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先生说的是个好主意,那么大街上行走的人就不用带很多金银了,只要带着票据就行。”
    风行纵:“问题是怎么让老百姓放心把钱交给你,他们就不担心,放你这儿之后你不还给他们了吗?”
    意非酒:“万事开头难,刚一开始肯定担心,但等大家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就会慢慢适应。这是大趋势,我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早晚要实现的。”
    一路上,兰台他们商量着开钱庄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赶到了约定碰头的大泽村。
    这个地方他们谁也没来过,来早了,发现有点不对劲。
    时值二月中,别处,经过了重重灾难的大地开始万物复苏,然而这个名叫大泽的村子寸草不生,满地沼泽和荆棘,没有房子没有村民也就罢了,除了一块刻着村名的石碑之外连只蚂蚁都没有,换句话说,根本不像有活物的样子。
    笑傲白:“我们会不会中计了?”
    兰台观察着四周:“还有十个时辰才是约定的时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再等等看。”
    虎生和龙盘认为,映天水选择这样一个荒无人际的地方碰头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是,赶了这几天的路,身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光了,原以为村子里肯定不缺食物,但现在看来毫无盼头。
    兰台拿出包袱里的最后一块饼,留了一部分给予儿,剩下的让笑傲白给大伙分了。
    予儿却说她不饿,推回公子嘴边。
    她的饭量其实颇具弹性,如果是公子做的饭,一桌她可能都能吃得下。
    当然,也不是说她现在就挑食,她自然是在缺少食物的时候好心省给公子啦。
    “你是不舍得吃让给我对不对?跟着我,没让你享过一天福,要是还让你饿肚子,我情何以堪?”
    予儿听了公子的话,很乖地咬了一口饼说:“这回真饱了。”
    兰台有些无奈地看着车上拉的最后一部分金银。空有财富却没法填饱大家的肚子。
    日头正高,气温却很低,大家身上都阴冷阴冷的,且饥饿难耐。
    酒和水倒是还有不少,炊具也有,就是没东西下锅啊!别说野猪野鸭野兔了,哪怕有点儿野菜充充饥也好啊!
    虎生和龙盘两人个子最大,已经饿得躺倒在地上直叫唤,要求杀匹马来吃。
    可是只有这么几匹马,杀了它们谁来拉车呢?
    这时,眼尖的夜陵又发现怀信不见了。
    时知味也说:“刚才还看见怀信兄在哪儿鼓捣一口锅,怎么转眼就不见影了?”
    夜陵:“该不会是觉得跟着公子没前途,跑路了吧?”
    草木深:“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任何一个埋汰别人的机会你都不会放过。”
    夜陵脸上变颜变色,立马开始反驳,两人差点儿干起架来,被兰台劝住:“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己窝里斗?”
    笑傲白:“公子,那个传话的子丑到底靠谱不?”
    霍兰台不是神,他也没法预测所有发生的事情,他认为子丑为人绝对可靠,可现在也说不好中间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只见怀信费力地端着一口烧得热乎乎的大锅回来了!
    草木深:“原来怀信是去找食物了!”
    夜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自己又错怪人家一回。
    随着怀信的靠近,大家都闻到了锅里飘来的肉香。
    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还能找到活物下锅,实在不易!
    “公子,快喝点肉汤暖暖身子吧!”
    怀信招呼兰台。
    大家都围过来,却没人注意到他格外苍白的脸色。
    霍兰台让风行纵和意非酒先喝,两人却死活不愿,都说此刻不是讲究尊老爱幼的时候,公子是干大事的人,寄托人着天下人的希翼,公子的身体才更为重要。
    推辞不过,兰台就象征性地盛了一勺放进嘴里,感慨道:“我也算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却从没喝过这么美味的肉汤。”
    接着就分给众人。
    这些人平时也不见得大富大贵过,但起码都吃过不少好酒好菜,此刻即便一锅汤那么多人分,也已经是难得的待遇了,因此都没什么可抱怨的。
    大家一边喝一边问:“怀信,这是什么动物的肉啊,熬的汤那么香?”
    怀信草草搪塞:“哦,抓了一只野兔,很小的一只。”
    从不吃肉的予儿,此时因为饥寒交迫而瑟瑟发抖,兰台也分了一点汤,逼她喝下去。
    不知为什么,予儿才喝了一口就莫名地干呕起来。
    几个男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心想不会吧,都什么时候了,公子做事会这么没分寸?孩子这个时候生下来可怎么弄?
    只有兰台心里是**裸的着急,他知道自己跟予儿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她会不会是生病了?
