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悲伤到没有什么力气,就这么被陈浩东扛着。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沈寰九人呢?他人哪去了?

    身子悬挂向下的时候眼泪就更容易流出来了,可我竟然一滴都流不出来。看着地上陈浩东扛着我的影子,一寸寸的倒退,蜿蜒着上楼道,然后被楼梯的台阶折出波纹。

    陈浩东把我放下来,很快拿钥匙开了门。

    扑面的香烟味非常刺鼻,开灯后我看见客厅脏乱的画面。

    衣服随处乱丢,啤酒罐头随处可见,烟缸里的烟头早就满出来,有很多烟蒂掉落在水晶茶几上。

    陈浩东把我拉进屋,关上了门。

    他将我抵到门上,一条手臂举起圈住了我。

    “脸怎么了?”陈浩东的手指在我挨耳光的脸颊上轻轻磨蹭了两下。

    我扭头躲开,悲伤得根本连话都有点说不出来,只顾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问你话呢?谁打的?”陈浩东的语气特别**,好像今天我不回答他的话就别想安生了一样。

    “时赴打的。”我慢慢把视线移回他脸上,眼圈又酸又疼。背着光的陈浩东这会眼睛嘴巴我都有点看不清楚,脑袋瓜一阵接一阵的晕眩。我缩了下鼻子,讥笑出来:“很多人说沈寰九死了,他们说他死了,哈哈哈哈。”

    “你他妈给我冷静点!”陈浩东皱着眉头,手臂用力捏住我的肩膀。

    后背被他的手力给掰离门板,而后用重重地撞击上去,震荡得我五脏六腑都生疼。

    陈浩东的力道把我给震懵了。

    陈浩东眼神幽邃,牢牢地锁住了我:“姓时的为什么要打你,他不是靠沈寰九吃饭吗?”

    我除了咧着嘴笑,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很想对陈浩东说一句,时赴是为了他陈浩东死活不要的女人打的我这一巴掌,因为我用婊子两个字形容王悦,形容了时赴动心的女人,所以我的脸就这样遭了罪。更可悲的是时赴打我的时候因为整个人没有从沈寰九出事的悲伤中缓过神来,连打回去的兴趣都失去了。

    “扶三岁,你他妈是不是哑巴了?”陈浩东耐性全无,他几乎在用吼的。

    我的耳膜被震得难受,发痒,我用手指头烦躁地掏了掏耳朵,然后抬起眼皮子瞪着他:“陈浩东,你这是在干什么?时赴为什么打我,和你有关系吗?倒是沈寰九出事,你铁定给高兴坏了吧?说真的,我都怀疑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

    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沈寰九出事,每一次我和他见面,陈浩东都会强调一次要沈寰九完蛋。

    现在他真的出事了,我怀疑他,实在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陈浩东贴在门板上的手掌松开,吊儿郎当站立的两条腿也迅速变得笔直。

    很深沉地一口气从陈浩东鼻腔里叹出来,他极度认真地对我说:“我是要他完蛋,但我的计划是下星期,不是今天。他突然出事,我也觉得很意外。你他妈爱信不信!”

    当我盯着陈浩东的眼神亲耳听见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没来由的信任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嘴上却那么那么刻薄地回了句:“是吗?是意外还是高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扶三岁,你别这样。”陈浩东伸手要来握我的肩。

    我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用冷冰冰的眼神警告他,别碰我。

    而他,似乎也看懂了我想说的,手搁置在半空中又给收了回去。

    陈浩东的手还没收到一半,他迅速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屋里扯。扯到沙发的时候,他的手胡乱扫了几下,扫掉了沙发上堆积的脏衣服和两三个还原封不动的啤酒罐头,硬是火速腾出块干净的地方喊我坐。

    我没有动,脑子还是空空荡荡的,像是人和灵魂早就分了家。

    陈浩东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坐在沙发上,身子半弯着对我说:“最坏的结果是沈寰九真的死了,但也有可能他没事呢?”

    要知道,人在绝望边缘的时候,一两句能够重新让人燃气希望的话都像是沃厚的肥料一样能给孕育出希望的枝丫。

    我干裂地嘴唇抿了一下,有点灼痛感,我瞪大眼睛看着陈浩东,咧开嘴难看地笑着说:“你也觉得他没事儿,是吧陈浩东?”

