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

    主子的事,下人终究不敢随便置喙,小太监动摇片刻,沉重地摇了摇头。

    垂眸盯着小太监看了好一会,奚玉棠终还是没说什么,马鞭扬起,一声清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

    司离其实是急了,情绪到了临界点,做错了事。

    在他眼里,奚玉棠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是无所不能的教主,即便他知道对方要跟人拼命,却不愿去想她输的可能。

    所以当奚玉棠对他交代可能会有的后事时,他整个人就慌了。

    太子殿下,从当年回宫的那一刻开始,便成为了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这种不安全感随着年龄渐长,会发展成哪一种极端,恐怕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第126章 前路难安

    说是谁赢谁三日内掌握完全话语权,奚玉棠果真将这个赌注发挥到了极点。

    原以为出城前那张字条能让她多少松动一些口风,谁知一连三日,越清风都没能从奚玉棠口中得到任何她和太子会面的细节。尽管多少猜出了些苗头,但谁知和真相距离多远?万一他一个不小心会错了意,弄死了太子,转过头发现杀错人怎么办?

    难道都不怕他胡思乱想?

    直到两人双脚踏入江南境地,越清风终于回过了神,看来奚玉棠早就知道他会去查东宫,所以一早便想好了怎么堵他的嘴,哪怕韶光、秋远、斯年都看出她和太子之间有了龃龉,她依然没有对是否放弃司离松过口,口风严得如同被灌了溶铁。

    那股子好奇劲过去后,越清风也懒得再问了。

    一路南下,他们的目的地虽是南疆,却仍绕了个路。放弃坐船连续多日急行军,饶是几人各个武功高强也有些吃不消,于是当到达杭州后,越清风果断决定停留一日休整,正好按照计划,给奚玉棠留出了做事的空隙。

    久违的烟雨台内,望着眼前头发花白、神色却还算平静的柳曼云,奚玉棠大发慈悲让亲自押人前来的薛阳去见韶光,自己则盘膝而坐,好整以暇地给对面人倒了杯茶。

    “几年不见,姑姑风采不减当年。”她将茶推过去,语气平和地开口。

    柳曼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接茶,不说话,仿佛在看着一团空气。

    奚玉棠也不介意,继续道,“姑姑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柳曼云动了动眼睫。

    “放心,江千彤和离雪宫都好好的。”像是猜到了她在担忧什么,奚玉棠好脾气地勾了勾唇角,“本座想和姑姑聊聊南疆的事。”

    房间里一阵安静,两人对视良久,柳曼云垂下眼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奚玉棠轻笑,“近来江湖发生了件大事,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发出了英雄帖,邀天下豪杰共赴南疆寻绝世神兵……我毕竟江湖经验不及姑姑,不知姑姑可知,这绝世神兵一事,是真是假?南疆,到底有什么?”

    柳曼云入定般闭上了眼,“我不知道。”

    “是不知问题答案,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

    见她久不答话,奚玉棠放下了茶盏,“既不愿说,姑姑歇着吧,接下来恐怕要辛苦些。”

    话音落,柳曼云倏然睁开眸子。

    却听对面人淡淡道,“从杭州到南疆,恐需走上月余,姑姑没有武功傍身,本座也不是什么体贴之人,若您路上有什么不适,记得提醒本座。”

    说完,她起身离去。

    柳曼云忍不住出声唤住她,“……你要带我去南疆?”

    奚玉棠定住脚步,似笑非笑地回头,“姑姑不愿?此行能见到你效命的主子也不一定啊。”

    “……”柳曼云瞳孔一缩,怔在原地。

    奚玉棠却懒得再多话,干脆利落地拂袖而去。

    带上柳曼云,是她转道杭州的主要目的,不管对方是否愿意,被关了这么两年,也该是时候露一露脸了。

    奚玉岚掌权听雨阁多年,薛阳也不是吃素的,柳曼云两年前被她废了武功,又被这两人分别敲打过不止一次,嘴再硬也能撬出点东西来。她效忠卓正阳一事早就不是秘密,说不准南疆的事她也心中有数,有她在,或许他们能少走些弯路也不一定。

    再者说,即便她不知,容她多活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南疆已经成了现如今整个武林最热闹的地方,作为前离雪宫宫主,死在那里,也算死得其所。

    昔日仇敌简短的会面,越清风并未打扰。奚玉棠回到主院时,这位烟雨台的主人正苦大仇深地对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发愁,见她出现,还没等人开口,便忽然心虚地端起药碗,一口气干到了底。

    奚玉棠忽然就笑了出来。

    “不是已经很喜欢喝药了么?”她好笑地开口。

    “这种事做多少遍都不会喜欢啊。”越少主可怜兮兮地叹。

    秋远收拾了药碗飞快离去,将空间留给两人,奚玉棠坐下,玩味地托腮望着眼前人,“越公子,你这么柔弱……真的能娶妻么?”

    “听起来,奚教主似乎在怀疑一件事关在下尊严之事。”越公子懒洋洋地挑眉,“能不能娶,一试便知。”

    刚刚沐浴过的人,头发还未干,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时的越清风在奚玉棠看来,简直美得令人无法把持。她先是怔了怔,接着叹息,“才发现,本座的未婚夫竟是生了一副这般危险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措不及防被撩一脸的越清风好笑地回看她。

    两人对视半晌,奚玉棠忽然收回目光,“今日累了,歇着吧。”

    “……”所以如果不累,你就真打算试?

    眼看她要跑,越少主地抓住对方手腕,不由分说地一把打横将人抱进了内室。

    后背刚挨着床榻,奚玉棠便撑起手臂似笑非笑地抵住了他的肩,“越清风,我是不介意成亲前做点什么,但如果我明日无法正常赶路,你试试看本座会不会一怒之下悔婚?”

    还在解衣带的手蓦然僵住,越少主怔愣地抬头:“……”

    安慰地拍了拍他,奚小教主修长的手指对准了房门,“我让斯年给你收拾了东厢。”

    “……”

    也许有些事发生得多了,也会习惯?

    算上那回两人同床共枕聊半夜,翌日一早被赶出房门,这已经是越少主第三次抱着衣服郁闷地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了,个中甜苦,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比起他的抑郁,奚玉棠却是一夜安睡,第二日早早便醒来,精神蓬勃的模样看得越清风头疼心疼全身疼。

    他们再次踏上了路途,只是这回,队伍里多了薛阳所领江南堂众人以及柳曼云。

    自从被奚玉棠废了武功,柳曼云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习武之人多暗伤,没了内力傍身,暗伤一朝爆发,几乎能瞬间摧垮一个人。而柳曼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不过是奚家兄妹的报复罢了。

    何为生不如死,这兄妹俩比谁理解得都透彻。

    南疆一路,说是要走上月余,但实则为了不落下卓正阳等人太多,行程被一缩再缩,已非常人所能承受。奚玉棠还好,内伤在到杭州之前已宣告痊愈,苦的是越清风和柳曼云。前者久病沉疴,贵人体质,后者暗伤不断,不堪跋涉,加上已进冬月,到达南疆时,两人都病了。

    奚玉棠可以不心疼柳曼云,却不得不考虑越清风,于是在进入南疆后,便果断停了下来。

    姚九早早便将烈英托给了奚玉岚,自己则等在南疆为他们准备下榻之处,奚玉岚和卫寒也在第二日寻了过来,四人再次会和,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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