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睁开眼的第一刹那,呆呆的望着卧室的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刷牙,洗脸,吃早饭,拿着公文包去上班,恍如昨日。

    时间既看不见又摸不着,但它却真实存在,一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如同行尸走肉的活着,他就像是一根游丝,轻轻地来,轻轻的走。

    我现在就是这一根游丝,每天行走于喧嚣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巷子,穿梭于一个与一个书架之间。

    我叫刘可,在本市最大的公共图书馆工作,职务是行动策划,今年已是活在这世界上的第27个年头。

    有时,感觉我好像不是我,但每每睡醒,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墙上挂着全家福照片的家,工作时身上牌子挂着“自己”的头像,标记着自己的名字和职务,我又好像是我。

    每当晚上刚过十二点的时候,我只要做梦,就会梦到同一个地方。

    那地方没有太阳和月亮,黑暗占据了大半部分,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有座明亮而又耀眼的都市孤立在那儿。

    我总是孤零零的站在海浪拍打的岸边,冰冷刺骨的寒风一次又一次侵袭着我的身体。没过多久,总会有好几艘船驾着很多乘客上岸,我像他们打招呼,他们似听不见。每每这时,我也想跟上去的时候,却总会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偶尔睡不着,站在窗前看着满天的繁星,总会有种“乡愁”,让我更加感觉不属于这里。

    /

    花开花落,日月如梭。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放寒假的日子。一大早,我迷迷糊糊便接到了同事许凯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亢奋,“刘可,还在睡啊!快点起床,看看还有什么忘带的,还记得三天前我跟你说好的那件事吗?大家商量好了,今天上午就出发去中心岛,在牌楼门口碰面,听说这次还有个单身的大美女一起去。你家就几步远,我家远着呢,还在路上,先不说了”。

    嘟嘟嘟……

    不等我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阵盲音。

    牌楼就在我家不远处,要不了走一百米就到了,但听许凯说要旅行什么的,自己还真多少印象。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从一个星期前开始,突然自己跟失忆了一样,开始做些奇怪的梦,以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要不是父母从国外打电话过来,刘可还以为自己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想起卧室里的角落处先前还真放着一个橘黄色的大背包,我身体不由一怔,难道……,背包里面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出发的必须物品,就连药箱里的基本物品都带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派上用场的。

    我看着陌生的屋子,简单的洗漱后,拿起背包朝着牌楼走了过去。

    这个点,牌楼门口人不是很多,三个背着大包的男女,以及停在旁边的一辆吉普车显得格外醒目,见我也背着一个大的旅行包,一男二女意会的点头露出微笑,自我介绍了下。

    个头有一米八,身体结实的那男的叫赵旭,很喜欢旅游,听说是名教数学的大学老师,他旁边身材苗条的那女孩,叫林蕊,是跟他同校的老师,教体育的,难怪身材那么好。

    边上还有两个女孩,一个身材小巧玲珑,个头不是很高,叫胡娇,好像是许凯女朋友;另外一个,则面容姣好,给人的感觉十分恬淡文静,她叫李若雪,听名字就好像有些熟悉,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许凯,喘着大气道:“总算没耽误大家多少时间,路上实在太堵,没办法。对了,我就是许凯,也是胡娇的女朋友,之前和你们网上聊得那位。这是刘可,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同事,这次我也顺便叫上了他。他父母长期住在国外,平常就一个人在家,还没女朋友呢”。

    对面几人嘿嘿的笑了笑,相继聊了下,尤其是最边上穿着一身牛仔的李若雪,听到许凯话后,竟直接朝我走了过来,很是大方的伸过手,笑道:“老同学,看来是真把我忘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我以前高中的同学,就坐在我后面。你看样子一点没变,好像还是不怎么爱说话”。

    我微微一愣,看着眼前面容姣好,身材傲人的李若雪,竟说自己和她是高中同学,那为什么自己没有印象呢。

    就这思考的一小会,我就错过了握手的机会,李若雪倒是没什么,眼神中快速的掠过一道光芒,脸上带着笑的上了吉普车。

    许凯这鬼小子,和对面聊的火热的胡娇报了声歉,便小跑过来,轻轻的捶了我一拳,低着声道:“没想到那大美女还是你的高中同学。她这次过来是一个人,好像也对你挺有意思的,何不趁这次机会建立深厚的友谊呢”。