    “没找到尸块没听见啊,你他妈又不是聋的。”陈浩东说。

    陈浩东和时赴说的一样,就因为没有尸块,所以人也有没有死的可能。可沈寰九出事的楼层是顶楼,就因为每一层都发生了连锁的爆破,那场大火烧了很久,出事中心点就在顶楼,所以和法医说的一样,不排除人在中心点炸成碎片,被大火焚烧至完全碳化,灰烬被飞吹散的可能性。

    而且沈寰九要是没出事,怎么可能到这会都没出现呢?

    我心里实在是混乱透了,手指拼命地挠着头发,用指甲很用力地撕磨着头皮。

    陈浩东掰开我的手时,我看见了指尖里隐约的血迹。

    “你是不是有病,没了沈寰九你还活不下去了不成?”陈浩东愤怒地像狮子一样冲我凶着,他指着窗口:“不想活了就抓紧给我跳楼!一了百了!去啊!你他妈死去啊!”

    我看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陈浩东,你说不是你,我信你一次。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隐情?”顿下话,我凄惨地笑出来:“你和沈砚以前关系不是还行吗?他回到北京后没去住自个儿的别墅,也跑来这一片落脚,这事儿你知道吗?”

    陈浩东方才还坚决的眼神,这会却有点闪烁。到后面,他突然连看都不敢看我,沉闷地点上一支烟说:“嗯。我知道。”

    他知道,陈浩东说他知道?

    我再度冷笑出来:“陈浩东,为什么?沈砚是怎样的人,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在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兽医,没用的二愣子,富二代的时候,你就在提醒我不要小看沈砚。这趟回来北京,你都发达了,为什么还要和他混一块?就你这点智商,到时候被沈砚玩残都说不准!”

    我话才说完,陈浩东一口浓烈的烟雾就向我喷来。

    由于恰逢吸气,我猛烈地咳嗽起来,陈浩东却笑呵呵地说:“扶三岁,你他妈别把人看扁。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没人比我清楚。倒是你,现在靠山忽然没了,接下去打算怎么办你是不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陈浩东,你刚还说他没死来着。怎么这会说的话,就跟我得想好后路了似的。”我差点就要掉眼泪,心痛得无法呼吸。

    陈浩东的眉梢一挑,重重叹出口气说:“不管他死没死,现在他人没影,这种关键时刻有多少人想趁火打劫?你作为沈寰九的老婆更应该振作起来。”顿下话,陈浩东伸出手一把捏住我的下颚,又给补了句:“不要在老子面前哭哭啼啼的。我说过,咱俩结束了,作为曾经的夫妻,现在的朋友或者是陌生人,我都有义务提醒你一句,你就算流再多的眼泪,或者是悲伤过度一蹶不振,对老子来讲都没有任何损失。懂不懂蠢货?”

    陈浩东的话像是炸弹一样炸醒了我,这会姚叔还在医院,霍培一和沈叔又迟迟不肯露面,沈寰九这一出事,这些失踪的,‘死去的’会不会挨个活过来。

    我得守住沈寰九苦心经营的一切,更重要的是,最坏的结果要是沈寰九真出了意外不在了,我也得把那些人王八蛋一个一个都给打趴下才对。

    我点头,越点越频。嘴里一个劲神神道道说着:“陈浩东,你说得对,说的对。”

    他伸手就往我脑袋上来了那么一下,嘴里骂骂咧咧来了句:“可惜了扶三岁,咱俩都吻别了,要不然沈寰九真要翘辫子了,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再把你收了。”

    还没正经两句,陈浩东一下子就本性毕露。

    他死乞白赖笑得和个痞子样,我盯了他好一会,没骂他,也没翻他白眼,异常认真地说了句:“谢谢你。”

    他却蓦然因为我这句话神色僵硬:“谢,好端端的谢老子什么?”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说,谢谢他这种时候还选择用最自然又不刻意的方式点醒我,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我终究无法和十六岁那年一样单纯的面对他,他是我的前夫,也是让我遍体鳞伤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和我撇清界限后还来关心我,便是最纠结的事。他让我爱也爱不得,恨也恨不得,忘又忘不得。

    我用手掌埋住脸,虚弱地转开话锋说了句:“陈浩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听完之后就把听见的话全磕碎了咬烂在肚子里头吗?”

    “什么事?听起来挺他妈严重的。”陈浩东的声音似乎含着无奈的笑,我虽然看不见他这会脸上的表情,但脑袋中却也浮现出异常清晰的画面。

    我把手挪开,转头凝视着他。

    关于沈砚和沈寰九的恩怨情仇,我耐着性子告诉陈浩东,一方面是想提醒陈浩东别被沈砚利用,另一方面则是我自己的私心,这世道少个敌人总归比多一个好。

    我不希望真的有一天看见陈浩东和沈寰九为了一个个离开我们的人拼的你死我活。毕竟我潜意识里总觉得沈寰九没事儿,他一定好好的,他是那么坚强的男人,要真是这副死相收场,我不服!

