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柳中原与雾黎交手时,被在村中休养的“地窖兄弟”拦了下来,及时道出“齐福救他们脱困”的经过,又给了兄弟看病钱的善举,才知错打了恩人。这几位忙随雾黎一路寻着踪迹,赶来破庙救人。

    “这一切都要多谢齐福姑娘了!”对于他们的暴行不予追究,反而出手相救,云沧海十分感激。

    “原也是我们的失误,不要再谢了。”齐福出手相助不过是能力所及,没想到能帮到自己,真是因果循环。

    “齐福姑娘以德报怨,救我弟兄于危难,”柳中原对着齐福一拜,“我们小五仙在此立誓,绝不再对与齐福姑娘有关之人不利。小五仙愿为姑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般重的誓言,差点吓到齐福。再有呢,不得不感叹,明明是七尺男儿,易容成老太太,竟让人分辨不出,这便是妙笔书生柳中原的神奇之处了。

    告别了小五仙,齐福等人决定就在这破庙中过夜。

    “雾黎,”啃着鲜嫩的叫花鸡,齐福不忘八卦一下,“我和莺语出来一天一夜了,又是坐马车而行的,你是怎么追上来的?”也是一夜未睡,还是长了翅膀,会飞啊?

    “不只是我,得知道郡主不在宫中后,各路人马早已动身追来。”雾黎拨了拨火堆中的柴火。

    火星溅起,“噼啪”作响,初春的夜晚仍然寒冷。

    齐福微微侧头,看向倒地不起的李天狼,还是心有余悸的,她明白,雾黎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虽然被发现了,但阿福不想回宫,只得求雾黎保密:“雾黎,我能不能先不回宫?我想去一趟良城,去看看我爹。”爹爹患病多日,实在让人放心不下。阿福这次出宫,一路向南而去,就是为了回到良城,回到齐家。

    没想到,雾黎一口答应了:“那就由我护送阿福姑娘回良城吧。”

    “我真的可以回去?”

    “当然。”

    当然可以,这和主上的设想一模一样,此时她要是闹着回宫,问题才大了呢!

    天明后,齐福等人开始赶路。

    买了辆马车,从官道行了足有多半日的路程,终于到达良城。

    一入城,热闹的人气立刻扑面而来。齐福坐在马车之中,却是一路无心欣赏风景,想要赶紧回到齐府,希望爹爹的身子已无大碍。

    齐府的气派是良城数一数二的,良城首富的姿态表得比县太爷的府衙还像地标。

    马车一停下,莺语立即下车叫门,很快就有人出来应了。而开门的人没有恭恭敬敬迎接自家小姐的意思,而是一脸的苦相,堵在门口,“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齐福与莺语对视一眼,均感分外奇怪。

    “难不成,是爹爹……”出了什么事?

    阿福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就见那小厮突然咧了咧嘴,然后费劲的站起身,嘟囔道:“摔死我了!”

    齐福:“……”

    众人:“……”

    一个老者突然从院门中冲了出来,口中连连哭喊:“小姐……小姐啊……”老者花甲年纪,白发苍苍,出门便一头扑倒在齐福的脚下,“苍天有眼啊,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一时老泪纵横。

    “齐伯?”阿福慢慢将老管家扶起,亲切道,“让你们担心了,是阿福的错。听说爹爹患病,可有好些?”

    老管家早已泣不成声,连忙告罪:“是我照顾不周!还好如今,老爷的身子已无大碍。”

    齐福等人赶路疲乏,老管家不敢多做耽搁,忙将人请进宅子中。

    辗转回到家里,齐福和莺语都兴奋不已,可得知,立春后庄子上的事多,老爷正在庄子上处理事物,不在家中,阿福怕他劳累,多少有些担忧。今儿个晚了,齐福打算明日一早出城,去庄上看望爹爹。

    各自梳洗,休息,一转眼夜幕降临。

    厢房外,月朗星疏,雾黎将带信的白鸽放飞,欲回屋休息。突感一阵风起,雾黎转过身来,四下环顾,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翌日,六郎也赶到了良城。

    起初,齐府的老管家还把着门,不让他进。

    谁人不知,拐小姐离家,老爷重病,整个齐家被良城百姓奚落,这罪魁祸首就是他萧六郎,萧夫子?很快就有人围上来看好戏,老管家齐伯更是怕六郎再拐走小姐,那是说什么也不让他进门。就在此时,莺语小跑而出,一开口就惊住了众人:“齐伯,小姐不见了!”

    莺语欲哭的小脸让六郎心头一阵焦急,却只能先稳住她:“莺语,慢慢说。”

    “是夫子大人!怎么办,我家小姐不见了!”莺语啜泣着,“昨晚还好好的,早上叫小姐起床,就发现人不见了。”

    六郎与她确认:“你一夜都未离开过阿福身边?”

    莺语点点头:“是,我怕小姐夜里口渴,昨晚就宿在了外房中,一早起来,小姐人就没了……”

    六郎想了想,又问:“人可是还在府中,你细细找过了?”

    在正经事上,莺语还是秉承了为主家办事应有的良好素质:“怕有遗漏,我召集了府上的下人,丫头、婆子、家丁,连厨子我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小姐,小姐一定不在府中了!”一字一句,皆说得条理清晰。

    “这事神奇了!”老管家办事稳重,此时也顾不上责怪六郎,对身后问道,“昨夜守门的谁?”

    看门的家丁从门后走出,那是一脸的茫然:“昨夜是我的班,我敢保证,小姐没从正门出去过。至于后门嘛,虽是上了锁的……不过,小姐从后门出去过。”

    这件事,六郎知道,那日还让他堵个正着呢!

