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早膳已经备好。”

    见沈禁从栖雪池回来,林成连忙上前说道。

    因沈禁天生体内便带有剧毒,每年深秋皆会来此,以栖雪池的寒气来遏制体内的毒性。

    沈禁从林成身边经过时,脚步一顿。

    紧跟前后的林成见状,立即停下脚步,只听沈禁道:“林成,你可清楚住在山腰北面的那户人家?”

    “山腰北面……”林成诧然道:“回禀二少爷,林成在这山上住了近三十年,并未听闻山腰北面住有人家。”

    沈禁挑眉道:“没有?”

    林成道:“二少爷,林成断不会记错。”他对这山里的坏境极是清楚,他清楚地记得山腰北面是一片桃林,并没有人家。

    在用过早膳后,沈禁负手而立站在窗边:“晋一,你去山腰北面那片桃林看看。”

    主子昨日夜里去栖雪池时,并未让他跟随。但方才主子与林成的对话他却有听到。晋一道:“属下这就去查。”

    从山腰南道山腰北,以晋一的实力,来去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然而去查看桃林的晋一直到夕阳落山时才回来。

    “主子。”

    正依在桌案上看书的沈禁听到动静缓缓抬眸,墨黑地眼中却无丝毫诧然,仿佛他早已料到晋一会被困于桃林。

    沈禁放下手中的书卷道:“看来设阵之人乃是其中高手。”以晋一的实力竟被困于其中近三个时辰,难怪一直住在此处的林成竟不知晓北面住着一户人家。

    见晋一点头,沈禁又转而问道:“林成的独子林歌已被送去霁天门?”

    “林成一直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进入霁天门。两个月,林歌已满八岁,便被送去霁天门参加门主收徒的比试。”

    “晋一,那你觉得林成能够选上吗?”

    晋一想了想,回答:“主子,虽然林歌骨骼清奇,是习武的好苗子。但门主收徒的条件苛刻,恐怕林歌会……死在比试中。”

    如今霁天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如日中天,能够成为霁天门主顾问天的弟子自然是一件光宗耀祖,前途无量之事。但多年来,包括这次在内,顾问天一共收过三回弟子。每一次的收徒比试不但苛刻还近乎残忍,参与比试者允许为争夺唯一的名额而在比试中置对方于死地。

    这样的比试不仅是为测试参与者的实力更是测试其胆识和智慧。而设计比试流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子沈禁。

    “哦。”沈禁淡淡道:“若是如此,怕是大哥他没眼光。”

    晋一闻言抽了抽眼见,恐怕这世上除了沈禁之外,没人敢说顾问天没眼光。

    晋一转而正色道:“主子,方才我回来时,问过老林,他说北面那片桃林是在五年前种上的。而种这片桃林之人乃是一年迈的老头。老头之所以会种桃林,是因为老头心爱之人被埋在那里,而桃花曾是老头与其心爱之人的定情之物。那老头每年都会带着孙女去到那片桃林祭拜他的心上人。而且每回来还会找老林讨酒喝。主子,依晋一看这老头定有古怪。”

    “若是我没猜错,那老头定还住在那片桃林中。”

    晋一闻言甚是不解,为何主子之前来此不曾发现北面的桃林。

    见晋一下意识蹙眉,沈禁道:“今日我在栖雪池边遇到一个前来采冰草的小女孩。”

    采冰草的小女孩?!

    栖雪池池水极寒无比,以他现在的内力靠近栖雪池也定会被冻伤经脉,不想竟有小女孩能够去到栖雪池旁采冰草。等等……

    “主子,这小女孩难道就是老头的孙女?”

    “恩。”沈禁道:“这世上能够靠近栖雪池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内力极其深厚之人,另一种则是身中炎相毒之人。”

    一个小女孩绝不可能会有极其深厚的内力,晋一大惊:“主子,你的意思是……小女孩跟你一样中的炎相毒?”

    炎相毒乃是一种失传数百年的剧毒,无人知其解法。不想主子出生时体内竟带有这种失传的剧毒。就连已故的前任霁天门门主顾昊泽亦是对此束手无策,只得连夜赶路,将刚出生的主子放于栖雪池中抑制炎相毒发作。

    为抑制炎相毒发作,主子每年都必须花一个月的时间连续浸泡于栖雪池中,否则便会承受烈焰焚身的剧痛,最后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忘。

    将整件事串联起来,如果说小女孩真中了炎相毒,那便完全能够解释为何老人会在山腰种植桃林以此设下奇门遁甲,而且每年还会带着孙女来次祭拜自己的老情人。老头定是以此来掩盖让小女孩浸泡于栖雪池中一事。

    晋一道:“主子,这么说来,是安皇后对那小女孩下的毒手?”