    陈浩东听完我的话,久久都没缓过神来,他张大着嘴巴,像个傻逼一样结结巴巴地说:“什么玩意儿?沈砚喜欢沈寰九?有病啊他!他俩要在一块,谁上谁啊?”

    面对陈浩东的不可置信,我依旧很认真地说:“我没在开玩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的真事儿。”

    陈浩东听完,随后往后面摸出来两罐子啤机,他把拉环给拉开,其中一罐子递给了我。

    我需要酒来麻痹我的心痛,也需要酒来沉淀我这会心里的惊恐。

    于是很快就接过了啤酒罐子,咕咚咕咚一气儿就干掉了半瓶。

    大大的嗝出一口酒气后,我说:“陈浩东,你不信我是吗?”

    他傲慢地斜我一眼,嘴里嘶上一声说:“没,这年头搅基的那么多,我是在想,沈砚是现在到底是他妈什么心理?”

    我瘪瘪嘴:“沈寰九说过,正常人理解不了变态的。再说了,咱俩个连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整明白,男人和男人是什么心理,能整明白就奇了怪了。”

    陈浩东突然冒出句:“你理解不了,我应该可以理解,我和他是一个属性。”他把嘴唇凑我耳根子,很戏谑地回了句:“我他妈也是变态,老子和沈砚同类。”

    我一句话哽住喉口,上下不接。

    以前我也觉得陈浩东很变态,特别是他打我,打完后每一次又求饶的样子真的像个疯子。可当他选择对我的感情告别后,当他这么坦荡地说自己是个变态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他一点也不变态了。

    过后,陈浩东突然大骂了一声:“靠!扶三岁你好端端告诉我这种恶心事做什么?现在老子的鸡皮疙瘩直冒。我记得有一回,我,沈砚,还有王悦躺一张床上呢。当时早上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大半夜好像有人他妈摸我,我还觉得是做梦呢,该不是沈砚对我动手动脚吧,你现在这么一说,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看他一眼,随后把啤酒罐子里头剩下的酒全都一股脑地闷进喉咙里,我用一股爆发般的蛮力捏扁了啤酒瓶。

    一阵接一阵的恐惧排山倒海的涌过来,要是沈寰九确实没事,会不会现在搁沈砚手里。要真在,沈寰九不会遭沈砚的咸猪手吧?

    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我眼神冷下来:“我得去会会沈砚。”

    陈浩东很不看好地笑:“喂,你去找死去的?”

    我沉默了一小会,特别深究这会陈浩东的反应。

    刚刚我提及沈砚最近住的地方和陈浩东沈寰九都很近的时候,陈浩东的眼神闪烁过,我很肯定陈浩东或多或少知道点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而已。

    我内心悲凉无比地太熟摸上了陈浩东的一侧脸颊,带着逼迫一般的语气问他:“前夫先生,那你舍得我去找死吗?”

    陈浩东啪一下扫开我的手,红了一张脸说:“扶三岁,别他妈给我来这招美人计,现在对我压根就没用!”

    我把啤酒罐子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就站起来说:“所以,别拦着我。”

    我的脚刚跨出一小步,陈浩东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说:“坐下!这都几点了,要去也赶天亮再去。天亮了,我陪你去!”

    我惨兮兮地笑:“陈浩东,我等不到天亮,我一分钟都等不下去。”我摸着自个儿的心口说:“你知道这儿多疼吗?我都觉得里头像是也被大火烧了一样。难受,特难受!我恨不得把心给挖出来,省的这么难受。”

    陈浩东的牙齿用力一咬,他一手掌拍在桌上,很凶的骂了句:“行行行,现在就现在!算老子怕了你。”

    陈浩东拉我出门,穿过深浓不堪的夜色,步行了没多久就到了沈砚住的地方。

    果然,陈浩东和沈砚有联系。

    陈浩东敲门敲得急,原以为大半夜的,里面的人开门应该会很墨迹,可事实却是陈浩东敲了没几下,门就开了。

    开门的沈砚衣服穿得好好的,我的视线透过沈砚的脸极快看见了一张许久没见到的脸。

    霍培一在对着门的位置上正捧着茶水悠悠然喝着。

    “大半夜的,嫂子不待在医院陪公公,上我这来干什么?”大半夜的,沈砚嘴里还是嚼着口香糖,他的胡子看上去有几天没刮过了,清秀俊美的脸突然看上去有些邋遢。

    我狠狠瞪了沈砚一眼,用力把他推开,不请自入的往门里走去。整个屋子除了霍培一和沈砚,再没另外奇怪的人。

    沈砚没阻止我进入,也没说什么话,任凭我不客气地看他住的地方。

    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都没有发现沈寰九的踪影。一股莫大的失望涌入。

    我走到霍培一面前,紧盯着他笑:“你不是死了吗?啊?”

