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普通到爷爷连看个小病的钱都没有,只能强忍着用自己的生命去燃烧时间,渐渐的,爷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那个时候的我尚且年幼,没有任何能力帮他减轻痛苦,连带他去医院的……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家庭苦困,清楚爷爷走之后便只有我一人在世,我害怕那种时刻的到临,害怕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孤独。
    爷爷更清楚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没有人照顾我,便带着我去找了他之前的战友。
    那个人没有继承人,心里特别渴望一个继承人的存在,他看中了我,却要我改姓。
    我是墨家单传,改姓……
    我年龄虽小,却绝不同意这事。
    再然后我爷爷突然病危去世。
    爷爷留了遗书。
    在遗书里爷爷让他改姓留在聂家。
    可是字迹却不是爷爷的。
    我忽而明白,应该是那个人……
    他为了得到我杀害了我的爷爷。
    我没有留在那里,将爷爷安葬之后我便到了梧城,再然后我去了孤儿院,我清楚只有那儿能让我活命,只有在那儿才不会死。
    我想要活着,日后为我爷爷报仇。
    那时的我是带着恨意留在孤儿院的,但是心里也带着期许,因为我需要人领养我。
    这个人必须是有钱人。
    因为我需要人给我最好的教育。
    我需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不然无法赢过杀害我爷爷的人。
    后面我被一对有钱夫妇收养,那年的我刚满13岁,我被带到了梧城最好的别墅区。
    我开始在那儿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藏起自己的心思努力的学习,尽最大可能的去获取新知识,好在我聪明,学什么都是极快的,可是在那个家待的越久我越发现这个家庭是畸形的,因为这对夫妻经常都在争吵、打架,两个人都在向对方下死手!
    可是打过之后两人的感情又很好。
    我那个时候便明白他们是有病的。
    我怕波及到自己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待着,从不说多余的话,做事也是考虑着他们的情绪,为了讨好他们我还特意将爷爷留给我最后的钱拿去给他们买礼物,我这样做就是害怕他们会讨厌我然后遗弃我,我怕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能力没有钱更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所以我特别需要依靠他们养我。
    可是有的事情并不是我讨好他们就有用的,渐渐的,他们开始暴露本性,刚开始只是踢我一脚,因为我打翻了一个碗,他们踢我的时候我都是害怕的说着对不起,就是这次之后状况才越来越严重的,因为他们发现我没有抵抗,从那次之后他们开始一直在试探我,发现我无论怎么被打被骂我都不会吭声也不会抱怨,只会害怕的说着求饶的话。
    我只会求饶,因为我不想被赶着离开这里,我以为我能忍,可是他们的虐打越来越严重,身上脸上都是伤痕,他们怕我的老师和同学看见,后面便为我办了休学关在家。
    是的,我被他们囚禁在家里。
    每天都遭受着辱骂和虐打。
    我身上的伤势从来没有一天是好的。
    渐渐的,我再也不害怕他们。
    因为他们不敢再遗弃我。
    因为我是他们最好的消遣品。
    这样的日子过得极其缓慢,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久到我再也熬不下那些苦楚。
    直到有一天……
    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铃铛声。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幼小的女童。
    她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一直作响。
    她过来蹲在我的面前目光怜惜温柔的望着我,打量了许久才歪着脑袋问:“哥哥受伤了?”
    我轻声的问:“你是?”
    到这边这么久我都不认识这里的人,每天都被囚禁在身后这座偌大的别墅里,院子里的仓库门上都是我的血迹,那般的骇人。
    她笑盈盈道:“我是时家姑娘,原本要去找我的小伙伴玩,可我看哥哥一个人在这。”
    她蹲在我的面前心疼的问:“哥哥的脸上都是伤,是怎么弄的呢?需不需要包扎啊?”
    这两年,第一次有人关心我。
    第一次有人带着怜爱的目光望着我。
    我甚至以为是一抹温暖的阳光。
    照射到了我内心最阴暗的地方。
    “唔,习惯了,想着在这儿躲一躲,没想到遇到你这么个丫头,我在计划一件事呢。”
    被人虐待的日子终究是受够了。
    我不仅想要重获自由。
    我还要让这对畸形的夫妻付出代价!
    让他们难以承受的惨痛代价!!
    女孩笑着问我,“计划什么事?”
    “如何报复欺负我的人啊。”
    “哦,谁欺负了哥哥啊?”
