凤目,紧紧凝视。白临风夫妻二人,顿觉有一股摄人的气魄,向他们压制过来,连呼吸也是倍感局促,忙不迭地跪拜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王淡然道:“免礼平身。”二人这才觉得轻松许多,弓着腰,立在一旁。

    女王凝视二人良久,突觉心中一动,默默盘算,过去千年之事,未来千年之事,早已经尽入脑海。

    她突然心中一悲:“不料倩儿此番要遭如此变化磨难!不过也是天数使然,寡人又能奈之如何?况且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来她方才盘算之下,早已经将金天倩未来两百年之事算尽,知她有一场大灾劫。然而却又不忍违了天意,只得任由放过。

    女王道:“二位今日能进入我这金天城中,也是机缘巧合,便是万年之间,也难得一遇。既是天数,寡人不忍拂逆。便由你二人在我城中住下,待到他日机缘生起,寡人也留你们不得之时,再行离去如何?”

    那夫妇二人被仇家追杀,逃到了穷山僻壤之中,正愁没有安身之处,听得女王如此说法,哪里有不欢喜之礼,连声称谢道:“多谢女王!多谢女王!”

    于是那女王便令宫女将二人引至客房,晚间又设厚宴相待,席间王公大臣,都来作陪。夫妻二人心中欢畅无比,喝得酩酊大罪。而后隔三差五,又来请他们赴宴。

    如此过了月余,有一日,倾城在房里与思思嬉戏,白临风出去了半日,突然忧心忡忡,回到房间中。

    倾城见他神色大为不妙,关切地问道:“夫君,看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何烦心事情么?”

    白临风道:“娘子,今天早晨金天女王唤我入殿中去,说我夫妻二人不能再继续在这金天城中呆下去了。”

    倾城在这城中,住得正当惬意,猛听得如此,突然一惊,道:“为何?”

    白临风道:“我也不知,她只说是天意使然,勒令我等今日便要离开,不得丝毫耽搁。”言罢长叹一声,道:“娘子,我夫妇二人的命运好苦!先是被一路追杀,还不容易才有了一方净土,如今又要被迫四处流浪!”

    倾城道:“夫君且莫忧伤,大不了我们回到无虑洞中,便是吃住得差点,只要夫妻同心,也没有什么不妥。”

    白临风道:“话虽如此,那无虑洞终究不是长久之所,倘若被仇家一路寻来,我一家三口的性命便危如累卵,又该当如何?”

    倾城也是无言以对,那二人四目相投,颇为凄苦。白临风道:“娘子,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倾城连忙问道:“只是如何?”

    白临风却是不答,摇头叹息不止。良久之后,他突然下定决心,奋然站起身来,决绝道:“好罢,为了你们母子平安,便是牺牲我一人,又有何妨!”于是便欲抽身外出。

    倾城连忙将她拦住,问道:“夫君,你要到哪里去?”

    白临风依旧不言不语,那眉目之中,颇为哀伤,竟如同烈士就义一般。

    倾城聪慧女子,如何察觉不出来,落泪道:“夫君,你可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将我母子二人,孤苦伶仃地抛弃在这世上!”

    白临风长叹一声,颓然坐倒,道:“好罢,娘子,我也不瞒你了。早晨那金天女王还答应过我,若是我能牺牲自己的身心性命,她便可将我的形神用偌大法力化作一个巨大法阵,把我们目前所住的那个山谷,也变得如同金天城一般,四季如春,繁花盛开,便可保全你母女二人性命。”

    倾城听罢,惊呼一声:“夫君,你切莫要答应她!我柔弱女子,思思又年幼待哺,哪里能离得了你!况且夫妻之间,本当生死与共,祸福相依,倾城便是出了这金天城,遭仇家打杀,与夫君一并入了黄泉,也是值得!”

    白临风看她如此坚决,肝肠寸断,道:“娘子,你才是说的傻话!如无金天城庇护,我等早晚就要遭殃,既然如此,何不牺牲我一人即可!你若是听为夫的话,便要从今以后,好好生活下去,懂了么!”

