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宫樾洺伪装起来的病情就越发严重了起来,下人之间还一度传出,说宫二少爷真的大限就要到了。

    宫家总是隔三差五的将安排大夫过来探诊,而每一次从那一边端过来的药,都被卿安给私下换了。

    那些药要么就是流到墙角里,要么就是直接倒进早就枯萎的花盆中。然后卿安自己熬了药,再端进来给宫樾洺服下。

    宫樾洺没说,她也就没问,只是屋子里头的药味也越来越重了。

    从那一日之后,禾秀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宫将军,她的心里也稍稍的安下了一些。卿安也一如既往的避开她,禾秀也落得清静,少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被淹死的高家婆子,也再也没有宫家的人过来瞧过他一眼。陪在他身边的人,就只有现在的高素瑶,还有卿安了。

    她依照着自己在宫家的身份,一边体贴的往宫樾洺的屋子里头跑,尽着发妻的责任,而一边也帮他掩饰着那另外一半被他装出来的病。

    其实,禾秀到了宫樾洺的屋子里头,是在学习书画。她是顶着高家小姐的名字进来的,高家虽然是商家,可是高家小姐的琴棋书画一直都是不落人后的。

    高家小姐会的东西,虽然不需要她模仿的淋漓尽致,却也要求她能够拿得出手。现在宫樾洺身子不适,她只能是打着这个幌子学些书法画作。若是让人听见宫樾洺的屋子里传出琴舞之声,她高素瑶,岂不是又要堪人白眼?

    禾秀又落下一笔,勾完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画,却听那床榻上头正在悠闲看着自己写字的男人说:“错了,重写。”

    高素瑶将手中的狼毫笔又捏紧了一些,将那废纸拿到一边去,提笔重新写下“高素瑶”这三个字。

    只听耳边一声长叹的惋惜,还未来得及抬眼询问,捏着毛笔的那一只手就被一手冰冷覆上。

    “你是写字,不是去打仗。女子的字里行间都是温婉娟秀,你把笔握得这么紧,写出来的自然就太过僵硬。想要学好高小姐的笔锋,你得轻柔一些。”

    说完,他那一只冰凉的手稍稍紧了紧。她只觉得不自在,想要抽出手去。咬咬牙,忍了忍,她终于是放松了一些,不再紧紧捏着毛笔。

    宫樾洺勾着嘴角,手上轻轻一动,带着她飘飘洒洒的就在纸上写出了两行娟秀的小诗。

    她之前只是一个丫头,虽然看过高小姐写字,可高小姐却从来没教过她,她的名字,还是她问了其他的人,用炭枝练了好几天才写会的。

    那诗,她看不懂。

    她还在发愣,宫樾洺就放开了她的手。手一松,那笔一落,纸上就多了一滩墨迹,把那首诗的最后几个字给盖上了。

    “就像刚才那样,自己再慢慢练。”

    她重新拿起了那只狼毫,像个被夫子教训的学徒慎重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又重新拿出一张纸,又画了起来。

    宫樾洺回到床榻之上,瞧着正在桌上练字的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将心口那一潭平静的湖水给搅得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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