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闪电,电如疾火,箭簇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木质的箭杆早已淹没在怒火之中,直指数十丈外的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普通的羽箭,想要隔着数十丈远的距离射中一名心动境界的修行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黑袍男子便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依然站在树干之上,将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匕首泛着妖艳的绿光,这说明它是一件绿光魂器。即使是魂器中最低阶的绿光魂器,也依然足以应对任何普通的武器,何况是一支孱弱的羽箭。

    陆飞尘似是没有看到那把匕首一般,脸上的神情有些麻木,不等第一支火箭和匕首相撞在一起,他便再次弯弓搭箭,射出了第二支火箭。

    正如黑袍男子之所料,自己的黑色匕首在今晚的这个战场上可以说是无敌的,燃烧的火箭并没能逃过被一劈为二的命运。

    只是黑袍男子没有想到,远处那名少年军卒的箭会这么快,还不等他调息召回匕首,第二支羽箭便射了过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操控匕首相迎。

    第二支匕首依然准确地和羽箭撞击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羽箭没有被劈开,两者相撞之后各自改变了方向,羽箭狠狠地射进了树皮里,而匕首则险些掉落地上。

    就在这时,陆飞尘射出了第三箭。

    就连漠城守军和樊龙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他们和陆飞尘相熟,自然相信他的箭术,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他的这三箭是如何射出来的。

    三箭于一息之间接连射出,而且每一箭都无比地精准,在空中连成了一条火线。

    在战场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最合情合理的现象,而陆飞尘的箭却完全违背了这一定律,第一箭未中,他没有气馁,第二箭亦未中,他依然没有气馁,于是他射出了第三箭,而且一箭比一箭刚猛。

    相比之下,黑袍男子的匕首却已经无力再战,虽然在他的操控下匕首没有落地,但明显已无法在短时间内去迎接第三支羽箭。

    燃烧的火箭瞬间来到了距离黑袍男子不足三丈的地方,如果是普通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躲过这一箭,然而,黑袍男子在这一刻再次展现出了修行者的强大之处,他的身体在一瞬之间横空侧移,火箭在同一刻穿透了他的长袍,而没有击中他的要害。

    “咔嚓”一声,似有骨头断裂,然后一篷血雾在半空中洒成一片。

    黑袍男子从树上坠落下来,摔得血肉模糊,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樊龙双手紧握长刀,从半空中跳下,长刀上的鲜血还冒着热气,从刀尖向下滴落。

    这一幕顿时震慑住了场间的所有人,甚至连死去的黑袍男子都没有想到,就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远处那名手执弓箭的少年身上时,另一个人却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最好时机,果断出手,一出手便是最快最猛的一击。

    樊龙从军十余载,参加过的战斗数不胜数,加上他本身就是一名武道强者,能够有如此的反应速度和出手实力,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毫无疑问,樊龙和陆飞尘的这次配合非常完美,直接便决定今晚这场战斗的胜负,黑袍男子一死,剩下的这些北胡大汉便等同于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刀俎砍剁。

    陆飞尘在射出三箭之后便晕倒了过去,奇异的是他胸前的伤口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愈合了,而且丝毫不见中毒的症状,似是连体内的毒素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漠城守军将敌人的尸首就地掩埋,剩下的活人则押回漠城,准备审问。

    今晚的这场战斗确实是近些年来这支漠城小队所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战斗,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却也付出了五死四伤的惨重代价。

    ……

    第二天,县府衙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昨晚的行动,于是知县刘正河便带人来到樊园,一则表示慰问,二则是要向樊将军要人。

    审犯人这种事情向来衙门最为拿手,衙门地牢里的刑具可谓是五花八门,负责审讯的衙役更是心狠手辣经验丰富之辈,而且按照大楚的律法,类似的案件本也应该交由衙门来审理备案。

    数年前樊龙得令前来漠城驻守,便发现自己与这位刘姓的知县大人性格不合,故而这几年极少打交道,后来之所以在城北买了处院子,便是有远离县府衙门的考虑。

    今天知县大人来要人,城里的许多大人物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到樊园外面观望,好看看当今漠城之中最有权势的两位大人物之间会闹出怎样的事情来。

    然而现实情况却让这些人万分失望,从知县大人进入樊园,到其走出来竟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而且还顺利地把人带走了。

    很多人都有些不理解,以樊将军的性情,如此大的案子,况且还死了五名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北胡那些人,更别说将其交给县府衙门了。

    然而,心细的人会发现,刘正河从樊园带走的那些北胡犯人个个遍体鳞伤,衣服已被鲜血染遍,还有几个甚至是被衙役用担架抬着离开的。

    由此猜测,樊将军之所以会如此轻易地将犯人交给刘正河,极有可能是因为已经连夜审过这些北胡人,并且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和信息,那些犯人身上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上,从昨晚任务结束,到今天知县大人来要人的这段时间里,樊园里始终都没有消停过。镇北军漠城守军中的能人高手几乎全都被召集了去,几乎所有能够用上的手段,他们全都用上了,只要能够保证人不死,这些楚**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苦了那些可怜的北胡大汉,刚刚经受了一夜地狱般的折磨,接下来又要尝遍楚国各式刑具的招待。

    刘正河自然也看出了这些,然而楚国朝廷内部文官武官之间界限分明,各司其职,他一个知县来将军府要人虽是按照规程来办事,可他也知道现今凉州境内的实情。

    镇北军主力皆驻守凉州境内,镇北大将军的临时府邸也在凉州,这位军部大将的权势他自然是清楚的,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漠城知县,就是凉州的知州大人也不敢对那位大将军有丝毫不敬。

    早在樊龙来到漠城的时候,知州大人便曾传信与刘正河,告知其这位樊龙将军极得镇北大将军器重,要其谨慎行事,切勿节外生枝。

    在这种时候,樊龙愿意将人交给他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他若执意追究此事难免会有些不知好歹。

    “飞尘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樊园的书房里,樊龙的脸色有些难看,站在一旁的苗羽倒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直像座雕像般巍然不动,此时听到将军问话,赶紧回到:“请郎中去看过了,说内火太盛,一直用凉水泡着,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

    听苗羽说话时的语气还算平稳,樊龙这才放心,知道那个小家伙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你亲自去把这封信送到大将军府邸,另外嘱咐下去看好那只狐狸。”

    苗羽接了信,大概猜出了信里的内容,然后便离开了书房。

    苗羽离开后,樊龙的脸色依然难看至极,毕竟损失了五名最好的部下,还有几人身受重伤,能不能救活现在还不好说,身为将军,他的心情极差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许久之后,他开始提笔在一个类似账本的书上写字,他在书上写了五个人的名字,然后吩咐部下将这五人的资料找来,开始安排后事和亲属抚慰的事宜。

    做完所有的这些之后,他才离开书房,向着陆飞尘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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