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美丽到能够让人为之奉献一切的笑容啊,和我初次遇见你母亲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也只有这样,含苞待放赏心悦目的花朵才有被摘采的价值啊!”解亮轻轻地笑着,脚尖开始逐渐用力,看着中由树难以呼吸的痛苦表情,他眼里的满足感更加绚烂了。

    “你,知,道,么?”因为咽喉被践踏,中由树挤出的每一个字音都变得十分艰巨困难,尽管如此,她的脸上依旧露出了释怀得偿所愿的表情。

    她费力的举起握着的蝴蝶刀,在解亮的裤脚处划出一道浅显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痕。

    然后,她一口血喷了上去。

    解亮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他皱着眉看着自己沾着亲生女儿鲜血的右脚,闷声说道“你做了什么?”

    他移开了踩在中由树身上的右脚。

    中由树剧烈的咳嗽后,开始快意的大笑起来,她看着满脸不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解亮怡悦地说道“我早就知道,我和你的武力值差了不知道几亿光年,穷尽一生也可能追不上。即便是追上了,那时候你已经垂垂老矣。即便是杀了你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中由树缓慢地站了起来,摸了一把嘴角流下的鲜血,风光满面地继续说道“所以啊!我想到了一个只要靠近你就能杀了你的法子。”

    “我成为了从前的自己最为憎恨的风俗娘。”

    “十六岁无依无靠的女孩要怎样做才能在短时间内累积一笔巨大的财富呢?她所能依赖信任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我已经有两千万的存款了,再给我两年时间,我就能够聘请足够强大的杀手取你的项上人头了。”

    中由树看了看手中明晃晃价值不菲的蝴蝶刀,无所谓地扔到了一旁,她张开了双手,像是要给解亮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般接着说道“这把玩具只是个幌子,真正能够要你性命的,是你眼前这具柔弱的身体啊!”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骄傲自大是强者无法遮掩的弱点啊。”

    “你能够轻而易举地碾碎我,但你能够战胜hiv吗?”中由树高扬双手疯狂大笑着,口中赤血止也止不住,此时的她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自由飞翔桀骜不驯的火烈鸟,焚灭别人同时,也燃烧了自己。

    这样刻骨的恨到底是怎样生成的呢,宁愿同归于尽,也不容许别人安然的存活在这世上。

    解亮的脸彻底的阴沉了下来,他阴鹜地盯着中由树,咬着牙说道“这么想我死?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解亮大步向前朝着中由树走去,拳气外露,激起身后阵阵飞沙走石。

    中由树却是不躲也不逃,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莞尔地看着他。这忻忻意满的表情更是让解亮怒火中烧。

    他再也不留情面,拳头直接朝着中由树的面目砸去。

    中由树快意的笑容僵硬在天上。

    她看着挡在他前面的宁凌慌乱的大喊道“你在做什么啊!”

    解亮志在必得的挥拳被宁凌挡到了一边,可因为卸掉了解亮拳力的载体是宁凌,这个冲击感让他很不好受,他努力站直的身姿不可遏制地快速颤栗着。摆出的格挡动作也是漏洞百出。

    “做不到啊!”

    宁凌嘶哑着说道“就让我这么眼睁睁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地看着你死去,我做不到了。就算我做到,像我这样的懦夫,该如何心安理得的平等的站在她的身边呢?”

    我想要,成为配得上她的勇士。

    “既然你找死,那么我就成全你。”解亮搁下一句狠话便朝着宁凌走来。

    按照电视里面不多的记忆,宁凌下意识的护住脸部,可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却从腿骨传来。

    像是失去了知觉般,宁凌的脚再也无法给予他站立的力量,他轰然摔倒在了地上。

    解亮的动作快若闪电,同时又劲如轰雷。一下一下无一例外的全部踩在宁凌的身上。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解亮之间隔阂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可是当痛楚和无力反抗的屈辱感施加于身时,他才知晓他还是低估了解亮的实力。别说反抗了,他连看清解亮动作的力量都没有。

