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情形都让她生气。
    她用探究的目光朝朱雀王身后扫了两眼,笑问:“王爷不是去南疆了,怎会来江南?王纳怎没来?”
    王壑被盘问了,觉得很愉悦,心里滋生淡淡的甜蜜和满足,轻声呢喃:“丫头惦记爷。”
    幸亏他来了。
    朱雀王心微微绷紧,生怕背后那位小爷出幺蛾子,万一冲出来,不但他这些天的心思白费了,接下来的局面也无法掌控。他强自镇定道:“主上另有要事。”
    李菡瑶惋惜道:“可惜了。”
    赵朝宗忙问:“可惜什么?”
    李菡瑶道:“我有件事想当面告诉他:此战过后,我便会登基。在此之前,先选皇夫。”
    王壑:“……”
    忽然就感到心沉。
    赵朝宗一呆,下意识就想回头看王壑的反应,脖子才动,又醒悟过来,生生忍住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王壑脸色有多难看。真怕他不顾身份冲出来。
    朱雀王清晰地感受到王壑不善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想起来时王壑的叮嘱,心头凛然:若他不能稳住李菡瑶,只怕王壑就要站出来,自暴身份。
    王爷急忙对李菡瑶道:“主上有一件要紧事,须亲自去办,故而派本王代替他来,给李姑娘送大礼。”
    李菡瑶眼前一亮,很感兴趣问:“哦,他去办什么要紧事了?让王爷来给我送什么礼?”
    朱雀王恭敬道:“主上正筹备聘礼,聘礼办成,便亲自去徽州府城向李老爷求亲。”
    李菡瑶:“……”
    瞬间,她脸红了。
    她没想到是这件事。
    虽然这是她心之所愿,但朱雀王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说出来,她忍不住脸热心跳,又喜又羞。
    她到底才十六岁!
    朱雀王见她害羞,心下一宽,再接再厉道:“我家主上言道,李家豪富,视奇珍异宝为粪土,故而这聘礼不能以财物来衡量,须是李姑娘最需要的物事。第一件,便是助李姑娘拿下镇南侯,平定江南。所以本王才会来这里。”
    李菡瑶喜悦道:“他真这么说?”
    朱雀王道:“真这么说了。”
    方勉、江如澄、胡齊亞等人都不乐意了,前两人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胡齊亞大咧咧嘲弄道:“谁知王爷是来帮我们打仗的,还是来捡便宜的?再说了,王爷就算不来,我们一样能拿下镇南侯,平定江南。”
    赵朝宗横眉立目,指着胡齊亞怒道:“胡齊亞,你敢污蔑王爷?信不信小爷揍死你!”
    胡齊亞捏着拳头阴笑道:“你来,你过来!”
    李菡瑶转脸,叫“胡齊亞!”
    胡齊亞立即放手,赔笑道:“姑娘吩咐。”
    李菡瑶道:“给王爷道歉。”
    胡齊亞道:“是。”接着就冲朱雀王鞠躬,一本正经道:“小子孟浪,不知所云,请王爷海涵。”
    李菡瑶抽抽嘴,心想学什么文雅,还真是不知所云。
    朱雀王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赵朝宗依然生气,然胡齊亞已经赔罪,他若追着不放,未免显得他心胸狭隘;若就此罢休,又不甘心,白让这小子猖狂。想了一想,他灵机一动,笑道:“你确实孟浪,不知所云。也不想想,若王爷真想捡便宜,应该率大军压境才对,带两三百人来够做什么的?这不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想着要以李家军为主,王爷只要在此现身,便能震慑镇南侯和南疆水军。亏得李姑娘明白,不像你糊涂。”
    朱雀王暗赞:“好小子!说得好!”
    胡齊亞被赵朝宗一番话贬得脸色发黑,正要再吵,被李菡瑶瞅了一眼,只得忍住气。
    李菡瑶又扫了赵朝宗一眼,看得赵朝宗心里毛毛的,他是知道这丫头手段的,也不敢作声了。
    李菡瑶这才对朱雀王道:“赵子归说的很对,镇南侯能率军投降,一是摄于王爷威名,二是轻视菡瑶。若王爷不来,晚辈虽也能取得胜利,必定会付出惨重代价——”她见赵朝宗面露得意之色,话锋一转——“然胡齊亞冒犯王爷,绝不是有心的,这都是赵子归作孽。”
    赵朝宗震惊道:“关我什么事?”
    李菡瑶道:“若非你诈死隐藏身份,却不肯告诉胡齊亞他们,任由潘嫔和梅子涵将罪名扣在我头上,又怎会失去胡齊亞他们的信任呢?王爷是被你连累的!”
    赵朝宗:“……”
    被秋后算账了。
    在鄢芸面前他还能辩驳几句;在李菡瑶面前,他自觉还是明智些,闭嘴为妙,否则后果无法预料。他自己是不怕的,就怕连累朱雀王和王纳哥哥。
    朱雀王见李菡瑶笑里藏刀,不好再沉默,再沉默不仅失了气度,且显得他懦弱。
    他先瞪了赵朝宗一眼,然后歉意地对李菡瑶道:“他经历少,见识短,自以为聪明,不仅害得姑娘背负骂名,还令李家和朝廷生了嫌隙。这都是本王和忠勇大将军教导不力所致,本王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说罢,朝李菡瑶抱拳。
    李菡瑶忙侧身让开,笑道:“怎敢当王爷赔罪。王爷也别太苛责了赵兄弟,他是想学王纳的兵法韬略,可惜没学好。他年纪还小呢,不论怎么说,有这份上进心是好的。”
    朱雀王:“……”
    你比他更小吧?
    这么说合适吗?
    赵朝宗:“……”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知道这丫头不饶人。
    看来只有王纳哥哥能替他出气了。
    正想到这,就听身后传来王壑静静的、淡漠的声音:“得个教训也好,吃一堑长一智。”
    赵朝宗:“……”
    哥在怪他。
    他听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是为哥打算的。
    胡齊亞见李菡瑶替他出气,不由眉开眼笑,得意地朝李家军扫了一圈,用目光告诉他们:“瞧,姑娘就是这么护短,绝不会让自己人吃亏。”否则的话,他能对姑娘言听计从吗!
    李家军都崇拜地看着李菡瑶。
    李菡瑶见好就收,并不揪住这件事讨说法,打击了赵朝宗后,又转向朱雀王,笑道:“晚辈很感谢王爷来。这一份大礼,晚辈收了。那第二件是什么?”
    朱雀王高深莫测道:“时候一到,姑娘自见分晓。”
    李菡瑶道:“那晚辈等着了。”
    她很期待王壑给她惊喜。
    大胜之后有这样一份期待,使她的心情美妙起来;心情美妙,眸光气色都掩不住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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