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醒了便不闲着了,小嘴巴拉巴拉道:“父皇说要带我捉鱼,捉好大好大的鱼!”说着两只小手比划着好大的样子,大眼睛也睁的大大的,满脸的期待。

    赵真故作惊讶道:“这么大啊!小表姨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鱼,真的有这么大的鱼吗?”

    陈序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有的!父皇说的!”说罢看向父皇,张着手道,“父皇!是不是有这么大的鱼啊!”

    世间极乐也不过如此,陈勍含笑点头,满脸幸福:“有,一定有。”

    赵真真想抽儿子一顿,他自个蠢能不能不要带坏序儿?她野钓那么多年,也没钓过那么大的鱼,这小子是梦里见过吗?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到了岷山,马车停下,陈勍先一步下了马车,而后回过身亲手把陈序抱了下去,继而又向正要下马车的赵真伸出手,笑得一脸柔情:“朕扶你。”

    赵真此刻很想狠瞪一眼出馊主意的陈昭,但又怕暴露了他,便只能垂下眸子,把手放在儿子手里,被他笨拙的扶下马车,心里暗自腹诽着:不会伺候人就不要瞎伺候,还不如不扶呢!

    陈勍身边的太监王忠一瞧皇帝情深意切的样子,大大的吃了一惊:恐怕宫里马上就要多位娘娘了,他们这位帝王,除了过世的太后娘娘和中宫的皇后娘娘,可从来没对女子这般好的。

    赵真站稳了便抽回了自己的手,生怕儿子抓着不放。

    陈勍也没强行牵着她,倒是陈序看见漫山遍野的红叶兴奋了一会儿,转头拉住赵真的手,看见父皇站在一旁,寻思着不能厚此薄彼冷待了父皇,免得父皇下次不带自己出来玩了,便另一只手又拉上父皇,三个人手牵手往山中走。

    这若是以前,是和谐的祖孙三代,但现下任谁看都像是一家三口,可那是皇帝和太子,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连付允珩都看出了不妥,凑到外祖父身旁:“您看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昭没说话,就是面具后的眉头皱的有点紧,从儿子方才的神色和举动看,他上马车之前和下马车之后完全不一样了,方才在马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儿子完全换了一种态度?

    除了在前面开路的侍卫,其余的人都走在皇帝的后面。

    小太子人小还不能爬山,便由陈勍抱着,赵真站在父子俩一旁,时不时捡片叶子逗弄小孙子,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笑,一会儿缩进父皇怀里,一会儿又突然冒出来冲赵真扮鬼脸,三个人的长相又有种莫名的想象,看着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陈昭越看越觉得不妥,拉过外孙道:“回去以后,叫你府中跟来的人不要乱说话,切莫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

    付允珩心领神会,这事要不提前扼制住,肯定会被今日看到的人传出去了,不日便会有传言说国公府的小姐要嫁入宫中了。

    别人不知道,他和外祖父可知道,那是母子啊!亲生的!外祖母这是怎么了?好似一点也不避讳呢……

    很快到了半山腰的小溪,陈勍兴致极高,脱了鞋袜挽了裤腿,削了根棍子带着几名侍卫亲自去溪流中央捕鱼。

    这里毕竟都是外男,赵真作为国公府的小姐不好脱鞋下水,便领着小孙子在溪边看。

    陈序蹲在溪水边,看着里面的小鱼游来游去,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惊奇的模样可爱极了,他拉拉赵真的裙摆:“快看快看!小鱼宝宝!”说完想伸手摸摸,但是刚一碰到水面,鱼便跑了。

    赵真蹲到孙子身边,等水波平静,小鱼又来了,她伸手一抓,便抓了只小鱼上来,捏住尾巴给孙子看:“摸摸它。”

    被捏住尾巴的鱼,离了水不停地扑腾,陈序被甩了一脸的水,怕怕的缩在赵真胳膊后面,但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摸了摸扭动的小鱼,惊奇的瞪大眼睛:“滑溜溜的哇!”

    赵真被小孙子的模样逗得一乐:“张开手,拿在手里玩。”

    陈序现下倒是不怕了,乖顺的张开手,只是赵真刚把小鱼放进他手心里,小鱼便扑腾了一下跑了。

    陈序想去抓,往前一扑差点掉进去,还好赵真抓好了他,他失望道:“跑了……”

    赵真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可以再抓一只,放进罐子里给你玩。”说罢让下人把备好了装鱼的罐子拿来,抓了两只小鱼给孙子逗着玩。

    付允珩孩子气的蹲到小太子身旁一起看鱼,跟着他的陈昭便也顺势过来了,与赵真四目相对。

    赵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用口型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昭一看,果然是出篓子了,只是眼下没办法和赵真细说。

    这时,陈勍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上岸:“序儿,过来看,父皇给你抓了条大鱼。”

    陈序一听立马蹬蹬蹬跑了过去,仰着脖子看父皇抓到的鱼,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还是特别懂事的夸赞父皇道:“哇!父皇好厉害!”

    陈勍一脸骄傲,又瞄了眼母后:母后,你瞧!你儿子是不是很厉害!

    赵真慢慢腾腾的跟过来,看了眼儿子捉到的鱼,半点佩服的表情都没有:这么久才抓到一条,还好意思显摆???

