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约沉吟片刻:“卓老师,你也待在这里吧!”
    卓琼考虑了一会儿,她跟顾约接触不多,但她好歹是个心理咨询师,不用很长时间就能了解一个人的大致性格。
    眼前这个小子乍一眼看上去温和的像只无害的小羊羔,但能让弃天组织一次又一次吃瘪的角色,自然不简单。
    这小子认定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会想办法让对方跟着他的脚步走。
    卓琼虽说在鬼域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可真要说对弃天组织和云起等人的了解,可能远不及顾约的万分之一。
    她是有自己的主见,可也不想在关键时刻成为累赘。看这小子一脸理所当然地把她列入了保护人的名单,卓琼突然就妥协了。
    云起给她钥匙,就是想让她来这里。放人还是不放,纠结的都是他们两方人马,他乐得看到他们的各种挣扎,甚至纷争。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大大方方待在这里,不用选择,也不用牺牲。
    顾约若是真有能力把大家救出去,那也不多她一个。若是没办法,死在哪里不是死。在这儿,至少还有点人气。
    从卓琼那里接过钥匙,顾约走到云见身边,偷偷塞给他一个东西,轻声道:“师兄,你留下。”
    云见看着他,最终点点头:“注意安全。”
    顾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带着冯潇潇正大光明地从测试区的大门出去了。
    他第一次来鬼域时,这里除了几个实验室,其他地方黑灯瞎火的,确实跟阴曹地府挺像。
    然而这一次,鬼域却亮如白昼,放眼望去,没有一处是隐在黑暗中的。
    人间宛如地狱,真正的小鬼反而可以在灯光下跳舞。
    灯火辉煌下的鬼域,不用说顾约了,就连冯潇潇都感到有些陌生。
    各个实验室的大门全都敞开着,工作人员和研究人员却一个都不在。
    看上去,倒像是有人故意将这里的一切暴露在他们眼前。
    冯潇潇带着顾约穿过迷宫似的长廊,来到程昱的实验室。
    里面同样没有人,冯潇潇走到实验室对面,那里本是一处墙壁,也不知道她触动了什么机关,墙壁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其内另有一番天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阶梯,下面迷雾森森,隐约有各种颜色的光芒穿过迷雾,折射出晦暗的幽深,说不出的阴恻恐怖。
    冯潇潇站在阶梯上,转头看着他:“一旦下去,可就没时间后悔了。”
    顾约曾幻想过弃天组织的老巢会是什么样子,也曾想象过自己是如何一路杀进去。然而真到了这一刻,他内心反而是说不出的平静。
    笑了笑,他越过冯潇潇,率先迈下阶梯:“走吧!”
    鬼域上面的实验室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设备,弃天组织这里,反而显得平平无奇了一些。
    要说普通却也跟外界不一样,下了阶梯,拨开迷雾后,映入眼帘的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有烟雨江南,世外桃源,也有绣阁香闺,深宫别院。跟之前迷雾上的森森鬼气截然相反,让人摸不清这唱的是哪出戏。
    一人站在桥上,面向两人高声道:“小顾约,我这里怎么样?”
    顾约环视一圈,一脸鄙夷:“俗气!”
    楼主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那你喜欢吗?”
    “没经过岁月的洗涤和沉淀,你花再多的心思,这里的一砖一瓦也没有故事可言。”顾约走向他,一针见血,“换言之,就好比电视剧中抠出来的图,找一下就能发现破绽。”
    楼主摸着下巴喃喃:“这么明显么?”
    “小桥流水不适合你,不如换个末世背景。废弃的电厂,破败的钟楼,无人问津的教堂,幽暗酸臭的地下水道……”顾约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还是这样应景些,毕竟,我是来杀你的。”
    “小顾约,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不占,你是来送死的么?”
    “你的乐趣,不就是看着我挣扎?”顾约不以为意,一言不合凝出湛卢冲了过去,“我现在亲自送上门来,楼主还打算找借口避战?”
    “呵呵,小顾约,我知道你现在时间紧迫。可对我而言,只需要把你拖住即可,没必要动手。”
    楼主面带微笑,飞快向后退去,“毕竟,我还舍不得你这么快就死在我手上。”
    顾约眸中金光爆射,持着湛卢紧追不舍。
    楼主的眼睛也在下一秒变成了金色,头发也意料之中变成了白色。
    “看来四灵祟果然将大阵关闭了。”楼主第一次以白发金眸的样子示人,再次避开顾约刁钻刺来的一剑,轻松地道,“想不想知道我的能力?”