    中由树想要凑上来阻挡,可是她的动作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解亮的注意力没有丝毫偏移到她的身上,只是随手轻轻一挥,她的身影就甩出老远。

    看着中由树那吃惊的表情,想来她也是现在才明白过来,刚刚面对她时,解亮刚刚那在她看来无力抵挡的攻击,根本就还没有用出全力。

    “遮住了重要部位又能怎样?这不会给予你半分生机,只会让你死得更加痛苦而已。”解亮冲着脚下一败涂地的宁凌怒吼道。

    难以忍受的痛苦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它掩埋了宁凌的知觉,他快要窒息昏迷了。

    他举起来的手臂再也无力支撑,缓慢的垂了下来,眼眶里的世界也变成了血红色,视线所及的光全都暗了下去,只剩下那张不知停歇还在持续攻击的身影。

    别说活着的权利,弱者连死法,都要看强者的心情。

    “你就这样漠不关心的继续看着。”看着显示器里只剩下半口气的宁凌,和依旧在狂风暴雨般踹踢着的解亮。秋保涉波澜不惊地询问道“你要明白,他死了,我们两个在她眼中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必要了。”

    坐在他前方的面具男人早就已经将手放在了一个红色按钮上,却保持着静止,迟迟没有按下去,显然是内心还在剧烈挣扎。

    “别在举棋不定,你别忘了,这是一部电影啊!主角光环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这种力不从心废物无能的人活下去的,按下去吧!她不会责怪你的。”秋保涉继续劝解道。

    面具男人按了下去,他回过头来冲着秋保涉沉声说道“仅此一次,破绽百出的故事,不配称之为电影。”

    解亮停止了动作,外界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迫使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想要杀人却被强制打断了,胸口的烦闷堵塞感让他十分难受。

    从宁凌他们过来的方向堵住退路蜿蜒生长的腐朽枝干下不知从何处冒出了许多黑色的虫子。

    手掌般大小的躯体,坚硬富有光泽的黑色外壳,裸露的口腔里整齐又白亮的利齿,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让人胆寒忌惮。

    解亮再也顾不上不知死活的宁凌,飞速的向后撤去,他临走时看了一眼中由树,却发现她的视线还痴痴地停留在宁凌身上,终于一咬牙,彻底地消失在黑暗里。

    中由树以手为支架,费力地爬到了宁凌的身边,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将脸贴到了他的胸口,感受不到心跳。又将手指放到了他的人中处,呼吸万分微弱。

    她抬起头来,看着地面上越来越近张牙舞爪的虫群,又看了看自己眼前毫无行动能力的宁凌,哀伤地说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有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吗?

    迫在眉睫的虫群,终于让她下定了某个重要决心,她咬着牙又挪到了之前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术刀般,捡了起来。然后吃力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如同死人般的宁凌一眼,向着解亮消失的方向阑珊走去。

    虫群锋利闪着寒光的利牙,距离宁凌的头顶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还全然不知……

    看着宁凌和中由树急剧消失的身影,弗兰克正准备追过去,可是突然间,地动山摇,这狭小的地下通道里仿佛迎来了世界末日一般,上方是大块大块的土石塌陷,地下是大面积的龟裂和瓦解。弗兰克和昆田司这两个孤单渺小的人影如同在暴风雨中浮沉的小船,随时都会有被吞没的可能。

    “我的死法,是活埋吗?”就在弗兰克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昆田司让人骨寒毛竖的尖叫声。

    他回头看去,只见昆田司的脚下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只成年男子腰身粗细的红色巨大触须从里面伸了出来,盘住了昆田司的双腿将他往地下拖去。

    “救我。”昆田司魂飞魄散地看着弗兰克喊道。

    这个时候弗兰克终于展现出他的全部实力,即便是他根本无法插手一万她们那一层面的战斗,但他依然是尘世间寥寥无几少之又少的高地。

    起伏不定的地面在他脚下宛若平地,剧烈震荡的空间动摇不了他稳定的身形,弗兰克几个跳跃间就来到了昆田司身边,抓出了伸向他即将要完全消失在地表的手。

    好沉。

    这是弗兰克的第一反应,他不仅无法将昆田司拉上来,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向着黑黝黝的洞口掉去。

    危急关头,他化拳为掌死死的插入墙壁里,硬生生的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真沉啊!

