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韩梓衣在心中大喝道。

    她分明不知这醉汉要做什么。然而心中却腾起难以言喻的恐惧,用她最快的速度想要避开醉汉放在她耳后的那一只手。

    但她的速度快,醉汉的速度更快。

    见她闪避,醉汉立即用另一只手罩在她的脸上,固定住她的脑袋,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臭女人,落在小爷手上,你还想逃?”

    感受到有东西从她耳后剥离,韩梓衣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

    “不要!”

    “放开她!”

    突然间,两道声音在密林内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于被唐从嘉所钳制的韩梓衣,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则来自于向唐从嘉掷出飞鱼镖的沈禁。

    不好!

    唐从嘉在心中暗道。

    那飞鱼镖以流星之速朝他脖颈袭来,若他不躲开,定会被划破血管命丧当场。若是他躲开的话,就不得不放开韩梓衣。

    电光火石一瞬,唐从嘉自然会选择前者。

    只要有命在,来日方长,他不怕没机会寻韩梓衣秋后算账。

    他腰上的伤尚未彻底痊愈,若动起手来,他定不是沈禁的对手。

    只见唐从嘉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望向脸上写满恐惧,用手紧紧捂在而后的韩梓衣,沈禁蹙眉道:“洛惜,你过来。”

    此时无数画面自韩梓衣脑海中闪过,她哪里还能听得到沈禁的声音。

    “洛惜?”沈禁再次轻唤道。

    见蹲在地上的韩梓衣浑身发抖,沈禁缓缓迈出脚步走到距离韩梓衣身旁。此时沈禁并没有发现他和韩梓衣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半步之遥。

    黑衣人袭来的一掌,坠入悬崖的马车,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不要!”脑海中那令人胆寒的画面令韩梓衣忍不住失声大叫,她下意识紧拽住沈禁的手,神情痛苦。

    一只纤细的手紧握住他的手臂,看向韩梓衣苍白的脸颊,沈禁眉心的纠结不由加深,宛如一潭死水的黑眸微起波澜。

    “洛惜,别怕。”从不知如何安慰人的沈禁僵硬地伸出手落在韩梓衣的后背上,试图平复此时韩梓衣的恐惧。

    这一刻,他怎会不知韩梓衣定是在看到唐从嘉之后,触发被他催眠的记忆,而在面对自己记忆中最恐惧的东西。

    在韩梓衣第一次闯入他马车内时,他便从韩梓衣凛冽的黑眸中读出,她的恨,她的生死无惧。

    这样的她到底拥有怎样的记忆使得她如此恐惧。

    为不让韩梓衣恢复记忆,沈禁掰开韩梓衣握住他的手,取出别在腰间的玉箫。

    就在韩梓衣饱受记忆的冲击时,空灵悠扬的箫声就像是一场洗涤她心灵的甘霖,所有的恐惧开始渐渐模糊,急促的呼吸在箫声的安抚下慢慢地平稳。

    她的脑袋好似被灌铅般,千金重……

    就在韩梓衣失去意识朝着地面倾然倒去那一瞬,沈禁的理智竟快过他的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时,陷入昏迷的韩梓衣已倒在他的怀里。

    于是乎,被命令守在原地的晋一看到从不会主动接触女子的沈禁竟打横抱着韩梓衣回到马车上。

    看着自家主子搂着韩梓衣腰间的那只手,为何这朦胧的月色下,他会决定刺眼呢……

    箫声戛然而止后,迷蒙中的韩梓衣觉得自己好似躺在软绵的祥云之上,一道清冷飘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仿佛听到有人说:“你不必如此恐惧,今后你只是洛惜,不会再拥入令你恐惧难安的记忆……”

    她真的可以不用再害怕吗?

    如果是这样该有多好……

    刺目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韩梓衣柳眉紧蹙的脸上,待她被阳光叫醒时已是翌日晌午。

    她这是在哪里?

    韩梓衣睁开眼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是在沈禁的马车内时,不由长松一口气。

    等等……

    她怎会……睡在沈禁的软榻?

