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终于有了几许温度,在春节后看到了属于春天的气息,温和的暖阳终于舍得高挂枝头,将她的热辉洒向人间。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大抵都是那些往往来来的年轻人和中年人,尤其是刚毕业走进社会的学子,他们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过拥挤如潮流的轻轨、公交站。

    大概罗慕乐不同于一般毕业族的地方是她拥有一辆自己的红色奥迪车,一份因为被纪蓝收养而不用从低做起的工作。

    亚麻色的波浪卷发被束成马尾扎在脑后,身上穿着轻便的蓝色系列羽绒服和没膝长筒皮靴,开车穿行在街道上,目的地是她从未见过面的养父和她养母一起建立的赛斯家具公司。

    抵达地下车库,她下车关好车门后就往电梯处走去。

    “哄——”

    始料未及的爆炸轰动赛斯大楼以及市公安部。

    **

    夏果睁开沉重的眼皮子瞟了眼床头柜上的钟,我的天,居然九点了!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界的光芒,屋里的暗沉让她仿佛置身于重重雾霭中不见天日,叫她直接睡到了九点。

    她及好拖鞋以猫步走到客厅,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向正在里面做着煎蛋的顾云淮,高挺的身姿,即使做着饭也不见佝偻的背。

    她踢踢哒哒地跑到他后面,粗着嗓子:“顾云淮!”

    是顾云淮,而不是顾老师,她现在想的可不是尊师重道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而是她在昨天晚上接收到了顾云淮的亲吻,好吧,姑且是蜻蜓点水的碰触。可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此“跨时代”的跳跃,真的是令她十分高兴啊,她就是想叫他的名字了,多多少少想要体现他们的“同辈”关系。

    顾云淮转头,她仿佛看到了月光下波光粼粼的一盆清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醒了?睡得可好?”

    “好,很好!”

    “先去刷牙吧。”

    她又继续踢踢哒哒地跑到卫生间,在盥洗台上盯着自己身上的毛茸茸睡衣出神,她穿的是顾云淮的睡衣,可是,不想脱下来怎么办?

    傻傻笑了两分钟,她终于舍得换下衣服,漱口后奔出来,他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顾云淮已经做好了早餐放在餐桌上:“吃了饭后我们去警局。”

    “恩呢,好!”她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准备试一试他的手艺。

    顾云淮也坐下来,眉心微拧:“你给我说说昨天你来找我的情况。”

    “哦哦,好的。”夏果正色道,“我昨天无意中看到魏心印和封天言,就尾随了他们几步路,后来魏心印离开了一小会,封天言就打电话查实你有没有上飞机的消息,我就是这样知道的。”

    “事情出现了变故。”顾云淮将她面前的杯子斟满豆浆,“昨天的那两个人死了。”

    “啊?死了?”

    死了不就印证了那句“死无对证”嘛!她准备好的“滔滔证词”居然没有用武之地了?

    “怎么死的?”如果好奇心能够杀死猫,她想用好奇心杀死让那两个黑社会翘了的人,或者会是野兽?

    “具体情况等我们到警局,纪鸣会告诉我们。”

    “可是那两个人死了,我说的话就成了空口白话,要是封天言倒打一耙也有可能,毕竟封家的势力也不算小,买通警局的人…”

    她的话止于此。

    顾云淮弯出一抹笑,清清淡淡的,就像是捧在手心的那抹清水:“你就说你是来接我的,封天言那里我们另想办法。”

    封家是市里运输行业的龙头,为了市里和外面的商业往来,警局高层也会将这件事压下来,万不可能因为夏果的几句话就带封天言回警局问话。

    警局是罪犯的噩梦,法律的执行者,同时也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糅合所。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几个人!”那股愤懑压在心里十分不痛快,她也想到警局吼两嗓子,我是莫氏老总的长女,你们睁大眼睛看看,那啥案子,你们也给我办牢靠了,我让我爸给警局、给政府无偿贡献。

    可是,拿钱这玩意儿来打压人,她还真做不出来。

    偏偏“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那得告诉纪鸣,不让他往上报,却也得负责起你的安危,防止有心人士的靠近!”

    纪家父母和她的外公外婆是多年挚友,她和纪鸣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她自认为让纪鸣帮忙的话,他肯定是会帮的。

    顾云淮的眼忽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深邃的黑眸里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黑洞,在无尽的漩涡里打转。

    “顾老师?”

    “没什么。”他承认他是不舒坦了,因为夏果对纪鸣的大大咧咧,虽然夏果在他面前皆是嬉笑怒骂都在脸上,但也会小心翼翼,他明白是因为在乎,可他却希望他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时是因为他而安心,感到满心的放松。

    *

    他们将大致的信息告诉了纪鸣,同时也将嘱咐和担忧一并说出。只是纪鸣给出的消息让夏果真的很想抄起扁担他两扁担,查不到一丝线索是个什么东东,警局的人都是吃白干饭的!

