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见到了老鼠的蛇,迅速的蹲下从中掏出一锭银子,脸上闪着得意的表情,豁然将银子伸到林琅面前,喝道:“还敢没说你没偷拿!这是什么!”
    众人又是密切的私语,轰隆隆的声音下,林琅并未露出任何惧怕的神色,反而双唇一抿,苍白的双颊被气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一副被辱无法忍耐的模样。
    她蹲下去从药包下又拿出一锭银子,强忍着怒意道:“这是父亲临走前给我与母亲的一百两银子,既然姨娘这么喜欢,还是还给父亲吧。”说完,在新姨娘怔愣下,林琅迅速将银锭塞到她怀里,这时杏儿已经将包裹重新系好了。
    林琅挺起腰板,还没忘帮蕙娘掖了一下被角,免得冷风进入。
    她的身子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也强挺着喊道:“我们走!”
    话音一落,前面的黑马迈步向前,人群自动分成两边,为他们让开道路,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声音渐渐都小了,变成了不断的叹息,甚至还有年岁大的妇人看着不忍,哭出声来。
    在这凄凉清冷的气氛中,林琅终于离开林府,如同再忍不住,她低头流下泪来,只是不肯出声,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令旁边的人看的心生不忍,不禁将其想成自家的女儿、妹子,再联想若是自己亲人遇到这事,该有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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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再看林琅一家的目光,只剩下同情与不忍,甚至还有一个大叔看不惯,上前给林琅银子。
    林琅抬起头来,双眸水润,然而里面含着坚定,声音朗朗:“多谢您的善心,不过我受我哥哥教导,无功不受禄,不能收您的银子,但真的谢谢——”
    说到尾声,语带哭腔。
    众人听完这话,心酸极了,这样坚强又磊落的姑娘实在难得。
    等等,她是说自己受林探花的教导?
    能教出这样的妹子,想必林探花也并非什么大恶之人吧。
    但只是一个人要给她钱,也不至于表现出这么感激的样子吧。
    另一个看热闹的人碰碰他,道:“你傻吧,你看过分家当爹的就给老婆孩子一百两的么,一百两在我们这些小百姓里是大钱,在这些当官的眼里就是个屁!”
    “林老爷就给自己老婆孩子一个屁啊,结果还要回去了,你再看看这一家,哥哥在牢狱里,当娘的都要病死了,就剩个小姑子,哪儿哪儿不需要钱,结果那当爹的,唉,”那人长长的叹了一声,接着道:“这时候来个外人看不过去要给钱,你说这小姑子怎么想,亲爹还不如个外人啊,这林家小姐真真可怜。”
    “是啊,是啊。”
    众人附和着赞同,一边又对林老爷大骂,自私自利,不念旧情,连对自己老婆孩子都这么绝情,能是什么好人。
    林琅这下子可算是真正出名了,从林府出来就被人围着一直到他们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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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家是二层小楼,房檐上骑着瑞兽,倒也是难得不错的屋子,而且院子甚大,只是荒草不少,然而一见到林家一行人是要进这个屋子,大家脸色齐齐变了。
    这可是他们京城有名的鬼屋啊,原来住在这里的一家人突然无故消失,夜间还有奇怪的鬼声,这屋子周围都没几户人家住,没想到林家竟然住在了这里。
    不过众人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林老爷什么都没给,他们孤儿寡母的能住什么好房子,一定是被人骗了,才住进这里。
    众人对林家人更可怜,甚至还有不少人自报家门,允诺若是有难,可来求助。
    林琅姿态端庄,一一道谢,神色凄婉,却不见丝毫柔弱。
    这下子,大家对林琅的印象不再仅仅是她与端王的关系密切,而是她坚强的性格,担忧保护母亲的孝心,还有相信自己哥哥清白的坚定,而且她面容绝丽,双眸清澈,美得如同画中仙,又不失清雅,举止投足略带贵气。
    一些年轻男子不禁动心,想着若是可以,可以上门提亲,将这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娶回家好好疼一疼。
    说这话的小伙子脸上泛着痴痴的笑,没多久,他嗷呜大喊一声,因为脚上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
    “妈的,谁踩得我!”这么大劲,说不是故意的根本不可能!