    沈禁望向窗外,一抹凛冽的寒意自他眼中闪过,他沉声道:“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会值得安皇后对她下毒手?”

    晋一闻言惊诧地长大嘴,随即回过神来:“主子,这次定能找到安皇后,从她口中逼问出炎相毒的解法。”

    沈禁沉吟不语,不由想起今日他在栖雪池旁遇见的小女孩。安皇后自然不会对一个小女孩下毒手,想来那小女孩也跟他一样是打从出生便带有剧毒。

    思及至此,沈禁眉宇微蹙,墨黑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怜惜。

    翌日。

    小米糕在陪韩梓衣吃完早饭后,便以冰草花开为由,跑去栖雪池边采冰草花。

    见小米糕挎着小竹篮朝栖雪池的方向而去,韩梓衣只道小米糕是因为昨日她说冰草花好看,所以自己家闺女一大早便琢磨着给她采冰草花回来。

    殊不知,这只是小米糕去栖雪池的一小部分理由。另外一大部分理由则是因她想再见到沈哥哥。

    怀揣着希望却又害怕失望的心情,小米糕迈着小短腿来到栖雪池边。

    在看到眼前空空荡荡的栖雪池时,小米糕乌黑明亮的眼睛不由变得黯然。

    没见到沈哥哥,她沮丧地耷拉下脑袋,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清冷却好听的声音。

    “小米糕,你是在找我吗?”

    小米糕转身看到手执玉箫,一袭白衣胜雪的沈禁正站在她身后。

    “沈哥哥。”极少喜形于色的小米糕在见到沈禁时不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沈哥哥,小米糕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

    大概是因为这小女孩与他一样承受着炎相毒的煎熬,沈禁看向眼前笑颜如花的小女孩,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生出一丝怜惜。

    沈禁走到小米糕跟前,柔声道:“沈哥哥还以为今日小米糕不会来。”

    “今日我是来帮娘亲采冰草花的。”目光落在沈禁拿在手中的玉箫上,小米糕伸出小手指着玉箫:“沈哥哥是要吹箫给小米糕听吗?除了师祖乱弹琵琶,娘亲弹琴之外,还从未有人吹箫给小米糕听。”

    看向小米糕稚嫩的小脸,沈禁问道:“小米糕可想听?”

    “自然想听。”小米糕点头如捣蒜。

    见还不到他膝盖的粉红小人仰着脖子,满脸期待。沈禁蓦地弯下身一把将粉红小人抱了起来。

    淡淡的墨香萦绕在粉红小人鼻尖,猎猎风声掠过耳际,被沈禁抱在怀里的小米糕欣喜地瞪大眼睛看向周围不断后退的风景,还有沈哥哥随风扬起的黑发。

    “沈哥哥,你是除了师祖和娘亲之外,第一个带小米糕飞的人。”此时小米糕在沈禁怀里手舞足蹈的说道,哪里还有平日里故作老成的模样。

    到达山顶后,沈禁将小米糕放在树枝上,而他则坐在小米糕身旁。

    悠扬空灵的箫声,下一瞬便从沈禁修长白皙的指尖倾斜而出。

    这箫声比起师祖弹琵琶的声音好听十倍,跟娘亲的琴声一样好听。小米糕专心地聆听着箫声,只觉眼皮渐渐有些沉……

    沈哥哥特地带她来山顶,吹箫给她听,她怎么睡着。

    为不让自己在沈哥哥面前睡着,小米糕伸出手往自己腿上狠狠捏去,随即瞪大眼睛继续专注地聆听。

    身旁小人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沈禁的眼睛。

    这小丫头很在意他……

    看向小米糕紧紧捏着自己的腿,沈禁指尖一顿,悠扬的箫声转而变得轻快。

    催眠术对成人而言并无大碍,顶多之后醒来时,会有头晕目眩,大脑发涨之感。但若是一年仅五岁的孩童,对其使用催眠术,孩童今后的智力恐怕会受到影响,严重者甚至会因此而成为痴呆。

    一曲终,见小米糕露出小虎牙,雀跃地拍手称这是她听过最美的箫声。

    沈禁不由地摸着小米糕的发顶道:“小米糕若是喜欢,沈哥哥|日后再吹给你听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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