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一双吊睛虎目不知承载了多少神威道芒,深邃犀利,如刀割一般,目光所及落在人身上,生疼寡淡。
    吴行风皱眉凝神,他的意识被天空的大手吸引,虽然看不出这手的主人是谁,却能感受到无比庞大的威压,如果他没有猜错,该是神华天宇的某位神人。
    而据他所知,炼灵师少之又少,整个神华天宇只有他一个具有九品资质的圣尊,除此之外只剩下大极山的尊来圣人,而此人不过六品资质,与吴行风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神华天宇所有的器灵必须达到七品以上,才能作为穹顶照明之物,否则无法生成永恒之光,照亮天穹。
    从大手上移开,吴行风收回心神,视线落到了中年男子身上,这个人他认得,虽然惊讶,却也不是惊讶到难以言表。
    “我很奇怪,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吴行风直视此人。
    “这得亏于尊来圣人。”伪圣微笑开口。
    “果然是他。”吴行风扭头回望,并没纠结眼前的是伪圣还是大食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称呼。
    “尊来圣人让我来告诉你,这里是他的器灵,摇篮宇宙由他创造,造梦女神是他的棋子,你不能带他离开,更不能以大欺小,怂恿自己的人偶无礼取闹。”伪圣指着被智子提在手里的小孩,场面太过惨烈,连吴行风都大皱眉头。
    智子下手太重了,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举手间毁天灭地的小孩,此时成了哭丧着脸的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屁股都开了花,血红一片,手中的禅杖都被智子夺了过来。
    可能是听到伪圣用词犀利,毫无道理,智子移身上前,将小孩丢给吴行风。
    吴行风探手接过,神念所及,小孩的形像发生了变化,是个与阿喜一样的女子,只不过她是阿喜的元神。
    此前,吴行风还在思索,如何才能助阿喜脱离摇篮宇宙的掌控,没想到会在智子重拳之下,乱了摇篮宇宙的根基,刚才的神念催出,轻而易举的抹去了阿喜元神被摇篮宇宙的控制。
    智子误打误撞,既然切开了一道对付摇篮宇宙的办法。
    伪圣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阿喜元神,曾经很多年以前,阿喜是他的女人,是大食者文明的缔造者,他们的使命就是控制虚无宇宙,修改虚无宇宙的气数,如今作为大食者文明的缔造者成了吴行风的奴婢,他心中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吴行风从未把阿喜当奴婢看待,在他的心中阿喜是通往高维宇宙的使者,是个值得交心的知己,与阿喜在一起的这些年,从未有过逾越的行为。
    祛除了摇篮宇宙对阿喜元神的控制,阿喜的元神回归到了本体,待她睁开眼睛看到伪圣的瞬间,周身不由颤抖。
    她想起来了,伪圣才是他曾经的男人,而吴行风只是一个过客,是她奉命要击杀的人。
    阿喜的神态纠结而痛苦,面对眼前的两个男人,她不知道该选谁,一个是她的过去,一个是她的未来。
    过去已经不在,即使就在眼前,也不是曾经的自己,因为她的心早已化古,她的使命早已化为飞烟消失在云海之中。
    未来就在眼前,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心里已经装不下过去,满脑子全是这个男人的身影,她勇敢的朝前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在这二个男人中彻底拉开了距离。
    “大人,阿喜是你的人,绝不会背叛你,哪怕他曾经是我的过去。”阿喜眸光含泪,却是毅然坚定。
    “诺娃,你难道忘记我们曾经的誓言,还有我们一同创造的世界?他只是一个过客,他是我们要杀的敌人。”伪圣试图劝说,但他的话听在阿喜耳朵里,既然如此乏味。
    “原来你叫诺娃。”
    吴行风平静的望着阿喜,他没有过多的喜悦,阿喜的痛苦他可以感受到,任何一个人忘记过去,就等同背叛,阿喜为了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甚至背叛了曾经爱过她的男人,这种情来的并不容易。
    “诺娃已经死了,我永远是大人的阿喜。”阿喜第一次用真情去面对吴行风的眼睛,曾经的她是卑微的奴婢,如今的她只想做吴行风的女人,她要勇敢的迈出这一步。
    “我带你离开这里。”这时候的回应是极为重要的,阿喜需要安慰,吴行风需要表态。
    “大人,智子也要做你的女人。”肩上扛着月光禅杖的智子,从陨石上跳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阿喜,在她看来,阿喜只是奴婢。