    霍培一抬起眼皮子,不慌不忙地对我说:“我死没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叫你当我老婆你不肯,这会倒是管我死活来了。”

    霍培一的西装十分笔挺,一张脸以前什么样现在也什么样。不对,好像还多长了二两肉,日子瞧着过挺滋润的。

    “你死还是活我当然不在乎,问题是你一死,沈寰九差点被当成嫌疑人,这就关我事了。”我双手紧捏成拳头,几乎已经到了快要疯癫的边缘。

    “哎——”霍培一重重叹出口气后,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不需要了,你是国民寡妇。宝贝,来,你和陈浩东我看是回不去了,还是那句老话,你跟我,我喜欢你这个乡下人。”

    这一回,我没跟以往一样粗俗地往他脸上送唾沫星子,而是火速拿起他的茶杯,一杯温茶浇在他脸上。满心的愤恨无处言说。

    要知道,霍培一,陈浩东,一个个都被沈砚在玩,自己偏还以为自己牛逼得不行。谁都能瞧不起我,谁都能欺负我这个女孩子。我很恨,我恨透了这个世界。

    霍培一的手从上到下地一抹,连茶带叶的一把抹去。和陈浩东比起来,霍培一的修养功夫显得稍微好些,他没有生气,面无表情地轻吐一句:“我不和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计较。”顿下话,霍培一看了眼沈砚:“你家嫂子大半夜上门,应该不是来找我的。你说对吗?”

    沈砚整个人已经瘫在沙发上,左腿驾得很高,上身的姿势更是标准的北京瘫,他嘴里的口香糖在舌头上都能玩出花样来,啪啪直响,玩弄了好一会才笑了笑问:“大半夜上我家来喝茶的吗?一个,两个,三个,都来问我沈寰九是不是真死了。有趣。”

    我愣了一下,也就是说,霍培一也是没多久才过来问沈砚,沈寰九是不是真死了?

    我兀自打量了下把茶叶碾在手指间搓着玩的霍培一,他上门是贼喊捉贼,还是和我跟陈浩东一样真不知道沈寰九是不是出事了。

    “嫂子,你过来。”沈砚手一挥召唤我。

    陈浩东要跟着走近,沈砚又给补了句:“陈浩东,你别过来。我最讨厌废物了。”

    “你他妈说谁废物?”陈浩东当即就急眼了。

    沈砚笑:“扶不起的阿斗,能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年就该让你在乞丐窟里饿死。把你捞起来干什么,除了给我惹麻烦,你干成过一件事没?哦,其实也不是,是我瞎眼了,觉得可以废物利用,结果你呢?女人女人留不住,男人男人废不了。为了个情字,你把脑子都扔了,不是废物是什么玩意。”说完,沈砚又看向霍培一,闷声不坑的霍培一,同样没能幸免。

    沈砚眼神阴郁,嘴巴里的口腔糖越嚼越缓慢,他眼神挑向霍培一说:“霍培一你也别得意,要不是我帮你一把,你早让沈寰九给玩死了。到时候白忙活一场不说,钱也一分都保不住。我这么帮你们俩,结果呢?沈寰九都安排了后路要逃,打算让你俩狗咬狗,你还浑然不知。霍培一,你和陈浩东两个加起来都抵不上沈寰一根脚趾头!说到底是我太自信了,以为你们多少有点用处。谁知道全是废物。”

    这番话彻底挑战了我的神经。

    它变得一跳一跳的,像根牛皮筋一样好像在被拉扯着。

    沈砚的话是那么坦白和直接,他的话里向我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我的脑子瞬间就变得更加混乱,沈砚的意思是不是变相的再说,沈寰九出事是沈砚亲手设计的,再换句话说,沈寰九是真的没事?

    正在这时,沈砚笑着朝我勾勾手指头“嫂子,我在叫你过来。“想见他吗?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马上就让你见,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他。”

    我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一字一顿地问:“什么要求。”

    沈砚意味深长地说:“你先过来,我悄悄告诉你。相信我,绝对是一件很惊艳很刺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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