    言讫,无论倾城如何坚持,再也不能听之入耳。便往大殿中而去。倾城一路哭哭啼啼,哪里拉得住他。

    到了殿中,白临风昂首挺胸道:“陛下,我准备好了!”那话语十分坚决,全无一丝犹豫。

    女王看过他两眼,道了一声:“好!”双手一招,一个黄金□□,早已托在空中。她将那黄金轮往上一抛,那□□滴滴溜溜,便在白临风头顶盘旋。

    白临风一脸凌然,瞑目等死,苦得倾城大哭着朝他扑去,早有护国将军列御风,将她按在一旁,不让她靠近白临风半步。

    突然有一道金光,从黄金轮中射出,形如一个圆筒,将白临风牢牢罩在其中。金天女王默默念诵咒语,那金光便越来越盛,白临风的音容笑貌在那金光之中,渐渐模糊。突然那金光发出夺人的光华,晃得四周众人,皆是睁不开眼,待到金光散尽之时,白临风早已杳然无踪!

    倾城心中剧痛,大呼一声:“夫君!”终于摆脱了列御风的拘束,向着白临风方才所站的地方扑去。然而事到如今,却上哪里去寻他!倾城仰天长叹,泪流满面道:“夫君!你好傻!”

    从今往后,便只得倾城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金天女王缓缓道:“倾城,你也勿须伤心难过。白临风有此下场,也是他命中注定。与其苦苦思念,不如放得开怀,你明白了么?”

    倾城也知此番道理,然而一时三刻之间,哪里能够说放便放?

    金天女王见她依旧啼哭不止,将手指一招,便有一物,缓缓落至倾城手中。

    女王道:“此乃我金天族至宝神机玉如意,寡人见你也是聪慧之人,今日便将它相赠与你。你得它相助,相信你功力进展,要比以前快上许多,更能审时度势,知天尽神。”

    倾城接过玉如意,突觉心中一阵清澈明朗,那神机玉如意便如为她量身打造一般,真是十分合衬。倾城不住叩谢道:“多谢女王陛下!大恩大德,叫倾城何以为报?”

    女王道:“我今日对你三人的恩情,你也不必偿还。只是在两百年后,你务必要来我金天城一趟。届时你我之间的恩怨情仇,皆是一笔勾销,你明白了么?”

    倾城心道:“两百年时光,已是漫长,我这孩儿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便是她要我以死来还债,我也是余愿已足!

    便满口应承下来:“好!两百年后,倾城定当不负约定!”

    女王哈哈一笑,将袖袍一挥,倾城突觉眼前一晃,脑海一昏,待到再次醒转过来,已经身处在无虑洞口。

    她满腹狐疑,出了那无虑山洞。突然眼前一亮。原来在艳阳高照之下,原本那荒凉一片的山谷中,突然之间绿草如茵,繁花似锦。那一片片森林,葱葱绿绿,还有那一湾河水,清澈见地。

    见得如此美景,她本该一笑,却突然心中酸楚,那无边的泪水涌落出来。从今往后,她终于不必再四处躲藏,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然而那身边的人儿,早已经随风而逝。

    于是她便对着这如画一般的山谷大喊道:“临风,你听到了吗?倾城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一定!

    无虑洞中,火烛通明,四人团座。

    白如梦默然不语地听完了她爹娘的前尘往事,强忍着泪水。待到她娘讲完,她突然肩头耸动,嚎啕大哭起来。

    “娘啊,为什么你早点不把我爹的事情告诉给我!”

    “如梦,娘也想早点告诉给你。”她也是泣不成声地道,“但是每每话到嘴边,娘都不知如何开口!你爹他是个伟大的人!如梦,日后你若也能找到你爹那般的如意郎君,娘以后即便是死了,也死得瞑目!”

    如梦哭道:“娘,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她一边哭,一边向聂刑望去。

    哪知聂刑面上,竟无半点喜怒哀愁。她心中一悲,凄凉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聂刑听得,突然哈哈一笑,道:“尔等凡人,只是感情用事,却叫凡情,蒙蔽了双眼!”

    倾城听得他话中有话,连忙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说?”

    聂刑笑道:“倾城,朕本以为你与白如梦那榆木脑袋不同,要通朗许多,结果你们母女,皆是一样货色,实在叫人失望!”

    白如梦听得聂刑不但不起怜悯之心,反而还是百般嘲弄,顿时按捺不住火起,拍案而起道:“你这坏蛋!你到底想说什么!”

    聂刑扫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尚有泪痕,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忍再戏弄她,便柔声细语道:“如梦,你先坐下,容朕与你们道来。”

    聂刑语气一变,如梦那冒了三丈的火气顿时便委顿下来,结结巴巴道:“聂,聂大哥请说。”

    聂刑便分别扫了倾城与如梦一眼,道:“朕方才有些心直口快,还望二位勿要见怪,只是倾城,在你叙述的故事之中,有着诸多疑点,难道你竟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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