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抢了先说出答案的姬忘忆微微一怔,跟着便不满地扁着嘴巴狠狠地瞪了林安烈一眼,闷了半晌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左看了看她,右看了看林安烈,涅槃心头的阴霾似是在这一瞬便一扫而空了,于是,他将手中的花糕搁入口中,反复细细咀嚼了片刻,虽说仍是满口酸如倒醋,牙舌软至无法开口说话,却还是将小胖手指向了昼潜,示意自己的选择。
    其实,林安烈心中清楚自己的味觉并非有问题,更不会得了姬忘忆随口胡绉出来的什么劳什子的“舌盲症”,然,心细如发、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这花糕之所以这般古怪必是有些因由的。
    若是要选一个人去相信的话,旁人他不晓得,只是他林安烈相信昼潜,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姬忘忆压根儿没想到会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更何况,她口中的花糕好吃到令人想要舔几下手指头,然,当发现个中玄机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站在了昼潜那边。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有了这样一种微妙的感觉,只要是有昼潜在身边,自己便充满了力量,哪怕要即将面对的是刀山火海,都不会有丝毫畏惧。
    直到现在她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跟昼潜一起来这玄庭救人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当初外公为了保护自己面牺牲亦毫无惧怕的感受。
    既是连这条命都愿陪着他去赌,更何况这点子信任了。
    涅槃是完全无所谓相信哪一个人,当他发现这些花糕的味道都有不同的时候,心中便猜出个七七八八,亦是晓得每个人说得都是真实感受而非虚构的,只是他在猜不出哪个人的体会最为真切的时候,选择了昼潜,若是一定要给这个选择加上一个理由的话,那便是因着云清钰相信昼潜,那他就信了。
    他们几个人的反应让老婆婆打从心底里泛出一丝暖意来,亦算是打从花糕分好开始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种测试人心的试验真真儿是不好做,一但有个什么差池,轻则人心惶惶,重则会令这个暂时组成的小团体分崩离析。好在他们通过了考验,也不枉她费尽了心思,在很难下咒术的花糕里施了那“问心咒”。
    “我说昼潜——”涅槃的声音打断了老婆婆的思绪,只见他用一双神秘的淡紫色瞳仁凝视着昼潜,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话一出登时让除了老婆婆之外,其他的人皆现出疑惑之色。
    “我——”甚至是昼潜也迷茫地反问道,“我便是我啊,还能是何人?”
    “你这般问,让他如何回答啊!”老婆婆看了看涅槃,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个小涅槃素来讲话爱摆架子让人猜,还是我老婆子来跟你们解释解释吧!”
    原来,那诡异的被她(米青)心施了咒术的花糕又被称作“问心饼”,曾令玄庭上下所有在册剑仙都为之闻风丧胆。只因若是将那“问心咒”下了十成十的量,服食之人便会被如同坠入地狱一般,深受着内心深处的各种情结的折磨,一度被用作(逼)供道具,专门针对那些犯了错事又不肯认罪的剑仙。
    然,近几百年来,这玄庭里曾能十成十施这咒术的人已不在了,亦有传闻说是,这种刑罚过于残忍,被无极阁封禁了,但,具体是何种原因不再使用,亦是不得而知的。
    听完她的讲解,涅槃先是怔怔一笑,跟着喝了口茶道:“您说得是,我就是好奇,怎的这小子中了术竟毫无反应,难不成您亦晓得他为何如此?”
    微微点了点头,老婆婆露出一副莫测高深的笑容来。
    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昼潜有些浑身都不自在,只得呷了一口茶压了压极度尴尬的情绪,苦笑道:“许是、许是我这个人没有心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他这么一说,涅槃和老婆婆竟双双大笑了起来,还笑着笑着高深的互视了彼此一眼,似是在心照不宣着什么。
    笑了许久之后,涅槃才抹了抹眼角笑溢出来的泪水,道:“看来云清钰说得是真对,怕这世上什么都不缺,唯这无心之人最难得啊!”
    收了收笑意,老婆婆点了点头,道:“是啊,那小子素来目光毒辣,也难怪你如此执着地相信他啊!”