    似是察觉许凯在说她,李若雪毫不避讳的朝着我们笑着打了声招呼,许凯尴尬的挥手致意,倒是我感觉这女的有些不简单。

    这次旅游是户外野炊,因为放假户外游玩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这几个人特定选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那是一座四面都是水的小岛——中心岛。

    曾经有人想对这座小岛进行旅游开发,前期都开始建设了,但是在后来进行价值评估后又觉得收益太少,又放弃了,至今岛上还残留一些废弃的设施。虽然度假村没建成,但总会有些爱旅游的人,能打听到这里,去中心岛野营。自然的,渡船的人也看到了商机,总会有那么几个在岸边等生意上门的船夫。

    后来有人传言,小岛建设度假村项目的开发商是受到了威胁,才终止建设的。

    渡口前有很长一段的土路,为数不多靠捕鱼为业的船夫见有外人来了,纷纷侧目望了过来。

    来的不是很凑巧,就剩一家渡船的,而划船的竟还是一个年龄颇有些大的老头。见有生意上门了,头戴草帽,手里拿着大烟杆子的老头,无动于衷的望着我们六个,直到人走进了,刚一笑,脸上纵横交布的沟壑便显得有些突兀和吓人,“看几位的样子一定是想到中心岛那边去耍耍。一人50,概不赊还”。

    老头说完又是舒爽的抽了一口,抬头望向别处,领头的赵旭倒是挺爽快的,拿出四张大红票子便递了过去,“请把我们安全的送过去。到这个点的三天后,再到那边去接我们,多出的一张就算是先提前付的押金了”。

    接过钱,老头裂开嘴一笑,我才发现他的牙齿基本上全掉光了,零星的几个也因为吸烟,变成了深深的黑色,“我看小爷也是痛快人,老头我听你的。各位上船坐好勒,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路上熟络了,老头就跟个话匣子似的,不知是很少有人跟他说话,还是见到我们比较亲切,能说的都说了。说他一辈子跟水有渊源,打小就在水边长大的,四十岁的时候,老婆和儿子不下心溺水死了,自己也生了病,落下了病根,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听说经常有人去中心岛野炊,他就干脆当起了船夫。行情好的时候,比白领挣得还多。行情不好的时候,勉强混个温饱,这一干就是十多年,每天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使有时知道不会有人来玩,但也要过来。

    我们几人正听得入神,老头表情突然一变,笑的有些渗人,声音压低了好多。干的时间长了,也经常会听到本地人流传的一些话。听人说,去中心岛的,有很多都不是度假的,而是想去找宝贝的。据传,这荒岛上藏着一批宝贝。那时,老头妻儿死了有大半年,老头实在受不住诱惑,趁着某天天晴,偷偷的上了岛。

    还别说,真是他娘的邪门了。老头刚上岛,先前还好好的晴天,突然站在岛上就感觉变了样,连吹在身上的风都感觉冰凉冰凉的,脚底都透着寒气。

    虽说是有些邪门,但诱惑太大。老头小心翼翼的上了岛,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只见一人满身是血,跌跌爬爬,脸色恐惧的往这边跑来,嘴里大喊着“有怪物,有怪物”。

    老头吓坏了,心里哪还惦记着什么宝贝,撒开脚便往岸边跑。后来,再也没上过岛,也没见到先前上去的那几人有回来过。

    咚!

    船头结结实实和岸头来个亲密的接触。

    我恍然惊醒,望着表情不一的各人,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感觉这里真不咋样,我看还是另选一处吧”

    脸色微微泛白的胡娇,说完朝着众人望去,见没人答话,狠狠的瞪了眼许凯,呵呵的又笑了声,“我开玩笑的哈,这都21世纪了。来都来了,再回去不是可惜了”。

    许凯微微一愣,附和的笑了笑,凑到胡娇跟前,低着声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忸怩的打在了一起。

    “上岸了,最好还是要有些防备。船家,记得我们约好的日子”

    赵旭见我和其余几人没说什么,回头朝老头叮嘱了句,拉着她女朋友林蕊的手先上了岸。

    我看着李若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凝视着河面足足好几秒,才转头准备下船。

    好像她就是老头说的那类人。

    我这么想着,手机这时竟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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