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众宾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炸开了锅。

    “大婚之上要是遭到刺杀,到底是不幸。”

    “刺客?哪里?!”

    “听说慕容家今日还专门自皇城调来护卫,不过是拿来唬人的吧?”

    众议纷纷,弄得仍端坐上位的慕容齐甚是尴尬,李未央的手依旧握着酒杯,目光却死死盯着幽静那边。

    有那么一瞬,余光的确瞥见一支箭矢状的东西自门外飞来,紧接着苍寒的屏障便盖过了视线。他疑心自己是否看走了眼,但这时听宾客开始议论,话语中带着惶惶,心中又不由得信起来。

    “娘诶!要不赶紧拍拍走人罢,谁知道那刺客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

    一个声音又开始喧哗,然而不等他嚷嚷完,立即被另一个声音盖过。

    “慌什么。”

    苍寒坐回自己的位上,夺了幽静手中的酒杯,慢吞吞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桃夭酒,搁下酒瓶不紧不慢道:“真是对不住,方才我眼里恍惚了一下,还以为是那位宾客开玩笑,将庆祝用的炮仗丢过来,顺手就挡下了。”

    炮……炮仗?

    “后来才觉察到并不是炮仗,那小玩物炸开来可不得了。”苍寒啜了一口酒,半开玩笑,眼风扫向众宾,“诸位不必慌张,不过是混迹庆婚宾客中的小小妖族不安分,散布谣言惊扰了诸位的兴致。尔等妖族鼠辈,还不快滚!”

    应声,酒杯重重落在桌上,一圈蓝光一闪即逝。众宾愕然之际,忽闻三声惨叫,齐齐看去时,只见三道黑影一溜烟逃离此地。

    “嗬!还真有妖族!”

    “妖族不该在炎寂之都附近么,又怎会来搅和婚礼……”

    议论声逐渐退去,或者说被贺婚的祝福声掩下。幽静掐了掐自己的脸,又疑惑地看向若无其事继续饮酒的苍寒,不由得诧异起来。

    赤色箭矢刺入苍寒的身体,她隐隐还听到一声轻哼。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该像这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该只是幻觉。

    正迷糊,视线里忽然晃动着一只青瓷碗,碗中有粉红的粘稠酒液荡漾,“你喝不喝?不喝就归我了。”

    幽静条件反射伸手抢下酒碗,捧着碗一口气干了。惬意抬头时,双眸蓦地对上苍寒老狐狸似的笑容。

    “干……干什么?”幽静被他的笑容弄得头皮一阵发麻,结巴道,“笑……笑这么诡异做……做甚?”

    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舌头似打结般,根本没法正常说话。身体也莫名燥热起来,头亦愈发沉重。

    身体一轻,她只觉自己好像被横着抱起,不禁疑惑地向苍寒投去目光……好家伙,她这时怎么晕得连苍寒都看不清了!

    耳中飘入苍寒的笑声:“你的确还不宜多饮酒。”温热的吐息拂过她面颊,时紧时缓。她忽然有种错觉,苍寒这时正竭力调整呼吸。

    脑袋更沉,她觉得眼皮子正打起架来。即将睡过去的瞬间,她骤然明白过来。

    那碗酒,有毒!

    ……

    夜深梦将阑,几缕凉风惊人醒。

    幽静半梦半睡中只觉身上不知是何时压上来一个重物,更奇的是这重物居然还能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脸。微温的触感令她甚是舒服,不自觉凑过去。哪知重物忽然将她死死困住,湿软的东西挑开她的唇,轻而缓地一寸寸侵略过去。

    她觉得有些难受,抬起舌微微一舔。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刺激着舌尖味蕾,生生将她吓醒。

    这一醒了不得,她蓦然睁眼,却是见到苍寒放大了无数倍的面颊正贴在眼前,睫毛下微微显出幽蓝的波光,剑眉拧着,仿佛在忍受痛苦。

    这……这家伙在做什么啊啊啊?!!

    幽静想将他推开,却因舌头仍被他纠缠着,根本没精力抬手,恼火之下干脆将自己的舌头探了过去,不知不觉探进深处。只见苍寒骤然睁大了眼,一手迅速捏了她的两腮,退出来后似是再也忍耐不住,当着幽静的面吐起鲜血。

    幽静呆呆地目睹他一口一口吐着血,又见他以手压着的地方亦渗出血来,这才慌忙扑过去,不顾血污染上衣裙,使劲移开他的手,又不由分说除去他这部分的衣物。

    果然,胸口处被利器破开一个拇指粗细的血洞,温热的血不住地淌出来。

    应该是方才那支赤色箭矢!

    清楚了伤口类型,幽静一时却完全没了主张。

    她从没处理过箭伤,但听说过这种外伤,倘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落下后遗症。可苍寒是羽族,不晓得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她边思忖边迅速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长条,斜着束住伤口。这时她想起自己的储物灵符中还有些止血的草药,便找出灵符翻出干瘪的草药,放在口中嚼烂了敷在伤口上。

    “你先别动,不然伤口会……喂喂喂!放开我啊!”做完一切,幽静正抹汗吩咐他,手腕一紧,随后她又被苍寒拉进怀里。

    “倒是放开我啊!这伤口我处理不来,得让小齐哥哥来看看……你放开我,我这就去……!”

    “只是小伤,加上你的药作为辅助,睡一晚就能愈合,没必要找他们。”苍寒将怀中的小身体压得更紧,“你夫君是羽族,尽管是被九绮弓所伤,也不碍的。”

    “可是……可是……夫君又怎么了,羽族又怎么了,受伤了不该休息才对,这样死死缠着我干什么?!”幽静侧过脸,忽然觉得方才真是受尽欺负,鼻子一酸两行泪滑了下来,“不让喝酒就不让呗,在我酒里下什么药……是不是你觉得我还小就好骗,还不懂这些事就好欺负?把我药晕了就为了吻我?你无缘无故吻我干什么?!”

    她一抽一抽的啜泣声,让苍寒怔怔而不知所措。“九绮箭矢有微量的剧毒,必须用采阴补阳的方式方能解毒。”他本想这般解释,糊弄她了事,如今听着她呜咽的哭声却犹豫了。

    他是不是……玩得过头了?

    “药晕你一则能有理由把你抱回来,二则能让我顺便养伤。只是我一个没忍住。”他直起身,边替幽静整理被他揉乱的上衣,边对她道明真相。

    “九绮弓不是……容前辈的神兵吗……怎么会在凡世出现……”幽静却打断他的话,断断续续问。

    苍寒沉重点头,“不错。九绮弓的确是羽族神兵。”他侧身抱过被褥,盖在幽静身上,“他们得不到魔封之力,便想将它毁灭。你大概已经被人盯上。看来这地方不能久留,明日我们便前去界之境,也免得给慕容家带来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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