    她取出兜里的丝巾轻手轻脚的擦了擦我的脸颊,怕我痛,她嘴里还一直呼着气音色软软的哄着我道:“妈妈说受了伤吹吹凉风就没有那么痛了,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未答,倒不是我的名字宝贵。
    只是我说了,她也不会记得。
    “丫头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摇摇脑袋道:“不可以。”
    我失落的疑惑问:“为什么呢?”
    “因为哥哥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原来还是一个记仇的小女孩。
    “呵,还是个不肯吃亏的小丫头。”
    她扬着笑容问:“哥哥叫什么名字?”
    见她如此不肯吃亏,我抑郁很久的心情终于有所晴朗,那阴暗的内心深处有一处腐朽的地方似乎被人亲手埋下了一颗种子,隐隐的开始有了期待以及希望,这个时候的感觉待未来多年后再想起来,那是我在当时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心灵上的救命稻草。
    我贪恋那抹温暖。
    甚至是极度的需要。
    它支撑着我的整个生命。
    我当时答非所问道:“你不告诉我也无妨,你刚说你是时家姑娘,那我喊你时儿。”
    其实在我的心里很怕她会拒绝我。
    女孩不开心道:“哥哥做人不真诚。”
    我危险道:“有趣的丫头。”
    小丫头又追问:“哥哥的家人呢?”
    “哥哥没有家人。”我说。
    “那我以后嫁给哥哥做你的家人。”
    我眯眼问:“知道嫁人的意思吗?”
    小丫头信誓旦旦道:“我知道啊。”
    “那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
    从那以后时家姑娘会经常会到那地方找我,但我却怕见她,因为我总是带着伤势。
    我怕她担忧,所以极少的见她。
    每次见她都会将伤势藏的严严实实。
    好在她年龄小,观察不怎么仔细。
    我一边见着她一边计划着离开,渐渐的我与她越来越熟悉,我越来越舍不得离开这个像太阳一样温暖阳光又可爱乖巧的女孩。
    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必须离开。
    我要离开去寻找我的人生。
    不然这辈子我都配不上她。
    后面我终究离开了。
    带上了她送我的两颗铃铛。
    以及对她的思念。
    还包括那声元涟哥哥。
    这个名字,此生只给她。
    这也是我唯一珍贵的东西。
    我的养父母因煤气中毒死亡,当时我被关在仓库里侥幸的逃过一劫,更是因为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养父母在众人因为的意外之中去世之后我又重新被送到了孤儿院。
    这次的我很幸运。
    被一对美国夫妇带走。
    又是一对有虐待狂的夫妇。
    因为经历过两年的虐待,所以我初到这儿并不怕,被他们打骂的时候我保持沉默。
    也好在他们并不过火。
    只是情绪不佳的时候才会拿我出气。
    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挺理智的。
    甚至送我去上学。
    我瞒着他们一直在学心理学。
    甚至拿着他们的钱去找心理学老师。
    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丁点的财富,但我知道掌控人心就能让自己在成功的道路上更加容易,学习的过程总是艰难与孤独的,撑着我的一直都是那个小女孩啊。
    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再见面的。
    虽然我心里笃定她到时不会再认得我。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我记得她便行了。
    记得她,便是最幸运的事。
    在美国两年,我拜访了无数的心理学者和催眠大师,我拿大量的钱让他们教我,我聪明,学得快,很快便出师,在自己有把握的时候我设计杀害了美国的养父母将他们的财产占为己有,杀他们时我没有丝毫害怕。
    因为他们给我的虐打……
    我过了悲惨的四年,一直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我自己学的心理学,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也病了,可是没关系,只要活着便好。
    养父母去世之后我改名云翳。
    愿你的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
    她是温暖的太阳。
    那么我便做夕阳处的云翳。
    为她撑起一片美丽的黄昏。
    我快速扩张,用最大化的方式让自己快速拥有权势,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我站在了世界之巅。从此之后,云翳这个名字令人闻风丧胆,因为我没有怜悯之心,做事全凭一时心情,谁都怕我,我想就让他们怕着啊。
    毕竟四年前我也一直怕着这个世界啊。
    我成了世间不折不扣的坏人,他们都说我是纯粹的毁灭者,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内心深处空荡荡的,冰冷、残忍、暴虐无道。
    可是在我的心底是有一个小女孩的。
    只是现在还不能够回梧城找她。
    因为我还要变得更加强大。