    弗兰克只觉得自己像是提着整个地球的重量,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做其余的举动了。

    他低头看去,连他都难以忍受的重力,更何况昆田司,只见他的脸都因为疼痛扭曲得变了形,可是他的目光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弗兰克。

    “求你不要撒手。”他哀求道。

    “不要说话。”弗兰克闷声说道,他抬头看去,地表上的震动已经停止了,可是他距离地面还有半米之高,根本找不到任何受力点。

    两只老鼠从缺口处冒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身下两只青筋毕露大汗淋淋的古怪生物。

    拖拽着昆田司的神秘生物安分至极,既没有摇摆也没有用力,似乎是想只凭自身的重量将他们拉下来。

    弗兰克明白,现在开始是耐力战了,看是他们先按捺不住肌肉拉扯的痛苦掉下去,还是神秘生物承受不住自己的体重,率先掉下去。

    轰鸣声坠落声散去,洞穴和缺口又变回了死寂,一分一秒都无比的清晰,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哧啦”细小的声音从下方传入了弗兰克的耳里。

    弗兰克勉强低下头看着昆田司询问道“怎么了?”

    昆田司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虚弱地细声说道“我的手臂脱臼了。”

    “坚持住。”弗兰克闭上眼睛,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紧口墙壁的那只左手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弗兰克感觉快要坚持不住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从他的身下又传来了一声微乎其微类似于猫叫的声音。然后他感到全身一轻,像是全身的重量都消失无踪了。

    “它掉下去了,它跳下去了。”身下传来了昆田司欣喜若狂的嚎叫声。

    弗兰克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看着昆田司说道“我的左手已经没有知觉,现在我先将你甩上去,然后你再将我拉上来。”

    昆田司懵懂般点了点头。

    “一,二,三。走”弗兰克挥荡着抓着昆田司的右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昆田司抛了上去。

    昆田司回到了地面,第一件事就是将靠在地面上看好戏的两只老鼠给踹了下去,然后占据着老鼠原本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弗兰克,眼里是意味不明的目光。

    “现在,将我拉上去。”弗兰克喘着粗气,疲惫的说道。

    “为什么呢?”昆田司奇怪的问道。

    弗兰克不敢相信的看着昆田司。

    “我们所在的,不是一步时时刻刻都需要有人送命才行的恐怖电影吗?我为什么要救你呢?”昆田司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弗兰克说道。

    弗兰克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平稳胸口激荡的心情,然后才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将我拉上去,你刚刚所说的话我就全当没听到。你难道觉得,没有我在前面挡风遮雨,仅凭你一个人,能够在这危机四伏的黑暗洞穴中活到最后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昆田司将被他悄悄藏起来的手术刀拿了出来,在衣袖上抹了抹,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的处境啊!我们所在的是一部恐怖电影的场景中啊!”

    “为了有续集的可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有,无人生还的恐怖电影啊!”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掉那些奇异未知的生物,我只要杀掉你们,成为那最后生还的男主角就好了啊!石水晃已经死了,剩下对我还具备威胁的,就只有你了。中由树和宁海看树根本就不足为惧。”

    “谢谢你啊!给了我如此绝佳的机会。”昆田司开心的笑道,与此同时,手术刀狠厉地插入了弗兰克攀在石壁上的左手上。

    弗兰克掉了下去,昆田司读懂了他消失不见时留下的眼神,那是疑惑他究竟救了个什么东西的懊悔忿恨眼神。

    “好了。”昆田司站起身来用完好无损的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抓了抓发型,然后向后望去。

    “下一个死的,是谁才好呢?”他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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