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望着小娜,眼神里满怀深情和担忧,他不知道小娜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娜现在到底出在怎样的一个状态。

    但小娜一定清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又岂会不知。

    “你干嘛啦?突然这么关心我。”

    小娜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撇开这个话题,企图将这个问题跳过去。

    “告诉我。”叶寒死盯着小娜,再次开口。

    他声音很轻,轻到唯有小娜能够听得见,但他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命令般的口吻,有一种君王般的气势,让人听了,就难以抗拒。

    “我……”小娜犹豫且迟疑。

    “告诉我!”叶寒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略微加重了语气,声音变得有几分冷漠。

    在小娜的眼神中,闪烁着错愕与一丝丝的恐惧,叶寒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从未见过叶寒此时的模样,他用如此严肃且带有一丝狰狞的面孔,这般冷漠低沉如命令般的口吻,来跟小娜说话,这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小娜觉得错愕,是因为她没想到叶寒会如此关心她的状况。

    在故乡的世界里,大家根本就只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只是机缘巧合,一起摊上了这么一件不幸的遭遇,让他们在炼魂大陆相遇了。

    而小娜的出场方式很奇怪,也很特别,作为一只精灵成为叶寒的召唤型宠物一般,因而与叶寒结识,正如叶寒所说,他还曾将小娜当做数据,一窜没有感情的数据,只是一窜数据而已,为何要对一窜数据这么在意呢?

    小娜的恐惧,是出自本能,一种莫名的恐惧。

    叶寒此刻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跟叶寒此刻的眼神相碰撞,互相交流着,小娜会产生恐惧,她也说不上所以然,或许是因为后怕,因为自己的状况,而对未来感到迷茫的恐惧。

    又或者是,因为从叶寒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深深的,强烈的恐惧感,那是被叶寒深埋在心底的恐惧感,从眼神里得以释放,也许就只有真正了解并且在意叶寒的人,才能够从他此时此刻的眼神中,看到这些细节。

    如此一来,这便是恐惧的感染,叶寒的恐惧,感染到了小娜,所以她便觉得恐惧。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小娜开始能够感受到叶寒的悲伤,叶寒的喜悦,叶寒的愤怒,以及叶寒的恐惧。

    这是即便作为守护精灵身份的小娜,都不曾被设定在内的能力,小娜迷茫,她不知这是为何,无法理解这种状态背后的缘由,可是这种感觉,却是那样的真实。

    叶寒愤怒时,她会觉得莫名的暴躁,叶寒悲伤时,她会莫名觉得难过,叶寒痛苦时,她会觉得就要喘不过气来,叶寒喜悦时,她会觉得整个心情都好了许多。

    就是这么个状态,所以她恐惧,是因为叶寒在恐惧,叶寒害怕什么呢?他害怕的是失去。

    明明害怕听到不幸的答案,害怕知道关于小娜遭遇的厄运,可他依旧强忍着恐惧,要弄清楚一切,这是他所承受的痛苦,恐惧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内心,可他努力去克服,为的就是等待着下一秒如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就只把我当做一窜数据,不好吗?”

    小娜再次开口,她仰起头望着叶寒,那一张绝美的脸蛋上洋溢着春风一般笑容,笑得恬静温暖,笑得是那样的美丽无暇,可她眼眶里闪烁着的晶莹,模糊了她的视线,微微泛红的眼圈里,布上了一层涟漪。

    她骗不了人的!尤其骗不了叶寒!

    即便她笑得那样努力,笑得是那样的放肆,看起来仿佛一切都美好而无所顾忌,可她的内心并非如此,她才努力的伪装,强忍着内心所承受的一切,只想自己一个人苦苦扛下去,不愿意让叶寒为她担心。

    “不是的,你不是数据,你骗不了我,如果我没有这一段记忆,或许我还能当做你是在装作一副有感情的样子,可我骗不了我自己!你叫池安娜,你不是数据,你在故乡和我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我亲眼看见你被关在实验室的容器里,被浸泡在液体中,你骗不了我!”

    叶寒低沉的声音,近乎咆哮,他很早就想咆哮出声,唯有咆哮才能宣泄出他心中挤压着的不堪和痛苦,让他的情绪得到释放,或许就能够好受一些。

    但他没有咆哮,他很努力的在克制,无论自己承受多大的冲击和苦痛,他都不能,对着眼前这个女孩咆哮。

    “要记得我的名字啊,记得就好了。”小娜涌出了第一滴泪。

    “为什么?”叶寒摇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做恶魔的小女巫,就永远不要消失!”

    小娜依旧洋溢着笑容,只是笑容伴随着眼泪,看起来让人心疼不已。

    “可你并不是恶魔,我也并不是小女巫,我已经死了,博士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就像是千峰,他也已经死了,我们的牺牲,至少换来了你们的成功,所以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去完成最后的任务,我们已经把性命都搭进去了,作为你们的赌注,至少,我还能继续陪你们在炼魂大陆走一程不是吗?”

    小娜声音哽咽,她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甚至还有扭曲,她强撑着的笑容,即将崩溃,泪水也在决堤的边缘,可她依旧苦苦撑着。

    死了……

    叶寒的耳中回荡着这两个清晰的字音,心头仿佛被无数道钢针扎刺着一般,剧烈绞痛。

    她说她已经死了,就像是千峰一样,死在了这个世界,又或是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死了,为什么不惜拼上性命,也要去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跟着那个疯癫的博士一起发疯?

    叶寒知道自己不该质疑这些,博士一定会有足以说服每一个人为他卖命的理由,他们会出现在炼魂大陆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娜是一号,她是第一个上阵的,她却死了。

    千峰是二号,千峰也没能逃过厄运,他在来到炼魂大陆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没撑多久,就也死在了炼魂大陆。

    叶寒抬头再次望向小娜:“千峰死了,他没再出现,可为什么你死了,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炼魂大陆,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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