    吴行风正要说些什么,伪圣早已暴跳如雷,当着他的面抢走诺娃已经令他震怒,此时既然旁若无人的将诺娃楼在怀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卑鄙小人,看我如何灭你。”伪圣死而复活,神力大增,话音未落,神光已经自他拳头上凝聚,一团光华笼罩长空,砸向吴行风的面门。
    “看在阿喜的份上,我不杀你。”光华所及,在吴行风眼前形成一道厚实屏障,屏障之外是恒古永恒的虚无宇宙。
    吴行风是虚于宇宙的神,伪圣要想杀他,就要破开虚无宇宙,这是跨维之战,二人虽然近在咫尺,却远隔万水千山。
    彭。
    阿喜上前,神威迸进,朝着伪圣打出一拳。“曾经的我已经死了,你若再进一步,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她语气坚硬,冷傲而决然。
    吴行风终于明白为何杀不死伪圣,当年他杀的大食者处于另一维度空间,如今虽然二人同时出现在摇篮宇宙,却处在不同维度。
    对于吴行风来说,他是入侵者,而伪圣则是摇篮宇宙的神灵,这里是他的地盘,作为入侵者,被本土神灵消灭也在情理之下。
    所以,吴行风杀不死伪圣,但阿喜可以,阿喜本就属于这里,何况她是摇篮宇宙的造梦女神。而伪怪只不过是个守护者。
    果然,在阿喜丢下这句话后,伪圣止步皱眉。
    “诺娃,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你怎能如此绝情!”伪圣揪心咆啸,痛不欲生。显然,他的意识也是刚刚苏醒。
    “诺娃已经死了,我最后警告一次,我是阿喜,是虚无之神的女人,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以造梦女神的身份,将你斩首于东台,剥夺你的道源业身,让你魂飞魄散。”阿喜手臂一伸,扛在智子肩头的月光禅杖到了她的手中。
    伪圣不信,他朝着吴行风迈出了一步。
    月光禅杖陡然发出一道强光,剿灭了眼前大片浮华,无数陨石炸裂,天体消亡。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伪圣哈哈大笑,但他笑了一半,就后悔了,阿喜已经到了他的身侧,举起禅杖洞穿子他的脑袋。
    如阿喜之前所言,若敢再上前一步,必斩杀于东台,剥夺道源业身,让你魂飞魄散。阿喜做到了,伪圣彻底死绝。
    吴行风没有表态,他的心情很复杂,阿喜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是背叛,是手刃亲夫的毒妇,是世人所无法容忍的恶毒之人。
    但在吴行风眼中,阿喜是果敢坚决,敢爱敢恨的强大女神。
    “大人,她好歹毒,既然杀了自己的男人。”智子被震惊的愕然呆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奴婢既然可以做到如此决绝。
    “如果是你,你会比她更歹毒。”吴行风回以冷眼,以实际行动提醒智子,不要胡言乱语,不能因为情感功能的进化而标新立异,做些有违常理的事。
    智子低头,她在思考吴行风话中之意。
    正当吴行风跨步迎上阿喜,带着她前往更深宇宙时,摇篮宇宙的中心发出一声嘶吼,震荡之音传递数万光年。
    一只巨大的木偶娃娃由一片详云托起,从空洞中现身。
    “是摇篮圣婴,真正的摇篮宇宙的神。”阿喜回望,脸上多有惊恐,摇篮宇宙不是没有生命体,而是只有一个。
    除了摇篮圣婴是真实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创造出来的,而她皆是由尊来圣人打造的梦幻宇宙,这里的生命体是一个坐在摇篮中的婴儿。
    “传闻尊来圣人与凡人相恋,生下一女,名曰摇婴,帝君下旨缉拿,却是搜查无果,原来他将自己的女儿藏在了这里。”吴行风喃喃自语。
    “大人,帝君为何下旨缉拿?”智子问。
    “在神华天宇只有帝君有生养的权力,普通人是不可以有后的,永恒之光是这个世界最为宝贵的财富,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当中,多一个人,就会增加永恒之光的流逝,同时意味着神华天宇的人,就会衰老一分。”
    经过吴行风的耐心解释,智子终于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尊来圣人要打破神华天宇的帝君布下的这一禁锢,将她的女儿从这里释放出来,为她的女儿也争取享用永恒之光,得以长生不死?”
    “这是他的第一步。”吴行风点头,智子的分析没错。
    “第二步是什么?”智子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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