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飒琪从登基那日开始便给了宫离殇免跪的特权,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的弟弟除了天地、祖宗与父母,谁都不能跪g。
    可他给的所有荣耀与尊严今日全被这个女人生生踩碎,慕容泠落她凭什么?大秦堂堂的璃王凭什么要如此低三下四?即便是杀了妻又如何?他身为圣上胞弟,就有为所欲为的资格。
    可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璃王,曾经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年郎不见了,他从小护到大的弟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慕容泠落……适可而止吧。”
    宫飒琪低沉而藏着隐忍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此时的静默,这是他们夫妻的事,他不能多说,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女人只是抬起头冷淡地看着珠帘后的皇帝,即便过去了一天一夜,可脖子上的掐痕在烛火的映照下还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泠落注视着宫飒琪,依旧没有任何退让。
    “我真的错了,你掐我好不好,再捅我一刀,捅我多少刀都可以……”
    宫离殇死死抱住她的腰,一副你不原谅我就不松手的无赖架势。
    泠落垂眸,遮住眼底的泪意,她不为难,不原谅就是不原谅,做什么说什么都没用了,可看到这样的宫离殇她心里真的好难受,他不该是这样的。
    原谅了又能怎样呢?破镜怎么可能重圆呢?
    “宫离殇……”
    他的蠢弟弟跪在地上抱着这个女人一直哭着恳求。
    宫飒琪他从未在宫离殇身上见过任何卑微的姿态,何况是此时的卑贱。
    这小子从小就嘴硬,即便是真的错了也拒不认错,怎么打都不管用,他总有自己的主见,一直死犟。
    泠落弯腰想推开他,憋着眼里的泪,不让它掉落半滴。
    “……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曾经也跪着求过他,可她都不是为了自己,泠落自问,她做不到宫离殇这样的程度,她更看重的还是这点少得可怜的尊严。
    宫飒琪红着眼睛轻扶屏风,怎么可以这么傻,宫离殇这个蠢货,女人当真比脸还重要吗?竟然连身为男人的颜面都不要了。
    “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吗?他都跪下求你了你还要怎样?慕容泠落你至于吗?”
    向来冷静的宫飒琪声音中都带着不自知的颤抖,没有人理解他的心疼,他的弟弟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
    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吗?
    他都跪下求你了你还要怎样?
    慕容泠落你至于吗?
    泠落被宫飒琪气得止不住的颤抖,是她矫情都是她矫情,都看她好欺负是不是?凭什么他跪下她就必须原谅呢?等下次被掐没气了才算至于吗?
    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云端忆是,宫离殇也是,可这两个人,一个杀了她的孩子,一个差点杀了她。
    半晌只听泠落缓缓开口。
    “你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宫离殇的面色一喜,刚站起来便听泠落继续道。
    “我也跪下求你休了我好不好?”
    宫离殇扶着泠落的手臂,止住她的动作,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气氛再次僵持。
    她都跪下求你了你还要怎样呢?这次宫飒琪再也说不出这样胁迫满满的不要脸话来,宫家人向来护短的。
    宫飒琪本要开口劝宫离殇休妻,或许宫离殇感觉不到,可他作为局外人却是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二人真的过不下去了,趁早离了对谁都好。
    “宫离殇……”
    “你闭嘴!”
    宫离殇转过头红着眼瞪他,他知道宫飒琪想说什么。
    他不放手,绝不放手,如果一再卑微的道歉没有用的话,那他只能强硬了。
    他想留住的是她的心,可心若是实在留不住,那退而求次地留住人也好。
    “不可能,慕容泠落,我再告诉你一遍,不可能。”
    这三个字将泠落打入了地狱,也让她认清了现实,女人在婚姻的泥潭里是没有自救的可能的。
    她们没有率先提出分手以保护自己的权利,即便婚姻里只有痛苦也要受着,因为男人要她们受着。
    为什么?
    “慕容泠落就是你真的和人私奔了,我也要把你带回来,谁敢带你走我就杀谁。”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谁还能救她?她没有出路了,谁都救不了她……
    宫离殇的手又捏着她的双颊,迫使她抬起头,牵扯得泠落脖颈上的伤痕痛意更甚了。
    “从今以后,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要敢爱别人……那死的可就不只是别人了,我亲手掐死你。”
    宫离殇是绝对不会接受背叛的,她心里可以不再有他,但绝对不能留有别人,这颗心只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泠落的眼中氤氲着倔强的泪,被迫注视着他,又是掐死她,她以前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宫离殇见她这个可怜样,不由心软,将人轻拥进怀,轻声哄着。
    “乖一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我每天对你不好吗?宝贝儿……你别逼我,求你别逼我,我不想对你动手,我爱你,也只想让你爱我。”
    泠落的双眸无力的闭上,泪终究还是涌了出来,洒在他血腥味尚存的蟒袍上。
    宫飒琪看着这一幕,不由松了口气,这才对,强取豪夺又怎样?堂堂璃王有什么抢不来的?
    女人不能太惯着,恩威并施有事哄哄就好了。
    自负的男人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小看了人心。
    宫离殇低咳了一声,松开泠落便转身离去,宫飒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步伐,看了泠落一眼也跟着离去了。
    殿外传来宫离殇吩咐宫人的声音。
    “今后不许王妃再踏出殿门半步,不许任何人探望,不许有任何书信往来,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
    “是。”
    而寂静的大殿里只留下她一个,此后这里就是她生老病死的地方,这样日复一日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想想就是无比绝望。
    她活的还不如那笼中鸟,至少那有吃有喝的鸟不懂什么是绝望。
    泠落慢慢蹲下身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声哭了起来。
    她只有她自己,她只有她自己。
    殿外,吩咐完宫人的宫离殇不过刚踏出院门就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小殇!”
    宫飒琪紧忙上前扶着他,宫离殇再也挺不住晕了过去。
    暗处的风和葬及时出现,上前要接过璃王,可宫飒琪却避开了。
    “朕来,让人去请太医。”
    “是。”
    小剧场:
    宫离殇:(吐血)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我媳妇活活气死的……
    宫飒琪:(无语)……
    泠落:(白眼)寡妇是不是就能改嫁了?
    宫离殇:(挺尸)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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