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冬的上台让柳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则是气愤。

    几个挑头之人的底细,他早已查得一清二楚。里面闹得最凶的,听说便是白晓生此人。紧跟着就是一个叫方有为的家伙,最后才是慕容青云和宁冬。他之前在丙舍呆过一段时间,对这几人都有些印象。

    可偏偏,昨天先是有执事敲打自己,让自己不要伤到慕容青云一丝一毫。紧跟着又有甲舍学长警告自己,不要对白晓生下重手。两个带头的,连一个都不能动,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柳昊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上台前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是慕容青云上台,那就给执事面子打个重伤。如果是白晓生上台,则定要全力以赴将其一击毙命。等自己稳固了修为,立刻就能冲击甲舍,倒时谁看谁脸色还两说。

    可宁冬的上台却打乱了他的想法。若是自己一举将其击杀,那一会若想杀白晓生的话,恐怕执事就能提前阻止,可若不杀他,自己实在心气难平。

    万般心思不过转瞬而已,微笑间,他已有了主意,杀!

    论道台已有数十年未曾开启,如今自己重启论道台,将来书院纪实上必将有自己一席之地,若无几颗人头添作谈资,如何衬托自己的风采。

    不但要杀,还要杀得轻松!杀得写意!杀得让人闻之色变!

    “论道台上,生死勿论,若双方均无异议,便可开始了!”仲裁淡淡的说了一句后,便坐在场边的坐椅上,闭目养神,仿佛接下来两人是生是死,都不关他的事。而他先前出手相救一说,仿若笑谈。

    “弟子有异议!”宁冬突然喊道。

    “说!”仲裁似乎懒得睁眼。

    “我想问在台上能否认输?认输的话,如何判罚?”

    这般没骨气的话一说出来,仲裁还未回答,台下已是一片哄笑。

    “哈哈,要认输还上台作甚?”

    “这怂货,真真是丢了我书院弟子的脸面!”

    仲裁仍旧闭着眼,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接着道:“可以,不过你等犯错在先,会被书院暂时除名,并禁固修为,罚往杂务院做工三年,方可恢复自由之身。”

    “仲裁说笑了,弟子想问的是柳昊柳学长,若他认输的话,有没有什么处罚?”宁冬笑了笑,一脸人畜无害。

    仲裁终于睁开眼皮,混浊的老眼在宁冬身上打量一番后再次闭上:“以乙舍弟子身份申请向丙舍弟子论道……他若认输,处罚加倍!”

    “哈,这小子果真是疯了吧?若柳学长认输的话,老子立刻买块豆腐撞死!”

    “兄弟,开盘下注了,柳昊落败一赔十,宁冬落败一赔一,白晓生与慕容青云开的庄!”

    “他们开庄作赌?有这么多灵石赔吗?”

    “放心,甲舍苏长生学长牵头作保,若赔不起的话,可算在他头上。”

    “那还犹豫什么,赌了!”

    书院并不提倡赌搏,不过也没有明文规定禁止,片刻时间,数百书院弟子纷纷下注,声势之大,就连甲舍学生那边都受到波及。

    楚随云对着余冰笑道:“苏长生这家伙果然不愧‘输不怕’的外号,恐怕一会又要寻我俩下注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肥头大耳的学生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原本飘逸的月白长衫穿在此人身上如同紧身衣一般。刚进到甲舍方阵,便直接拖了张椅子放在屁股下面,将自己塞进椅子后才长长喘了口气,满脸红光的道:“二位有没有兴趣?乙丙两舍都是些穷鬼,实在没什么油水。”

    楚随云笑道:“果然是输不怕,都把主意打到自家同窗身上了?也罢,正好最近家里削减用度,我便借光赚点零花,五百灵石,压柳昊胜。”

    苏长生脸上肥肉一颤,愁眉苦脸的道:“唉哟我的天呀,你这是要小弟的命啊!”只是脸上虽然愁眉不展,眼中却满是兴奋,一伸手,咬牙切齿的道:“老规矩,先钱后赌!”

    楚随云倒不在意,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直接扔给他,笑道:“仔细数数,可有差了?”

    苏长生点了点头,将荷包打开随意扫了一眼,大大咧咧的道:“大致上差不多就成,谁有功夫一块块数啊。”说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余冰,有些紧张的问:“师姐……你呢?”

    余冰盯着苏长生看了半晌,直到后者周身发毛,才轻吐檀香:“算了,我若押了,怕你今天要白忙一场。整整十倍呢……”

    “额……时间到了,收盘了收盘了!”胖子身上一抖,肥肉一阵乱颤,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蹦开,紧接着便四处喊着收盘,不再接受下注了。

    楚随云见苏长生跑远,不动声色的道:“听师姐的意思,是觉得柳昊会败?”

