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母亲大人召见了我。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那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一天,我正和断尾在y国某位朋友家做客。
    在断尾她们看来,我就像突然消失一般。
    “来这里,孩子……来这里……”
    母亲大人把我召唤到了身边。
    这并非是我第一次被如此召见,但是这种神奇的感觉还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融入再分离。
    我好像沉入温暖的海底,又被某种暗流高高抛起。
    双眼一睁一合间,就跨越了无穷远的距离。
    “母亲大人安好。”
    我跪在她面前,丝毫不敢大意。
    她,便是我们的母亲。
    一位有着修长身形的女人。
    她身着墨绿色的丝绸长衫,长衫上鳞片闪烁,那光芒仿若万千星辰。
    她依着床榻,慵懒地用纤细手臂托着下巴。
    “孩子,近来可好?”
    母亲大人温柔地注视着我。
    “孩儿一切安好。”
    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我们的母亲,我是体会过她的厉害的……
    她喜怒无常,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将会做些什么。
    “最近妈妈遇到了一些烦恼,孩子,你能替我分忧吗?”
    是谁居然会让母亲大人烦恼?!
    我实在想不出来。
    “母亲大人,请您明示孩儿。”
    我抬头瞟着她的脸色,她面色祥和,看不出喜怒。
    “荒神魂在流失。”
    “什么?这怎么可能?”
    荒神魂由母亲分给众生,暂时寄存在我们体内,若物种灭绝,荒神死亡,荒神魂便又会回流进母亲体内。
    母亲是爱我们的,虽然她非常严厉,又让我们捉摸不透。
    每当有荒神死亡时她都会难过哭泣好久……我很难体会她的心情,我们在她看来应该就如蝼蚁一般。蝼蚁死亡,人类会为它们哭泣吗?
    还是说我们就是她的玩具?喜爱的玩具坏了,自然也是得伤心一阵……
    我也曾问过年长的荒神,他们总是神神秘秘,对母亲的事闭口不谈。
    荒神魂的流失意味着什么,我是再清楚不过,那意味着母亲的生命在衰退。
    这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母亲大人死去,我们会怎样?
    毫无疑问,如果母亲大人死去,我们将无一能够幸存。
    “有人类在吸收我的孩子的荒神魂,你去让他们停下来吧。”
    荒神魂流失的速度如何,这些人类是怎么做到吸收荒神魂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可是为什么找我?难道她知道我的秘密了?
    我的背心渗出冷汗。
    “哦?你别忘了我能看清你的心。哪有母亲不知道自己孩子在想什么的?”
    我忘了,在母亲大人面前不能有丝毫杂念,否则她都能知道。
    “你的事,我当然知道。”
    我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你是我最小的孩子,不懂事得多听妈妈的话哦。”
    她玩弄着床帘上的细珠,微笑着打量着我。
    “我所有孩子中,只有你能帮妈妈这个忙,所以才选择了你。”
    她果然已经知道,我能主动伤害人类这个秘密了。
    我不该心存侥幸的。
    她的眼睛直视着我,让我不由得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喜欢人类,但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妈妈希望你不要手软。”
    “如果荒神魂再流失……那不得已我只能毁了人类。”
    母亲的声调很平静,可是我却不由得为之一颤。
    毁了人类?
    我毫不怀疑母亲大人有这样的能力。
    她除了知道我能够杀死人类外,也知道所有荒神中只有我才会为了保住人类而尽全力?
    母亲大人打了个哈欠……
    我的想法又被她看穿了。
    “走吧,妈妈要休息了。”
    我眼前一花,然后出现了一片沙漠。
    这是哪?母亲大人……您能帮我送回我来的地方吗……
    没有回答,我们的母亲大人太不负责任了吧……把我扔在这种鬼地方,让我怎么回去?
    “你这么想,妈妈会伤心的……”
    我错了,母亲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吗……
    唉……这就是那时发生的事。
    这就是我们的母亲大人……
    这就是半年前她和我见面的事……
    对我而言,人类从来都不是一种无聊的生物。
    我和断尾混迹于人类社会已经上千年了,帝国的兴亡,家族的兴衰……我们见得太多太多。
    本与我们无关的东西,居然也能和我们产生羁绊。
    我看着唐明这小子,想起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位人类朋友。
    他们很像,特别是吝啬抠门儿这点。
    “你们随意坐,那边有被毡,想休息的可以先去睡睡。”
    我安排好唐明几人,便走出了蒙古包。
    天蓝得有些渗人,好像连接着无穷无尽的虚空。
    我七啸也有如此伤怀的时候?
    我自嘲地笑笑。
    八百万大会近了,我的心也越发烦忧。
    这次大会对我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并非是我决意要加入长老院,而是因为屋内那个人类少女的出现。
    她是叫孟小萌?
    找到她对我而言真是最意外的幸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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