    听到动静,沈禁掀开车帘,进入车厢。他手中捧着荷叶,而在那荷叶里则盛有今早他去密林中所采回来的野果。

    望向一袭白衣,玉冠上还沾有朝露的沈禁,一丝自眼底闪过的凛冽被韩梓衣极快地藏了起来。

    她看向沈禁诧然道:“主子,我为何会睡在这软榻之上?”

    沈禁将野果放在木案上淡然道:“昨日你在密林中遇上野狼,被其吓晕过去。”

    “所以是主子得知我遇上危险后,救我回来的?”

    望向脸上写满感激的韩梓衣,沈禁淡淡应了一声,将野果递到韩梓衣面前道:“这百香果不但能补充体力,还有安神之效。”

    不想沈禁会亲自为她去采野果,韩梓衣神情一怔接过野果:“谢主子。”

    晓是因为沈禁主动打破三步之遥的禁忌,韩梓衣在接过野果后随即挑了一个卖相最好的剥开递到沈禁跟前。

    见沈禁抬眸望向她,韩梓衣歪着脑袋笑道:“主子不吃,洛惜又岂敢吃。”

    见沈禁闻言并未接过她剥开的野果,韩梓衣不由伸长手,将野果凑到离沈禁更近的位置,又道:”主子不吃,洛惜又怎能吃得心安。主子也说这野果有补充体力,安神之效。如今匆忙赶路,为岳城疫情费神的主子也需要此物。”

    韩梓衣好说歹说,竟摆出一副你若不吃,我就绝对不吃的姿态。

    看向韩梓衣送到他跟前的百香果,沈禁淡然道:“韩梓衣,我不喜欢吃酸。”

    若换做平时,韩梓衣的关注点定是在沈禁不喜欢吃酸这件事上。而此时韩梓衣神情一愣问道:“主子,韩梓衣是谁?”

    沈禁不过是在试探韩梓衣,他总觉再次催眠的韩梓衣在醒来后,给他的感觉比起之前所有不同。

    沈禁淡然解释道:“韩梓衣是小七的另一个名字。方才你眼巴巴的神情像极小七,所以我便下意识唤出小七的别名。”

    竟敢把她拿来和一条雪蛇相比。韩梓衣在心中暗淡。

    而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主子唤道,觉得异常骄傲的小七不由从沈禁的衣袖中探出头来,并朝韩梓衣欢快地吐了吐蛇信。

    不想沈禁竟连去岳城还将这雪蛇带在身边。

    雪蛇的毒性并不足以见血封喉,而沈禁的武功比唐从嘉更胜一筹,此去岳州一行,沈禁并没必要呆上这条雪蛇。韩梓衣故作诧然继续问道:“主子为何要给阿七取韩梓衣这一别名?”

    韩梓衣在问出这一问题之前,曾在脑海中想过沈禁要如何回答。

    但沈禁所给出的答案则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只听沈禁道:“韩梓衣这名字乃是我娘所取。”

    沈禁的娘亲……

    瞬间凌乱的韩梓衣神情一怔,沈禁身份成谜,虽有传言说沈禁的父母早在他幼时便已双亡,沈禁是被其师所养大。但她伺候在沈禁身边这段期间,还是第一次听沈禁提起自己的亲人。

    虽韩梓衣对沈禁的身世极为好奇。但此时以她的身份绝不可能探听有关沈禁的身世。即便是她问出口,沈禁也绝无可能会告诉她。

    遂,她黯然垂下眼眸道:“还请主子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沈禁挑眉道。

    韩梓衣道:“是洛惜不该提及令主子伤心之事。”

    “洛惜,既然如此,本国师便罚你在行止前面那颗桃树之前,吃掉所有的百香果。”

    韩梓衣从窗内探出头看到,此时马车距离沈禁所说的那颗桃树不住三里的距离。沈禁竟要她在如此断的时间内吃完木案上的五个以及她手中这个,总共六个百香果。

    沈禁这摆明是在整她!

    但事到如今她必须演下去,韩梓衣抽了抽眼角道:“洛惜遵命。”随进便将一个个百香果塞入口中,不过好在沈禁采来的百香果酸中带甜,口感如同糖葫芦一般,她也不觉得难吃。不过这一笔账她算是记下。

    终有一日,她会让沈禁加班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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