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跟着朱由检出了房,一直来到府外,此时府门口几个院里的家丁正在忙活着搭棚子,三张五尺多长的桌子已经摆好,上面整齐的摆着算盘和账本、笔墨。
    徐允正忙着指挥家丁干活,见朱由检二人出来,他与身旁一人交代一声便向二人走来,“东家,公子,看这势头也用不下这么多账房?”
    朱由检道:“就让他们在这里候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用上了。”
    “那这收券的价格……该如何去定?”
    朱由检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一张桌旁坐下,拿过纸笔在上面将几种不同票券的价格一一写下,把上面的墨迹吹干递给徐允道:“按着这个抄录几分,几个账房手里一人一张,就按这个价格来收。”
    徐允接过写着价格的纸张看了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公子,这个价格比早上收券的价格还要高上一些,明明可以低价收的券为何偏要高价去收?”
    不待朱由检说话,钱财在一旁道:“你只管去收就是。”
    “按这个价格收的话,只怕账房的银子……会撑不过多久。”
    朱由检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钱财,道:“账上的银子就不要去动了,就用这些银票去收,一共是五十万两,你派人先去换些现银再行收券,记住,多去几家钱庄,每次少换一些,莫要惊动了几家联合商号。”
    钱财伸手接过银票看了看,当时离开京城时自己是给了朱由检五十万两银票,现在竟全都还回来了,他道:“公子放心,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一定不会被他们发现,只是五十万两,就是不动用其他钱庄,只是万裕泰的现银就足以兑付了。”
    不多时,院门前的棚子已经全部搭好,钱财也已经著人去兑换现银,此时前来卖券的人,除了之前的刘有田三人外又多几个,一切准备停当后,徐允当先将那几人的票券收了,因为人数不多,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便已经收完。
    刘有田三人卖了票券得了现银,心里很是高兴,唯一遗憾的就是手里的票券太少。
    朱由检站在棚子下面看着三人,见几人拿着银子就要离开,他对着三人招了招手,似是与熟人打招呼一般随口问道:“三位兄台此次想来是赚了不少银子?”
    刘有田看着朱由检嘿嘿一笑道:“还要多谢公子大方,给的价格比较高,今日确实赚了一些。”
    “你们就没告诉些亲戚朋友或者街坊邻居一起来赚钱吗?即便是从去买一些来我这里卖不是也能赚上不少?”
    听闻朱由检的话,三人眼前一亮,这也不失为一种赚钱的门路,“多谢公子指点,我们便不多打扰了,告辞。”,说完三人急不可耐的朝着来路跑去。
    三人这一日卖券赚了不少银子,他们在想明白朱由检的话后,连家也不,直奔最近的发券店铺而去,此时的三人每人身上都揣着数十两银子,只等着将身上的银子换成票券,再赚上几两银子的差价。
    待将之前一波卖券之人打发之后,徐允和几个账房便闲了下来。
    朱由检对着几人道:“一些小的商铺发的票券像那些成衣券、胭脂券这些就不要收了。将生绢的票券价格压到三钱银子一丈以下,大小商铺发的票券都要,米券按市价来收,其余的价格可以再适当往上抬,但过了今日便不可再加价了。”
    徐允和几个账房纷纷应下,朱由检招呼钱财一声便回了院中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别院之中,钱财走在朱由检身边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子让压价收生绢是何意?”
    朱由检并没有回答钱财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何时去拆借票券合适?”
    “今日我们高价收券的事情想来用不了就会传开,一个下午就算会有许多人闻讯前来出券,估计也多是手里现存的票券,等他们想明白其中的门道去找商号、钱庄、印子局买券或者拆借票券的话至少也要明日,待联合商号反应过来跟着提价至少也要两日之后,那时候我们还按照现在的价格收券估计没人会再来了,而那时候应该就是联合商号的券价最高之时,我觉得两日后去找他们拆借应该是最佳的时机。”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两日后的价格虽是最高,但是却不是最佳时机,那时候你去拆借,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使能拆借到,数量也不会很大,而且联合商号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能想到其中的风险,等他们明白过来后你再想拆借就不可能再从他们手中借到了,而他们手中借出的票券虽让他们亏损不少,但不至于伤筋动骨,想借此来瓦解他们完成收购并稳定米价基本不可能实现。”
    “公子的意思是?”