    莺语却是矢口否认:“自从小姐走后门,撞见来做法事的婆子,老爷便将钥匙收了去,未再走过后门了。”

    这下,老管家急了:“一个大活人,还能被风吹出府去不成?”

    “或许,阿福姑娘真是被那阵风给吹走的?”雾黎想起了昨夜的那阵阴风,月朗星疏,天象平稳,那风刮得莫名其妙。

    “昨夜有风?”六郎向前踱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古时有人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一阵风大便可死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卷走活人。再听众人所言,六郎基本明白了:“若是没有猜错,阿福这是又被人掳去了。”

    年近七旬的老管家差点吓瘫过去:“小姐……”

    “来人,先扶齐伯进去休息。”六郎一把扶住老者,“大家少安毋躁,出手之人必有后招,我自有法子救阿福脱险。”

    雾黎:“主上,那现在怎么办?”

    六郎只回了一个字:“等。”

    不出所料,当天晚上,有人飞刀传书:让六郎明日,一人到良城江边赴约。

    “这是让我单刀赴会。”

    “卯时就去?天都没亮啊……”老管家不放心,别看骂六郎时毫不嘴软,但终究是拿他当自己人看,“萧夫子啊,还是报官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若不按字条上说的做,我怕阿福会有不测。”六郎安抚道,“齐伯,你无需担忧,我会一切小心的,定将阿福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主上,我……”

    雾黎话未说完,已被六郎拦下:“雾黎,你不要跟来。”

    六郎不徐不急地将纸条叠好,放入袖子中。

    原来那掳走阿福之人意在等六郎出现,待他一到良城,才传来消息。知道歹人的目标在自己身上,六郎安心了许多。

    初春时节,卯时尚早,而六郎寅时,就已出发了。

    关心则乱,六郎不知身边那些想要帮他的人会不会义气用事,偷偷跟随,就此害了阿福的性命。代价太大,他不能冒险,所以在告知众人时,将字条上的时间向后错了一个时辰。

    天色还未打起,六郎出门时抬头看了眼日月同存的景象,自知今日有劫数。但万事只要下了决心,定有回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山间之间,江水澎湃。

    六郎刚一站定,只见一抹鹅黄落入眼底,对面的巨石上,有一少女,双手反绑,倒地不醒。

    “阿福!”他刚要上前,便有一玄色身影挡在了齐福身前。

    六郎定睛一瞧,此人正是“虎狼双煞”中的李天虎!

    李天虎面色阴沉,眼神像把锋利的刀子,似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萧六郎,你总算来了!”

    前一晚,六郎已收到雾黎的飞鸽传书,知道他的弟弟李天狼死在了阿福手里。

    今日相见,目标还不够明确吗?

    “六郎……六郎,别来……”齐福嘤咛两声,仍是未曾清醒。

    这几句梦呓倒是吸引了李天虎的视线,他转身利落的拉起齐福手上的绳索,将她挟制在身前。

    这般动作,阿福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先是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压力,知道正被人控制于股撑之中,视死如归的神情划过她惨白的脸庞;一转头,恰好对上立在汹涌的江水对面的萧六郎担忧的眼眸,瞬间又有些埋怨。

    为什么要来!

    终是狠了狠心,向对面喊去:“萧六郎,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你之间早已恩断意绝,再无瓜葛,你少管闲事,快点走!”

    对岸的六郎不语,只是这般定定的望着她,不离不弃。

    齐福见喊话没用,侧转过头来,对身后的李天虎说道:“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就是杀死李天狼的人,你既然绑了我,为何不赶紧为至亲兄弟报仇!”

    “阿福,不要说了!”六郎连忙阻止,生怕激到李天虎,伤了她分毫。

    可如今的李天虎还用得着齐福激将?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小娘子,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等现在?”

    杀弟之仇,他固然要报,但要是能从中利用齐福引出萧六郎这条大鱼,完成相爷吩咐的任务,那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将是享之不尽!

    换句话说,这种人,从始至终都是唯利是图的。

    “你想如何?”只要他需求,便还有得商量,六郎并不惧怕这种人,不过是周旋,不过是他这一条命罢了。

    “姓萧的,你倒爽快!”

    见两人以自己谈起条件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六郎,我不用你救,你快走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你何苦再搭上一条性命?”

    在破庙那晚,无论是否有人助力,那把刀都是她亲手□□李天狼的胸膛的,她也曾为红烧肉的死动过杀机。她知道,李天虎是要定了她这条命的!

    可六郎听而不闻,继续对李天虎道:“说吧,你要怎样?”

    “在爷爷面前还玩起你浓我浓这一套,我呸!好啊,好一对亡命鸳鸯,那我倒要试试,你们两人是否真能牺牲自己,保全对方。”李天虎眼神邪佞,扫了眼脚下那奔涌不息的涛涛江水,一抹狡猾的笑容挂上嘴角,“我每数一个数,你们各往前走一步,五步之后,你萧六郎若还在岸上,这小妞就要到江里去喂鱼了!哈哈哈哈~”

    齐福还在不断的与身后之人对抗着,却听到六郎果断回了一个字:“好!”

    他不要命了?

    “李天虎,你要先了解一件事情,我萧赢不是无名之辈,我乃是胜国的君主。”

    李天虎听后一愣,却是不信:“怎么,现在想起来编名号来威胁老子了?晚了!”

    对于讥讽之音,六郎不为所动,继续道:“我,若是今日死在这江水之中,你定要遵守诺言,放过齐福。不然,全胜国将是你的敌人。”

    李天虎冷笑一声:“你猜我信吗?”

    六郎突然目光锋利,气势逼人:“我来前已留下圣旨,你敢伤她一分,我必屠你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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