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所以,识薇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担心过他。识薇突然抬头看着他笑,“谨之现在在我这里,算不算是通敌?”
    “不至于。”裴真言思虑了片刻,“脱离了印国国师的身份,没有国运的加持,推演能力降低,不过,因为身上流着赫国皇室的血,也得到了承认,自身自然而然与赫国国运有一定的关联,这种关联,只要是皇族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只是别人无法感知而已。赫国比几年前的印国强盛太多,牵系在我身上的这部分关联,都能抵得上那时候印国国运的一半了,所以,要大致看到赫国的未来的走向,不算难事。”
    “所以,谨之的意思是,跟我有关?”
    “牵引模糊指向印国。”印国渐强,赫国渐弱。
    更详细的东西,识薇没兴趣追问,也不能追问。
    “尊主是不是消失了?”识薇依旧把玩着他的头发,非常跳跃性的问道。
    不过不管多跳跃,在裴真言这里,都没影响,他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识薇。
    识薇勾唇笑,哪怕尊主救过她,她也将这功劳算到了裴真言头上,在不知道尊主的真实身份之前,识薇对他确实很有兴趣,不过在知道之后,这种兴趣基本上就消失了,所以,尊主的存在感,在她心里蛮低的,在她看来,尊主原本就是属于她家美人的一部分,就好比一个大圈,从中分离出了一个小圈,现在这个小圈从新融合回大圈里面,让大圈变得更完整而已,小圈完全消失,大圈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很正常。
    “我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裴真言微微的敛目。
    因为识薇的关系,裴真言不能容忍尊主的存在,既然让尊主诞生了,就能让尊主消失,只不过,这消失的过程,比预想中艰难很多,因为强行融合,尊主得知了他的一些记忆,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裴真言都一清二楚,并非尊主一直以为的,与裴真言之间是独立的,以及自身诞生的原因,尊主怒了,哪里甘心消失,疯狂的与裴真言争夺身体,尊主是霸主魔王级的人物,他的反噬,饶是裴真言应对起来也非常困难,有一段时间,甚至是尊主占据了上风,到最后,裴真言是赢了,不过,尊主带给他性情上的改变,大到远超出分出尊主之前。
    这过程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尤其是对识薇,更不愿提及哪怕半个字。
    裴真言的清冷,已经浮于表面,以前能自然而然的静心,现在却要花费不小的功夫,而一旦将真性情压制狠了,爆发的时候,可能会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有点严重。
    赫国是对他全然陌生的地方,不过,就算是在印国,也不会让他委屈自己,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不过识薇不一样,因为太在意,所以会害怕,担心她喜欢的只会是曾经那样的自己,出现了一些变化,她的喜欢会不会减少甚至是消失,就下意识的想要伪装,想让站在她面前的自己,依旧是那个她所熟悉的。
    “气息熟悉又陌生,单独分开的话,你原本的气息淡了点,融合了一点尊主的气息,两者融合起来,就稍微有点陌生,不过,谨之你的气息已经染上了攻击性,所以你即便是用阵法敛息,对别人完全起作用,在我这里,就要稍微弱那么点了,你做不到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了哦。”识薇笑得有点小得意。
    裴真言所担心的事情,好在是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说不得会疯狂的嘲笑对方。她喜欢的是这个人,岂会因为性情上的一些改变,就变了心,当然如果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连本质都改了,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或许就要另当别论了。
    裴真言也不再压制自己,识薇的态度,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面对珍视的人,很难不在意。再笑的时候,那味道就有点变了。
    让识薇……更想扑了!
    裴真言眼底也似有一团火苗在燃烧,让识薇更得意了,哎哟,她家美人明明也是超想她的嘛,表现得那么镇定,都是假的假的。
    一夜过去,主营帐的灯彻夜亮着,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以往不时也有这种情况,只是要说里面的动静也不算小,路过营帐的巡夜人愣是没察觉到异常,没有向他们的主帅询问一声。
    军营不是裴真言久留之地,准备离开的时候,远比印国皇城之际,识薇留宿观星殿后早上离开的时辰更早。士兵早上出操早,如果人员太密集,即便有敛息阵,他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出去,敛息一个比较特殊的作用,不自觉的总是在非常“巧合”的时间点将视线移开,而若是人数太多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未必能够控制所有人,即便控制住了,不直接撞上的可能性也很小,行事偷偷摸摸躲躲闪闪,一向不是裴真言的作风。
    好几年不见,见一面又要匆匆的分开,识薇心里自然不舍,像小孩一样撒娇耍赖唧唧歪歪。
    要说因为大女子主义,在遇到裴真言之前,识薇可没脸干出这种事情,不过有了第一回,后面就好我心理负担了,再说这里又不是大周,她是女孩子嘛,撒个娇怎么了,撒娇对象是她未来夫君又不是别人,她理直气壮。
    四处征战这么几年了,这偶尔的小孩心性依旧不改,裴真言用足了耐心哄着,倒是跟曾经的他没什么区别。
    识薇不是因为儿女情长就会失去理智的人,说白了也就是找借口占便宜而已,裴真言明知如此,却分外的配合,不确定他对识薇用情到底多深,但她是他心中的唯一,那么,需要的时候,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眼见着时间确实不能再拖了,识薇不再歪缠,起身,双臂自然下垂的站在裴真言面前。
    裴真言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的下移,一直到她的脚尖,眼底深处的情绪难辨,“君君……”
    识薇面上带笑,自信,美艳,神采飞扬,还有其他女子绝对没有的气势,“我曾一度期许的美人为我解战袍,现在,谨之为我穿上战袍可好?”