    予儿干呕完之后,怔怔地端详了一会儿碗里的汤,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好多血啊!”
    大家齐刷刷看向怀信的右腿,袍子上果然浸染着鲜血,还有继续流动的迹象,而怀信的腿还在微微颤抖!
    “你竟然割了自己的肉给我煮汤!!”
    兰台又愤怒又震惊。
    所有人都惊呆了。怀信对公子的这份忠诚天地可鉴啊!
    霍兰台恭恭敬敬对怀信行礼:“怀信忠心,可比日月之光;怀信大恩,兰台此生没齿难忘!有朝一日我若成就大业......”
    怀信赶紧回礼:“士为知己者死,公子知遇之恩怀信无以为报,这点肉根本不算什么。怀信割股熬汤,并没有什么其它意思,只是觉得天下兴亡全在公子一身,公子吃好穿暖,振奋精神,天下才有希望啊!”
    霍兰台堂堂九尺男儿,听了之后也忍不住热泪滚滚,原本饥寒交迫的身上顷刻充满了力量。
    震惊的众人纷纷恭喜兰台,说公子有此忠臣,霸业必成!
    原先怀信为了不被人发现,只用布条草草裹紧伤口。
    现在兰台亲自重新为他上了药包扎好。
    夜陵在旁边看着,半天不敢出声,等人都走开之后才犹犹豫豫走过去对怀信说:“兄弟你动真格的啊!以后我再也不说你私自逃跑之类的话了。”
    怀信笑笑不在意。
    龙盘:“公子,这大泽村也太诡异了。明明没有人,为什么还叫‘村’,难道是全村人和牲畜都被什么怪物吞了吗?”
    虎生:“对啊,就算没有人和牲畜,至少也该有些房屋吧?难道房屋也被什么东西变没了吗?”
    龙盘:“不会在跟太尉会合之前还得打怪兽吧?”
    笑傲白也警惕地望着四周:“公子,子丑回信真是让咱们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等太尉吗?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反正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个时辰,要不咱们先原路返回弄点儿吃的去吧。哪怕派几个人去也好啊,我就自告奋勇第一个去。”
    这样有了食物也可以第一个吃到嘴里。
    兰台思索了一下,派笑傲白跟虎生同去。
    可是俩人按原路返回,走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后,又回到了原地!
    大家再次碰头的时候,兰台恍然大悟:“咱们中计了,这是一个阵法。你们看!”
    他指向自己身后。此时日头正盛,大家却发现公子身后并没有影子。再看自己身后,也是一样。
    这一发现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所有人都变成了白日里的鬼魂。
    风行纵的儿子风处闻,听父亲讲过公子上次排阵变没一千山海军的壮举:“公子,请问这阵法该如何破?”
    霍兰台抬头望着远方:“破阵的人来了。”
    一个对很多人陌生、对兰台却十分熟悉的身影来到近前,拱手抱腕笑眯眯地说:“公子,好久不见。”
    意非酒情绪略显激动:“百丈冰,亏我以前帮你当挚友,你却三番五次害公子兰台,现在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百丈冰毫不在意地捻着胡须:“老弟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各为其主,我若是不帮大王却帮你们,那岂不是显得我不仁不义不忠?”
    意非酒:“少在这儿耍嘴皮子。说吧,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马?想要我们下场如何?”
    百丈冰微笑:“我这次带的人是不少,但一般情况下我不打算让他们出来。咱们朋友一场,我也不忍心看你们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其实这次我是来救你们的。大王说了,只要你们真心臣服,他就不为难你们,可以赐公子兰台一块地一幢宅院,但要公子保证,从此不踏入山海城一步!”
    百丈冰说完大家都笑了。霍齐光那厮的话能信吗?不过是说几句好听的把公子兰台骗出去罢了。以霍齐光的残暴,五马分尸绝对不是最坏的下场。
    百丈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知道大王的秉性,但你们相信我,他以前从未做过类似的承诺,只有这一次!大王最近在我的劝说下开始一心理佛,心性已经开始有所转变!”
    风行纵无奈地摇摇头:“百丈冰啊百丈冰,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信霍齐光的话?他那种人,不**就不错了还理佛?”
    其实从骨子里来说,百丈冰也不信。但他毕竟是霍齐光的老师,身为老师,总有理由相信学生是向往进步的,相信自己对学生多少还是有一点正面影响力的。
    霍兰台:“如果我们拒绝臣服呢?”
    “那等待你们的绝不会是好下场。就比如这次,你们以为太尉会来跟你们碰头?”
    百丈冰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被掰弯了的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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