    “从今日开始就去拆借,今日先往下压价拆借,能借多少借多少,明日加价拆借,后日抵押拆借。”
    “高,实在是高,我钱财自诩是个经商天才,跟公子一比,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实在想不出公子这个年龄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经商的手段的。”
    “至于生绢票券……不要拆借,全部用现银去买,无论大小布庄的生绢票券全部都要,至于原因……过段时日你自会清楚。安排几个灵活点的人去,顺便让他们将八家联合商号哪家手里掌握哪种票券也一并打听出来。”
    钱财不再多言,开始着手安排拆借票券的事情去了。
    朱由检回到房中,此时张之极正拿着那两本账本研究,之前受了朱由检的打击,此时想仔细研究研究好找回些颜面。细看之下,这两本账本里的东西果然不是他昨日晚间看的那么简单。
    “看得懂吗?”
    “有些地方看不明白,但总归比你要强上一些。”
    “研究起账本连戏文都不想看了吗?”
    闻言,张之极连忙把账本丢开,看账本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也是懂些经商之道的,但与那位姑娘比起来却又不值一提了,堂堂一个小公爷娶学习经商,反倒是落了身份。“这不是你不在,我拿着账本打发时间而已,快教我那几出戏文是如何唱的吧。”
    朱由检伸了个懒腰道:“你先将那几出戏文背会了再说,连戏词都记不住,教你也是白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今日累了一天了,我先去补个觉,你慢慢背。”
    “哎,五哥,你等等……”
    朱由检哪会去理会他,径直进了内室。
    张之极不满的嘀咕道:“我也是一背书就犯困,这可如何是好。”,但想想水色,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始去背戏词。
    自朱由检进府之后,门前的棚子下卖券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棚子下面的几张桌前都排起了长队,徐允和三个账房便有些忙不过来了。
    风行别院外这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让那些原本不知道此事的人也都过来打听这里的事情,听闻这里高价收券,便纷纷回家去取券来卖,就连刘有田三人都来来回回的跑了三趟了。
    府门前一直忙活到酉时,后面排着的长龙仍有增长的势头,如此下去就是连夜的收券人数也不会减少,此时徐允和其他三个账房手都累的有些酸了。
    徐允站起身朝着外面拍着队的人道:“今日再收半个时辰,天黑之前便停了,后面的人明个赶早过来吧。”
    一听徐允的话,后面的人立刻就吵嚷起来,“我们都排了半天的队了,说停就停,我们岂不是白白在这里站了半天?”,这些人口中如此叫着,实际心里不过是担心过了今日就没有这么高的价了,如此一来就少赚了许多银子。
    徐允久经商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这些普通人的心思他岂会想不通,于是徐允朝着后面吵嚷的人群大声安抚道:“各位放心,我们也不是只收这一日,后面的时日还长,我们也在这里忙活了一下午了,总要让我们喝口水,吃口热乎饭不是?何况天都要黑了,难道给为还要我们掌灯收券?”
    徐允这话说出,后面一些感觉半个时辰排不上的人便撤出人群离开了,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仍旧不依不饶的叫嚷。
    徐允也不与那些人争辩,看似不经意的一边拨拉着算盘登记账本,一边抱怨道:“你们越是吵嚷我们这里越是容易出错,若是觉得亏了可以去别处卖去,不必在这里吵吵闹闹,反倒影响了其他人卖券,若是找错了银子,你们可不要怨我。”
    此话一出,那些排在前面的人顿时就不依了,也不用徐允去说,那几个排在后面叫嚷的人顿时被其他人赶了出去。
    即使是半个时辰,临近结束的时候天色还是暗了下来,徐允吩咐门房给几人掌了灯,才在天色完黑下来之前结束了收券。
    待所有卖券之人走后,徐允和那三个账房又花了半个时辰核算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将账册、票券和银子封存,然后叫人将银子抬进库房,将桌椅收了。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足足收进了十二万两银子的票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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