    陈勍没得到母后赞赏的目光,心里有点小失望,便拿鱼去逗弄儿子。这鱼大,还流着血,一靠近陈序,陈序立马被吓的哇哇大叫,往皇祖母身后躲。

    压抑了那么多日情绪,在得知母后以另一种方式归来以后,陈勍一下就解压了,玩心大起,举着鱼追着儿子跑,两个人便围绕着赵真开始了一场你追我跑之战。

    赵真被孙子拉着裤腿走,面前是一脸幼稚的儿子,心里既无奈又欣慰,其实她又何尝不盼着能有今日呢?儿子孙子围绕膝前,一家人快快乐乐的。

    正闹着,赵真突地瞄到儿子身后的树上有条毒蛇,而且已有攻击之势,她心头一跳,忙把儿子拉过来,自己抬胳膊挡了上去,那蛇扑上来咬住了她的袖子,她迅速捏住蛇的七寸,奋力甩了出去,侍卫立马反应过来,拔剑将蛇砍成两半,总算有惊无险。

    陈勍被母后这么一拉吓了一跳,看见地上还在扭动的毒蛇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口一跳,忙慌慌张张的撸起母后袖子查看,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快!快给我看看咬到哪了?”

    赵真看着儿子咋咋呼呼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陛下别急,没被咬到,只是咬到了袖子,陛下小心碰到毒液。”

    赵真话音刚落下,陈勍一把搂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发着颤道:“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这不是他的母后是谁啊?唯有母后才会用性命去保护他……

    赵真一愣,察觉到颈间的濡湿,心头一酸,抬手拍上他的背,轻声安慰道:“乖,我这不是没事吗?”

    周围的人见此立马都转过身去,站远了些不敢看,唯有陈昭原地不动,看着他们母子: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叫人省心啊……

    第六十二章

    原本众人都以为出了这个事情,皇帝该摆驾回宫了,却不想赵真不仅什么事没有,还拉着皇帝把蛇去毒剥皮给烤了,其娴熟的手法让手起刀落从不犹豫的侍卫都瞠目结舌。

    赵真撒上佐料把蛇肉烤的喷香递给儿子,虽然她对儿子被蛇吓哭的事情很不满,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让儿子留下心理阴影啊,哄他道:“陛下,来,尝尝,蛇没什么好怕的,烤熟了也是人间美味。”

    陈勍刚才趴在母后肩头掉眼泪是挺丢人的,但是被母后以为他怕蛇就更丢人了!只是他虽然不怕蛇,但是真的怕吃蛇啊!看着那条被母后串在树枝上烤的有些焦黑的蛇,他有点作呕,这可真是亲母后,蛇都能被她烤了吃。

    陈勍一脸拒绝的摆摆手。

    赵真皱皱眉头,把蛇肉又递过去一些,哄道:“就先尝一口,真的很好吃。”

    陈勍紧闭着嘴摇头。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父皇,父皇平日最看不惯的便是母后给他瞎吃东西了,父皇若是在一定会替她阻拦母后的。

    他母后真是一朵奇女子,还记得小时候宫里的老宫殿拆了,墙里有好些蝎子,母后听说了以后过去捉了一大罐回来,让御厨房炸好了给他和父皇吃,那一盘子炸蝎子简直要把他吓哭了,还好父皇和他一样不乱吃东西,没让母后强逼他吃。嘤嘤嘤,父皇你在哪啊!

    父皇此时就在他身后,陈昭面具后的一脸拒绝的表情和陈勍一模一样,他无比庆幸自己现在不是陈勍的父皇,不然也要被逼着尝这个了。

    最有胆识的还是初生牛犊,陈序看着皇祖母手里香喷喷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张开小嘴嗷呜就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咽了下去,然后皱起小眉头:“不好次!”

    陈勍:儿子,我佩服你是条汉子!

    赵真一听“啊?”了一声,自己吃了一口,原来是烤的有些老了,佐料也放多了,叹了口气道:“哎,糟蹋了,好久不烤手艺退步了。”说完把蛇肉扔进火堆里,又拿了只鱼烤。

    陈勍大大的松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真是父皇的好儿子。

    吃饱喝足以后,按着陈勍的原计划是在山里再看看便该回去了,但知道了赵瑾是自己的母后,他便临时兴起,想带她到山顶的卧龙寺故地重游,也许能让她想起点什么呢?而且母后从卧龙寺的天坛上消失,又变年轻回来,他突然就好奇那座天坛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了。

    帝王的决定,无人敢反驳,一行人便往山上去。

    自太上皇与太上皇后消失在卧龙寺的天坛之后,卧龙寺的僧人便皆被遣散了,只剩下两个老和尚打扫寺院,短短数月卧龙寺的辉煌已不复昨日。

    赵真看到曾经香火旺盛的寺院变成如今这般惨淡的境地,大为惊讶:“陛下,这里……”

    陈勍当她是不记得,解释道:“先皇与先太后失踪于此,朕将这寺院的僧人都遣散了。所以看着有些冷清。”说罢迈进寺中,冲她招招手。

    明知寺庙被荒废,却还要带她来看,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真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牵着孙子的手随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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