    余冰不答,只是盯着台上,目光流转。

    ……

    “我会认输?”柳昊面无表情,心中实在是恨到了极点。在他看来,这个名叫宁冬的小子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若不是考虑到自己先行出手有胜之不武的嫌疑,早就合身过去一拳轰爆他的脑袋了。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该有的姿态还是得有。

    “学弟不必担心,只管出手便是,若是十招之后学弟还能站着,那便算我输了也无不可!”柳昊说话时甚至连防御的姿势都没有作,只是负手而立,一身长衫随风轻摆,风度之佳,即便是某些与他不和的学生,看了也忍不住道一声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宁冬脸色一正,引气六层颠峰的修为顿时迸体而出,以他所站之处为中心,卷起一股气浪。

    旋即,闭目养神的仲裁猛的站起身来,一双混浊的眼睛刹时清明亮若星辰,盯着场中再不敢有丝毫大意。紧跟着迅疾无比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捏在手中。

    “且慢……”柳昊虽然表现得轻松,但精神一直集中在宁冬身上,原本是想着只待宁冬甫一出手,自己就要取了他的性命。可如今宁冬身上却突然爆发出不下于他的修为动静,立刻便知道自己小看了对手。情急之下,便想要叫宁冬且慢动手。

    可他不叫则罢,只刚一开口,便见宁冬矮身顿足,扑了上来,斗大的拳头到了面门才听到宁冬的大喝:

    “慢你大爷!”

    轰!

    引气六层的柳昊,竟然在一击之下,被打得腾空而起,随后狠狠的摔在了论道台一侧。

    “真气附体!引气四层?”

    “不止,柳昊纵然没有防备,但只一拳就将其击飞,至少该是引气五层以上的修为了?”

    “这,这怎么可能?年初考评时他还在引气三层!”

    台上的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原本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柳昊身上,却不料反而是宁冬先发制人,直至柳昊狠狠砸落,大家才反应过来。

    引气期的划分很简单,引气一至三层,就是一个积累真气的过程。突破引气四层之后,方可在拳脚上附以真气御敌,而所谓的真气破体,则是引气期弟子在瞬间调运转体内真气时,与外界天地灵气碰撞产生的结果。而到了引气七层后,更是可以真气外放,飞花摘叶,俱可伤人。

    可是,引气期就算是修行初期阶段,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日积月累之下,或许也勉强能够突破,但宁冬明明年初时才被判定为引气三层,如今修为突然大涨,怎能不让人惊叹不已。

    真正惊讶的人,是柳昊。

    得宜于一直想着要在瞬间击杀宁冬,他的精神还算集中,所以尽管被宁冬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吓了一跳,却还是在百忙之中调动真气到手上,护住了头部要害。虽说样子有些狼狈,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正要起身,却忽然听到宁冬大声说道:“别装死!赶紧起来,我又没用力,装可怜给谁看呢?”

    柳昊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老子被都你一拳打得腾空而起,这还叫没用力?可他也知道,这番话说出去别人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只要自己站起来,立刻就坐实了宁冬手下留情的说法。偏偏自己百忙中又护住了要害,虽然手臂疼痛欲裂,但总不可能拉开袖子让大伙挨个瞧上一瞧吧。

    于是柳昊只好铁青着脸站起身来,狠狠盯着宁冬道:“引气六层!你还有资格替丙舍出战?”

    “引气六层?”

    台下又是一阵喧哗,尽管刚才宁冬表现不俗,但谁也没猜到他已经是引气六层的修为了。如今柳昊这话一出,无疑在众人心中投下巨石,波澜更盛。

    “书院之中,好像没有引气六层不得在丙舍进学的规矩吧?”宁冬笑道。

    “的确没有!”台下白晓生高声道:“书院只规定引气四层以上,可以进入乙舍学习,并未说必须要进乙舍学习!”

    “喏,你看,这是书院规定的,总不能怪到我身上吧?倒是你,还打不打?不打的话就认输吧!”

    “想我认输?你以为方才偷袭成功就能胜得了我?哼!今天便让你知道,纵然同是引气六层,也有强弱之分!”柳昊狠狠瞪了台下的白晓生一眼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并不想跟宁冬在台上拼个高下,同等修为胜负本在一线,他纵然胜了,恐怕也无力再战!

    可若不打,认输丢人都算了,关键是双倍处罚,要被禁固修为,罚务工六年!修行之人,只争朝夕,别说六年,就算是六个月,他也耽误不起。

    “也罢!今天拼着修为大降,也要杀了此人!”柳昊咬牙想道。他本是雷州人氏,乃是雷州下辖子郡一家大族的仆人,只因不甘平凡,盗了主人家闲置的一本修行要诀,这才一路逃亡到了云州境内,又改名换姓说自己是父母俱被盗贼所杀,这才被好心人家收养落户。

    胆颤心惊的过了数年,终没听到原来的主人家抓捕自己,这才大着胆子进了书院。进了书院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所学的要诀或许在原来的主人家根本不算一回事。他视为珍宝的要诀,更只不过是一门副作用巨大的秘法而已。

    一门依靠燃烧精血寿元,暂时提升修为的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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