    裴真言侧头,看着识薇搁置衣服的地方,尤其那一套银色的软甲,与一般厚重的铠甲不同,它看起来很轻便,怎么看似乎都不适合用在处处危机的战场上,尤其还是给主帅穿戴。
    然而,事实却是,识薇的几套软甲,都是裴真言让人给她打造的。
    裴真言起身拿过来,仔仔细细的为识薇穿上,穿戴完成之后还打量了一番,“这软件还合用吗?”
    “嗯,只是用来当成衣服穿的话,还不错啊,至于其他方面,不好意思本将军还不知道。”识薇那由内而外的自信越发的明显。
    软甲除了腋下等地方有少许的痕迹,其他地方宛若新的一样,彰显着这个女子有多么的强大。
    从打仗至今,识薇别说是受伤了,是任何刀剑都没能近她的身,以她现在的战力,只要不是被一群武艺高强的武者围攻,就没人能让她受伤,普通人就算千军万马,她也能够安全脱身。
    以她现在的地位,不管是家养武者还是江湖人,都不会吃饱了撑着来围攻她。
    要她说,甲胄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不过是为了让手下的将士放心,要是她真的日常的装束对敌,且不说将士们绝对不会允许,她若是执意做点什么,他们大概会吓出心脏病,为了给大家都省点麻烦,这甲胄该穿的时候还是要穿。
    “别人如何我不管,但是我父对我的要求,战场上的伤疤不是勋功,是耻辱,会受伤只能说明我不够强,那么就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变得更强,不允许耻辱的存在,谨之,现在的我已经过了会有耻辱的时候。”
    裴真言敢把软甲送到识薇手中,在软甲打造完成之后,自然就多方的对它的防御性进行了验证,他满意了,才会送过来。
    软甲没有起到它该有的作用,裴真言却是再高兴没有了。不过,这会儿却对识薇口中的“父”充满了好奇,显而易见的不会是秦桓温,且不说他对君君的要求,严苛到了何种地步,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君君这样的女子。
    “什么时候与我说说他可好?”
    识薇转瞬间明白裴真言指的是谁,微微笑着颔首,“好。”
    裴真言也整理了一番,好在因为识薇夜里早晚都不需要人伺候着,营帐里备有炉子,还有不少的水,简单的洗漱都不成问题。
    随后,识薇站在营帐门口,看着裴真言离开,不避不躲,步履从容,跨出的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放眼望去,分明有好几支巡夜的队伍,这么一个大活人,与军营格格不同的穿着与气质,如此的明显,愣是眼瞎,没一个瞧见。
    识薇啧了一声,这种诡谲的能力,用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不管是火烧军营粮草,还是刺杀敌方主帅,真的是无往不利,就算是战神,对上他也只有折戟的下场,有他在,狮子搏兔,如果他所在的一方是兔,最终输的都可能是狮子,太过违背规律,不怪他不能出现在战场上,老天都不能容忍。
    一队巡夜的士兵,经过营帐门口,“参见上将军。”主营帐彻夜亮灯,还未出早操,上将军就穿戴整齐,是不是一夜未眠?这一次的敌人真的那么棘手吗?
    识薇沉默的看着他们,目光再微微的移了移,她家美人还没有走出她的视线,真的是一群“瞎子”啊。
    见识薇迟迟没有反应,这些士兵心中打鼓。
    见他们愈发的不安,识薇挥挥手,“你们继续。”再看她家美人已然无踪,转身回了营帐。
    出早操的时候,识薇没有出现,直到早食,谢韫跟着专门照顾她衣食住的女亲卫一起过来,谢韫见她软甲在身,心头的异样一闪而过,没多在意,在识薇用早食的时候,跟着亲卫一起去了内帐,不仅是床榻,还有其他地方,都是超过往常的凌乱,还有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虽然因为战事,叶寒声在三年内勉强得到了识薇的认可,三年已过,她跟叶寒声也没有成婚,但是,谢韫好歹是嫁过一次的人,有些事可不是一无所知。
    这会儿拿着识薇换下来的衣服有些怔怔,有些僵硬的看向床榻,这一下看到的不仅是不寻常的痕迹,还有一根不一样的头发,不仅那发色跟识薇不一样,那长度更是远远的超过。
    谢韫急忙将头发捡了,揉成一团握在手心,担心其他地方还有遗落,急忙不顾女亲卫的疑惑,衣服被子都翻找了一遍,没有其他发现,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全部都拆换了。”又小声的嘀咕,“上将军何须将自己逼迫得这么紧。”
    内帐的异样,女亲卫不是瞎子,心中哪能没有疑惑,不过听谢韫这么一说,不由得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对她们的上将军是敬佩又心疼。
    女亲卫的反应,谢韫看在眼里,无语凝噎,不知道该说她们单纯呢还是什么,不过,依照识薇以往在军营的作风,就算是已婚妇人怕是都很难想歪,更何况这两个亲卫还是姑娘家。
    谢韫在心里吐糟识薇干了坏事不善后,还要她来扫尾。谢韫低头看着指缝间的头发,除了前国师不做他想,只是这颜色是不是有些不对?
    等到识薇吃完,女亲卫收了东西离开,谢韫坐在识薇旁边,“想来昨晚上将军过得挺滋润。”
    识薇侧头看她,缓缓的笑了,她就没想遮掩,其他人不知情,就算发现了什么,都可能找理由给她圆过去,谢韫不一样,所以能立马猜到真相也不奇怪,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啊。”
    谢韫看她是“吃饱”了又吃饱了的餍足小模样,很想抽她有没有,别人还当他心虑战事,她倒好……“知道你家美人本事大,没想到大到这般程度。”想也知道是他自己闯进来的,如果是秦妹妹接应的,不可能没有引起丝毫动静。
    “所以说啊,他不能插手战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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