    顾约冷哼一声,无数条金线刹那间封住了楼主的所有去路,攻势越加的凶猛:“不管你是什么能力,在我面前都没用!”
    楼主倒是没有否认,反而点头道:“预言之子,一旦觉醒,能力自然逆天。”
    “什么预言之子?”
    “小顾约不防先放下武器,反正我要是不想跟你动手的话,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不如听听你的真实身份,了解一下你的亲生父母?”
    “没兴趣!”
    “怕我骗你?还是怕知道真相?”楼主侧身轻轻松松避开更加凌厉的攻势,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承认当初为了蛊惑人心,确实在说的一大堆话中,参杂了一些谎言。不过相信盛加臣已经把那些谎言替你剔除了。剩下的那些,便是他亲自帮你挑出来,并且允许你知道的真相。”
    楼主看着顾约不为所动的面色,将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那你知道盛加臣为什么只敢龟缩在步鸾巷,不敢出来见我么?你知道你父亲又为什么会背叛特战部,最后又是被谁所杀?”
    顾约撤去金线,收回湛卢,冷冰冰地看着他。
    楼主在他几步之外站定:“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不过听听也没什么损失,你可以用自己的感觉去判断真假。”
    “说!”
    “盛加臣大概只跟你说过,他是你父亲的死柱吧。”楼主坐在桥边的护栏上,对于顾约的态度,并没感到半分不悦。
    “跟门内差不多,门后有九王五将。九王清一色都是白发金眸,按实力排名。一旦出现新的白发金眸,他就有机会依次挑战九王,若是胜利,则可以取而代之。”
    “你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区区一个人类,居然产生了一只白发金眼祟,还双双混入了九王的行列,分别为第三王和第四王。而我,当时排在他们之后,是第五王。”
    “所以你打不过他们,跑来找我出气?”
    “不不不,我可没这么小心眼。”楼主伸出手指晃了晃,“我对你敢兴趣,跟你父母打败我无关。”
    顾约反应极快:“因为预言之子?”
    “不错!”楼主手指在护栏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九王之首的第一王,她的能力是预知未来。
    她看到未来的你,会推翻九王的统治。于是就和其余六王合谋,将预言的内容稍做改变。说你的存在,将会摧毁门内的一切,中断文明。
    你父亲跟你母亲的结合,在别人看来,本就是一种疯狂的行为。
    人类和自己产生的祟相知相爱,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绝无仅有。再加上第一王的预言,就连特战部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大家都知道,你的父母混入九王之中,是为了给特战部找机会杀死他们。但有心人谣言一传,说他们贪恋九王的权利,实际上已经背叛了特战部。
    此时恰巧又来了个预言,多种原因的促使下,门后全民开始追杀你的父母。
    可他们两人实在是太过强大,几次无果之后,其余七王就想到了别的办法。”
    说到这,楼主看向顾约,金色的眼眸中隐藏着一丝戏谑:“七王利用你父亲最信任的兄弟,设计杀害了他们。杀死你父母的那个人,也就是他最好的兄弟。那个人姓云,名修澜。”
    顾约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既然他们死了,那我又是怎么出生的?”
    “上次我就说过,金眼祟无法生育。你的父母早一步拜托盛加臣将你带来门内,由顾氏夫妻代孕出来。”
    “那你呢?你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自然是充当你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咯。”楼主语气中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无论你摧毁的是门内还是门后,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顾约讽刺道:“确实,第五王不管是在门内还是门后,都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小顾约,其实你真得谢谢我。你父母死后,虽说云修澜拼尽全力重伤其余四王。可特战部毕竟损失了两名领导人,祟的实力依然占据绝对的上风。
    若不是我设计杀死了第一王,让其余五王重伤之下,彻底放弃抹杀特战部的念头。恐怕门后的特战部早已不复存在,至于门内这一刻的灾难,更是会在你出生前就发生了。”
    “所以,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楼主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眼神深处是一片让人难以理解的疯狂:“我想把你培养成传说中的预言之子,在你足够强大之后,再将你亲手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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