    旁边季明侧头不看对方,只在心底冷哼:敢打他们未来准王妃的主意,踩他一脚已经是轻的了。
    等到林琅一家人进入新家,季明又在人群中煽动了一场林家母女多么让人可怜,林老爷多么冷酷绝情的言论,顿时让众人义愤填膺,恨不得去林正则家去咬对方几口后,他终于完成任务,满意的离开人群。
    如同水滴离海,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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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马车入了院子,林琅感谢了门外众人,便轻轻关上了大门。
    刚听到门被关上,蕙娘再忍不住,豁然起身推开身上的破蓝花被,长长的喊了声:“哎呀,终于能起来了,可压死我了。”
    说这话时的蕙娘哪有半分病重的样子,不用杏儿搀扶,她自己就下了板车,捶了捶酸疼的双腿。
    “蓁蓁,有没有水,我先把脸上这些东西洗了。”
    林琅转身嫣然一笑,“自然有的,东西早打点好了,杏儿,你扶母亲进屋,然后打水。”
    杏儿:“是。”
    林琅又吩咐,“平叔,将东西搬进去吧。”
    平叔应了一声,将盖在蕙娘身上的蓝色被子一掀开,只见被子里面鼓起一个包,里面装的,正是林琅攒的钱银,比起林正则虚伪给的一百两,这数千两银子,才是她看重的银子,任谁也想不到她将这些钱银,都藏在了盖在蕙娘身下的被子里,由蕙娘的衣服遮挡,就算新姨娘不要脸面的掀开被子,也找不到这些钱的,至于云绣屏风,她早在几天前就命人抬到当铺典当,等过阵子风头过了,自然就可赎回。
    当平叔背起银子入屋的时候,林琅拿出怀里的小袋子,倒出里面的豆子喂给毛豆。
    毛豆欢悦地叫了一声,舌头一卷,湿润润的就将她手心里的豆子都吃了,林琅摸了摸它的大耳朵,笑着夸它:“这一路辛苦你啦。”
    拖着人再加一堆白银,可算是累坏毛豆了,对此毛豆的回应是低头蹭了蹭林琅的脑袋,顶的她直往后退。
    “看来不用心疼了,你力气是越来越大了。”林琅摸着毛豆的脸嬉笑道。
    毛豆像是听懂了林琅的调笑,大眼睛眨了一眨,露出几分羞怯来,只是没害羞一会儿就又去舔她的手,催着她喂豆子了。
    得,到最后毛豆惦记的还是豆子。
    “蓁蓁,外面天冷,快进来吧。”蕙娘出来喊道,这时的她显然已经洗过脸了,面目白润,没有一丝一毫刚刚的蜡黄。
    若是叫方才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了,活活能吓掉下巴。
    而这些,自然是林琅故意所为。
    没错,从板车到藏银,再加上蕙娘病重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林琅想出的计谋。
    她知道林正则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的离开,也知道新姨娘不会甘心,而且,对于让自己与母亲受了太多苦难的林正则,她也不想那么容易的就入了他的愿。
    至此以后,想必林正则在京城一定不会好过了。
    算计自己的父亲也许会让大多数做子女的人心怀愧疚,然而林琅并不会。
    父亲,不仅仅是只有血缘就可以的。
    林正则于她,从未做过一件身为父亲的事,只有无尽的利用与索取,披着父亲的名讳,逼迫戕害,他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如今她已顺利脱离林府,终于将这个致命黏皮膏药给摘了,接下来,就看哥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林琅受委屈,端王大大怎么能不推波助澜的帮一把呢~~~小剧场:
    季明:不必感谢我,我就是人民的缸,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这个哪里有个限制条件就是能让我们王爷娶上媳妇儿~)
    众人:什么破缸啊!不要了!
    季明委屈含泪。
    木伯看到狠狠抽一鞭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个屁!
    季明绝望看天:人民的缸,卒。
    第120章 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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