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泌雅去接教授后,所有的学生围在项泩的周边。
    大家都知道为了圆谎,需要变得镇定,可一想到教授要来,这心头总是七上八下、局促不安。
    更关键的是,项泩会弹钢琴吗?
    谭清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
    “姜秋,你哥,会弹琴吗?”一女生小声问道。
    姜秋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不是你哥吗?”女生纳闷了,哪有妹妹对哥哥这么不清不楚的啊?
    “不...不是亲的。”姜秋弱声道,她刚回国没几天,哪能将自己的哥哥了解透彻。
    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
    姜秋看向正在准备演奏的项泩,薄唇微翘,魂飞目断。
    “姜秋哥哥,你的办法...虽然比较勉强,但也可行,只不过,你到底会不会弹琴?”陈枢看着闭眼装深沉的项泩,质问道。
    这种时候,可不能任由项泩装逼。
    谭清明是谁?华中大学音乐系的教授啊!
    如今古典音乐确实有些迟暮,但不代表无人专精啊!
    “是啊,项哥,你到底会不会弹琴啊?”
    “项哥,你这么有本事,赶紧请一位业界贤达过来救助吧?”
    “都这么晚,哪有什么业界贤达啊?动动脑子好不好?再说,就算请到了,他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教授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项哥,你钢琴多少级啊?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好让我们放心啊!”
    “项泩老哥,这个时候可不能开玩笑啊。”
    不少男同学也担心了,这要是被识破,可真就弄巧成拙了。
    全年的学分,正在警告!
    项泩没有理会惴惴不安的学生们。
    现在的他,正在沉淀、酝酿、感受、呼吸。
    “卧槽!”陈枢看着项泩的专注模样,一阵头皮发麻。
    纵然家里有钱的他,也是受到诸多管制的。
    特别是在学习方面,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被扣全年学分,回家...就惨了!
    “我也是服了!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遭遇这种事情啊?”
    “最重要的是,谭清明那个老古董,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近,求他指定没用。”
    “要命啊!项哥为什么不说话啊?到底会不会弹琴啊?”
    “谭清明钢琴14级专职,不好忽悠啊。”
    “我还是觉得这个借口太勉强了,怎么可能让谭清明信服嘛?”
    学生们急的直跺脚。
    呲!
    一小道粉色电弧在项泩的瞳孔中悄然无声地闪过...
    试琴室的路上。
    谭泌雅将项泩的借口原封不动地说给父亲谭清明听。
    谭清明作为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听到这种话,表情即刻威严起来。
    他能够判定女儿在掩饰些什么。
    因为话语,毫无着落,极度牵强。
    宴会早就结束,他们正跟着一位学长学技艺?
    简直鬼话连篇!
    但他自知身为教育者,所以并没有当众让女儿难堪。
    “带我去看看。”谭清明沉声道。
    谭泌雅见到父亲严肃的表情,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完全被看破了。
    现在的她,只能期望姜秋的哥哥可以扭转这一切,否则不仅她自己完蛋,还要牵连所有的同学。
    “到底行不行啊?”
    谭泌雅急张拘诸的暗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
    ...
    吱呀!
    试琴室的大门倏然被推开。
    内部原本吵杂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学生寒毛卓竖、屏气敛息。
    他们都知道...死神来了!
    谭清明看了一眼内部环境,发现自己的学生都在,在一架银白色钢琴前坐着一位目若朗星,峨冠博带的年轻人。
    情形,与女儿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们一群音乐本科大学生,跟着一位年轻人学技艺?
    简直荒谬!
    他皱眉,不明白自己这群学生们到底在联合掩饰着些什么。
    不等他开口谴责。
    哒哒噔!
    从未听过的钢琴旋律声,在空荡的试琴内响起。
    奔放而又明亮。
    这优秀的前奏声可以令人揪动着心进入冷凝的画面。
    谭清明尊重每一位钢琴演奏者,所以他放弃了开口打断,静听下去。
    周围的学生纷纷一愕,紧张的心情被这突然的琴声抚平。
    哒哒噔!哒哒噔!哒哒噔哒哒噔!
    项泩的手指开始在琴上波动,十分流畅。
    那种感觉、韵味,他全都体会在心头,身心皆融入曲中。
    富有背景、故事、铿锵的琴声如泉水,行云流水般从他的指间倾泻而出。
    即刻。
    项泩优雅、忘我的快速演奏,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琴声的波澜起伏配合律动,开始触动每一位听者的神经。
    学生们咂舌,头皮一阵又一阵的发麻!
    纷纷点头。
    牛逼!好听!
    谭清明却在皱眉,有些花白的眉头紧拧在了一起。
    因为音乐学龄的不同,感受也会截然不同。
    到了一定的境界,钢琴曲的旋律不在是主观,主观会由听觉变成视觉。
    他能够感受到这首狂野曲子下的悲伤。
    一座座被战火吞噬的无名墓碑旁,教堂废墟中的白衣舞者,正迎着血红的朝阳起舞;战机呼啸而过,坦克破开墙垣,地面的弹坑是无法愈合的伤,生命被毫无尊严地收割殆尽,只剩下从生锈弹壳中绽开的白色小花,见证最后的希望。
    无论是遗忘还是铭记,总会继续坚强的生存下去,带着伤痕在被摧残的大地上夺取新生,如同废墟上的那朵白色小花。
    此刻。
    在谭泌雅的眼前,项泩如同朝暮思吟的诗人,在广袤的天地间谱写命运的诗歌,经历光辉的旅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圣堂。
    所有人,都沉迷在这首不知名的曲子中。
    可曲子是短暂的,就像故事一样,终归是要结束的,是要完结的。
    当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的时候。
    所有人恍然如梦,惊诧不已。
    谭清明久久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年轻人的...境界...”
    他惊了!
    彻底的惊了!
    他见过不少的业内贤达、音乐翘楚、学术精英...
    但他们一点不如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实在太优秀了!
    如此扣人心弦的狂野曲,虽算不上古典,但标新立异,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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