    被他们二人这你一句我一句跟打哑谜似的对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昼潜、林安烈和姬忘忆,先是愣怔怔地半晌谁也没出声,跟着又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再次将目光落回了他们身上。
    然,明知这三个人皆等着答案揭晓,涅槃和老婆婆却双双选择了沉默是金,完全不理会那期盼的眼神,竟草草结束了这场“茶会”,让之前的引路小童分别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带着这么大的一个未解之迷回了房间,于昼潜、林安烈和姬忘忆来说,这注定又是一个难眠夜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如烙饼,林安烈竟还心有余悸于之前那块问心饼的滋味,想着若不是服了老婆婆端来的奇怪粘稠似是蘸酱一般的解咒水,怕是这会儿自己还沉浸在那些不堪的痛苦情绪里难以自拔。
    现在想想,自己食出那奇苦滋味确是准确无误的——
    自打结成胎气孕育在娘亲腹中,又被揣十月呱呱坠地,有体会与思想之前的事,他是不记得,但,从记事儿开始,自己似是真就一天幸福的日子都未曾有过。
    娘亲终日里的以泪洗面,爹爹的从不问津,到后来,娘亲时时流露的阴狠眼神,还有当爹爹发现自己亦有牵丝师血统后对自己惧怕的样子,常常出现在林安烈的梦里,每每自那梦中醒来,他总是能摸到满手的冰凉,那是被冰汗浸透了的亵衣和床褥,那是被泪水湿透了的枕头和枕巾。
    这一切的一切,那一个“苦”字,委实当之无愧......
    夜,总是宁静得让人思绪飞舞,如同微风拂过河边的倒垂柳,沙沙浅响之间,还摇曳得栩栩生姿。
    姬忘忆推开了面前的窗,发现自己的房间外花园中竟还扎着一副秋千架,因着夜风正微微晃动着,时不时还会轻轻的“吱嘎”作响。
    披上才脱下没多久的外衣,出了房间走到花园中坐在秋千上,姬忘忆一边晃荡着双腿,一边脸红了起来——
    她向来自诩是个有良心的人,却不想今儿个吃了那问心饼之后,没有想起任何童年与外公和家人在一起的回忆,却满脑子里竟全是与昼潜有关的事。
    将她揽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攻击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脑海里,每每叠加一次,就似是有一片粉红色的泡沫跟着肆意飞舞,让人觉得既有些甜蜜,又有些小暧昧。
    “我在想什么啊!”
    当昼潜那张脸似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而自己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的瞬间,姬忘忆被自己这一刻的想法羞到了,连忙抬起双手捂着了脸,一边摇晃脑袋,一边低嗔着自己,那娇俏又可爱的小动作,像极了(小不)春正浓的少女该有的模样。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微醺似的飘忽,仿佛就算是吃了老婆婆给自己的解咒水,那股子甜得令人留恋的味道还久久不肯散去......
    燃起一拢烛火,再端了一小坛清新中微带凉苦的栀子酒,老婆婆先行斟满了一杯,推到了涅槃的跟前。
    “来,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个!”她一边给自己斟着,一边轻声笑道。
    没有说话,只是拾起面前的酒杯,涅槃本想一饮而尽,却在抬手的一刻选择了慢下来,徐徐将杯口送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稚嫩的好看的小脸儿上顷刻浮上一抹惬意。
    “您总是记得这些小细节——”他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酒杯,幽幽地叹道,“可是他,却总是什么也记不得。”
    温柔地抚摸着他越发低垂着的头,老婆婆柔声劝慰道:“他向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里头有数儿的很哩!”
    “有数儿?”涅槃抬起头来,不屑地反唇相讥道,“那怎的我寻到他,不给我准备茶果也就罢了,竟还让我喝那苦得倒胃,绿得扎眼的小叶苦丁?”
    一想到那次在清寮喝的茶,他就感觉仍是自心底涩至喉头,直苦得狠不得一拳砸花那张看着自己吃苦却还笑意满满的脸。
    “噗”的一声将才含入口中的酒喷了大半,老婆婆无奈地笑道:“你呀,这些许年下来,怎的还不了解他是何种人么?”
    “没心没肺的人!”总算是将杯中的酒一口吞下,涅槃用力地抹了一把嘴角残留的酒液,一边咂着滋味,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你呀——”用力地戳了他的额头一把,老婆婆替他添了酒,并无情地拆穿道,“你分明心中清楚的很,却总是嘴上逞能,也难怪他喜欢看你吃憋的样子,就是老婆子我都爱看得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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