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江敌示意贪财老二快说。
    贪财老二打量了一眼归华的神色。
    淡淡地、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你不知道她是忧是痛,是喜是怒,总之,光看她的表面,你无法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是一个已经消失于世间的人。”
    “是一个屹立于九天之上的人。”
    “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可以控制和毁灭的宇宙根源,是扭转时间和万物生灵的王,如果再具体一点,那就是真正的神。”
    “那个人曾经,把小归归当成命。”
    “后来,为了小归归的命,走了。”
    江敌似懂非懂地点头。
    又接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男是女?”
    这次回答江敌的,是抱着古剑难得严肃一回的男人婆老五:“可男可女,它本无性别。”
    “非人非物,它本无思想。”
    还有。
    他们想它了。
    特别特别想它。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归华才会放空目光看向窗外,看着那一片已经暗沉下来的天空,左手扶上右手的中指,触碰着那枚戒指。
    这一枚戒指。
    她想,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沉芒亲手送的。
    其实,是皇符剪纸人死亡那一天送的。
    但是,星卫不知道的是,纸人那个时候告诉归华,戒指是它替沉芒转送给归华的......至于原因,归华也不知道......
    整个车内的气氛都陷入死寂。
    忽然。
    “停车。”一直一言不发的归华,朝驾驶位上的司机丢出两个冰冷的字。
    “刹——”
    司机一紧张,直接踩了个急刹。
    “怎么了?”
    “卧草吓死我了。”
    “小归归你开门要去哪?带上我一起去啊。”星呈一见归华拉开车门,便直接解开安全带,想要跟上去。
    归华背对着车,左手将门一拉,直接关上。
    本来也打算下车的江敌看到这个动作,便清楚归华并不想带他们,她沉默了两秒,才摇下车窗朝归华开口道:“喂喂!”
    “你去哪?”
    归华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半分情感地回:“我去吃面。”
    “吃完就回。”
    江敌、星呈、贪财老二等人就这么看着归华下了车,就这么看着她走在大街上,迎着路人惊艳而感叹的目光,渐行渐远。
    归华不喜欢吃面。
    但是因为曾经她的徒弟只会做面,所以她喜欢吃了。
    “她怎么了?别吓我。老子要不要跟过去看看?”江敌有点方方地,虽然归华一副淡漠的样子,但是江敌总觉得哪里不对。
    星呈一把拉住江敌:“去什么去,回盛家。”
    “卧草你们居然不关心她,渣男!”
    星呈:“......”
    不是不关心,只是太了解她罢了。
    其实江敌在南境地区经历过的,归华曾经都经历过。有些成长和阅历,真的不是说说而己的,是要自己亲身去体会才知道。
    “她好多好多年前,没这么狠戾冷血的,后来被背叛多了学乖了。”
    “她好多好多年前,没这么无情无欲的,后来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她好多好多年前,也不是破茧成王的强者,后来制出了绝情丹断了所有情。”
    江敌听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是震憾的,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
    她怔在原地。
    拧着眉头,看着星呈,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还有接下来星呈笑着看她,说的那一句话,那一句江敌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只是,江敌你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
    “有她在。”
    “而她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孤身一人。”
    或许是因为归华信任,或许是因为相信江敌,所以星呈说了,用很平静和叙述的语气,跟江敌说着曾经要了一条命的信息。
    那一刻。
    江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皇城住宅的时候,她说她想要绝情的药物。
    归华一口回绝了她。
    因为,归华服用过。
    因为,归华经历过,
    因为,归华知道江敌撑不住后果。
    如果一个生活在世界上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情欲、没有任何希望和想要的,甚至没有想法,那该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
    安城的街上很热闹,而归华的容貌和身材太过出众,一路上吸引了很多目光。
    归华走着走着,便撞上一家面馆,装修看起来很单调简洁。归华双手叠交放在身前,站在店门口相隔三米的地方,就这么看着。
    她也不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店老板才走出来,打量了一眼归华,然后好心地说:“小姐,你是不是出来没有带钱,然后有些饿了?”
    “反正现在都过了晚饭时间,店里还卖剩了些。”
    “你想吃什么,我不收你钱。”
    归华淡淡地收回目光,淡淡地回了声,然后转身,头出不回地走了:“不用。”
    “哎,小姐,你不是想吃面吗?”
    归华顿了一下:“不是她做的,忽然不想吃了。”
    当江敌提及到戒指的那一刻。
    归华脑海里,才回想起来好多好多。
    然后,又好像忘了好多好多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绝了情的人有多么可怕吗?杀起来人视如草芥,狠起心来毁灭世界,甚至连自己都敢了断,因为她真的了无牵挂。
    “妹子,都十一点多了,马上就十二点了,一个小女生走夜路不安全。”
    “你如果不怕我是坏人,我送你回家吧。”
    那些路过的好心人,看到归华一个人站在僻静的马路边,不由善意地提醒道。
    “家?”归华看了一眼开口的人,目光里一片寂静。
    “对啊,回家。”
    归华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接着她便收回看向路人的目光。
    她即没走,也没有害怕,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天空,又看了一眼中指的戒指,她将戒指抬高,悬在身前,放置在唇边。
    “家。”
    归华这一刻,忽然记得好清楚好清楚。
    有一抹模糊的身影跟她说过,永远都会站在她的身后,永远都是她的后盾,永远都会出现在她需要的地方。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她说。
    那个人是谁来着?
    应该是她的徒弟吧?
    那一刻,归华又抬头看向天空,看着凌晨12点的夜晚,嗓音淡淡,好淡好淡地说:“我迷路了。”
    “我想回家。”
    “你何时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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