    “刀片之类的细小利器划开了颈部大动脉?!没毛发,没指纹,没脚印,那个人是飞天遁地,来无影去无踪?”

    夏果险些不可抑制地咆哮,这真是遇到鬼了!

    纪鸣委屈地皱脸:“那个地方太过偏僻,现在我只有奢望你们两个能够提供点线索。”

    夏果摊手:“没线索。”

    纪鸣将视线投给顾云淮:“顾大哥,你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

    夏果以手托腮,在心里将纪鸣骂了个遍,真是没出息啊。

    “我没看法。”顾云淮的声音淡淡的,充斥着缓缓的静水。

    “啊?”

    “啊什么啊,我和顾老师是当事人,当然没看法了,不然你们以为我们藏了私心怎么办。”夏果撇撇嘴,“你们队长没以为我和顾老师是凶手我们就该庆祝了。”

    纪鸣若有所思地抿唇:“那是因为凶手的作案手法相当娴熟,你们两个明显不是那个料。”

    夏果一愣,听出纪鸣口中的揶揄,瞪眼一看,却见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挡住脸,几秒钟后拿下文件夹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

    “一点都不好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讲的是冷笑话啊。”

    夏果:“…”瞪眼,转身,开走!

    忽然想到什么:“我和顾老师的手机。”

    纪鸣从抽屉里取出两部手机:“给,我还以为你不要了。”

    “一千多块大洋买的,为什么不要了。”取过手机开机查看,“妈妈”两个大字在未接来电那里显示了一竖列,完全就是“催命符”般的存在。她完全不知道她是要感激“三星”牌的无坚不摧还是感叹她妈妈实在太担心她了。

    顾云淮看她纠结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我送你回家。”

    脚步还未踏出,迎面走来一冰山美人,直直的黑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身上的黑色职业套装仿佛将她包裹在黑暗之中,冷情中带着一份独到的吸引力。

    “纪和姐,怎么了?”

    “赛斯的负一楼停车场发生爆炸。”纪和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但夏果仍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伤感和担忧,“慕乐当时正在停车场…”

    “她有什么事没?”虽然不想承认,夏果的心里仍然起了一股不良的预感。

    纪和摇头:“不好说,急救人员将她抬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上都是血。”

    纪鸣自然也担忧:“姑妈知道这件事没?”

    “知道,当时她正在公司里,听见爆炸后就让人查看了原因,也看到了慕乐躺在停车场里。”

    夏果:“爆炸原因查到没?”

    “局里已经派人去了现场,爆炸原因应该很快就会查出来。”

    纪鸣心里也着急,已经摸出了手机:“我打电话问问。”

    爆炸的事不归刑警一队管,他只能通过打电话问相关队友:“陈队,我想问一下你们查到此次爆炸的原因没?”

    “车子漏油?”

    “好,我知道了,多谢!”

    纪鸣挂断电话:“二队队长说是因为停车场的某一辆车子漏油导致的爆炸,初步估计是意外。”

    “是意外就好,如果不是就难办了。”夏果眉心皱得紧紧的,对罗慕乐的状况十分担心。

    顾云淮缓步走上前一步,轻揽她的肩头:“如果担心,就去医院看一看。”

    纪鸣也担心罗慕乐的安危,那句“一身是血”听着都头皮发麻:“那我们快去看看!”

    纪和拉住他,冷静说道:“你要擅离职守吗?现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去又没有用处,在这里等着。”随即看向夏果,“夏果,你去医院看看情况,有什么事给我们来个电话。”

    “好!”夏果不再多言,拉着顾云淮就往医院奔去。

    两只手的掌心紧紧相依,亲密无间。

    这不过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纪鸣却看在了眼里:“果子什么时候和顾大哥这么好了,牵手都牵得这么随便。”

    纪和的眼冷静如幽兰,又矫健如猎鹰,在他的脸上晃了一圈:“出手太慢,你的青梅已经被撬墙角了。”

    纪鸣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什么…出手慢,姐不要胡说!”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能诓骗我?”反问句一出,纪鸣就如同霜打的茄子咽了气,“那要怎么办,去抢回来?”

    纪和冷哼一声,含了几分嘲讽的味道:“你能抢过顾云淮吗?”

    “你是不是我姐,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

    “我只是就事论事。”纪和淡定地吐出几个字,转身云淡风轻地走了。

    纪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轻哼一声:“我的墙角有那么好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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