    在那两年里我遇到了席湛、陈深以及蓝殇,席湛和陈深与我很像,我想和他们成为朋友,我真心待他们,用自己的权势喂养他们,可是却忽略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并不想和我成为朋友,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他们要从高处拉下去的人,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我清楚这点之后便晚了,因为尹若向我汇报了梧城的事,那个女孩现在孤身一人。
    我理解一个人活着的痛苦。
    我想我需要立即回梧城去陪她。
    我开始将权势都分散给手底下的人,席湛与陈深通通都有,他们是聪明的男人,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可是我不在意,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分散时我就已经决定回梧城陪她,我聪明,什么都看得透,却在这儿做了蠢事,此后就一直被陈深追杀到逼入绝境。
    我这一生,虽然穷困潦倒过;虽然被人虐待过;但是我都没有哭过,我能够很坚强的活着,可是当陈深要杀我的时候我的心是颤抖的,我害怕自己会死,我害怕自己回不到她的身边所以我流着眼泪求陈深放过我。
    可是陈深没有放过我。
    再然后便是九年的失忆。
    我再次见到那个女孩时是在茶馆里,我是特意去的那儿接近她,如今的她精致漂亮又透着成熟的韵味,更是有了丈夫和孩子。
    可是在我心里她还是那个小女孩。
    那个喊着我元涟哥哥的小女孩。
    后面我再次向她介绍我自己。
    我当时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自己的名字郑重的告诉她,还放低了声音温柔的向她说着道:“我姓墨,名叫元涟,墨是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的墨,元是唐宋元明清的元,涟是碧波涟漪的涟,小姐记住了吗?”
    我还特意问她,记住了吗。
    原本只是只想让她知晓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知晓,但她却不甚在意,向别人提起我便是墨元涟,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云翳便是墨元涟,知道了云翳只是化名。
    没关系,只要她开心便好。
    我曾问过她,如何对待伤害我的人。
    她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是伤害我的人是她的丈夫。
    我的心胸并不怎么宽阔,甚至说的特别狭隘,不然也不会做那个众人害怕的毁灭者疯狂的报复这个世界,但是那时我犹豫了。
    虽然她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我没了心里包袱,可是我终究是舍不得她难过的。
    我不想让自己带给她难过。
    哪怕是一丁点都不可以。
    所以我还放过了她的外公。
    那个杀害我爷爷的人。
    为她,我一直在向这个世界妥协。
    可是我并没有感到不开心。
    因为那声元涟哥哥足以让我慰藉。
    可庆的是,她后面将我入了心。
    虽不是爱情,虽是怜悯。
    可是于我而言已是安慰。
    不过我怎么会被她怜悯呢?
    我宁愿被她怜惜也不要被她怜悯。
    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爱着她守着她的我为何可怜?
    爱着她守着她已是我人生幸事。
    我告诉她多次,我并不需要怜悯。
    可是那心善的时家姑娘却是一直听不进去,她就是那样的性格,别人怎么说怎么劝她好像都听不进去,她有自我的一套理解。
    在理解之后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别人。
    这样的时家姑娘可爱又愚笨。
    后面我为了她与席湛之间没有矛盾,不会因为我而产生的矛盾,我拒绝再去见她。
    我曾说过,“小姐,后会无期。”
    虽说不会再见她,可是我总是会撑着一把红伞从自己的公寓处走到席家别墅的外围墙处,墙的里面有时家姑娘、有我爱的人。
    我思念她,多年如一日。
    经年之后——
    她说:“元涟哥哥,我爱你。”
    那时我的心是真切的在颤抖。
    “我的爱情给了席湛,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是我最亲的人,我爱你,以亲人的名义一直爱着你,你说幸福有多种多样的,那么爱也有多种多样,无论怎样的爱我都是爱你的。”
    元涟哥哥,我爱你。
    我想,这便已经足够。
    足够让我慰藉此生。
    “小姐,谢谢你的怜爱。”
    随即女孩握住了我的掌心。
    在我的心里,无论岁月如何转换——
    而她,一直都是那个小女孩。
    她掌心的温度是那么的温暖令我贪恋。
    我的心里真的非常非常羡慕席湛。
    羡慕他能够拥有她的每一日。
    “谢谢你,元涟哥哥,谢谢你让我明白我是那么重要的人。”
    她这辈子待我是用了心的。
    此生我已心满意足。
    “小姐……”
    “元涟哥哥,喊我时儿好吗?”
    “时儿,墨元涟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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