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变色。
    谁都没想到,俞秀秀居然还藏着这种东西。
    这可是神仙也难救了!
    眼看她就要引爆那枚旱天雷,美娘奋不顾身,就要冲上前去救女儿。
    可有人比她更快。
    江婉婉把儿子往地上一放,扑上前去,抢出鸿姐儿,往后一扔,死死抱住了俞秀秀。
    人是她带来的,她不能让别人为因此牺牲。
    自当了母亲,她才更加懂得珍惜生命。
    不仅是自己的孩子,还有别人的孩子,都一样珍贵。
    “照顾好我的新哥儿!”
    轰然一声巨响。
    瞬间夺去两条人命。
    就算一条罪有应得,另一条却太无辜!
    硝烟弥漫,一直酣睡的新哥儿终于被惊醒。似是意识到什么,哇哇大哭。
    美娘一手抱着新哥儿,一手拉着女儿,让她伏在自己怀里,不去看那太过血腥的景象。
    却强迫自己看着惨死的江婉婉,强忍着眼泪,冷静下来,发号施令。
    “全府戒备!”
    “常公公,家里就交给你了。如有万一,钱财全部可以舍弃,护着人就好!”
    “焦侍卫派人去通知官府,一定要把消息送到何知府和顾瓒将军跟前!”
    “侍卫小李,你带一票人,跟我走!”
    随着众人一声声听命而去,徐贤妃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你,你要去哪里?这么大个肚子,难道你连女儿都不顾了?”
    就算美娘有千般不好,但有她在,徐贤妃心里还能镇定些。若她走了,家里出了事怎么办?
    美娘把新哥儿和鸿姐儿俱塞到她怀里,“娘,替我看好这两个孩子。您会做到的,对吗?”
    这还是美娘头一回喊徐贤妃做“娘”,徐贤妃一下就愣了。
    而且她万万没想到,美娘竟会在这种时候,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她。
    她,她竟是这么信任自己吗?
    还等不及徐贤妃那脑子转过弯来,做出反应,美娘已经抚着肚子,厉声转头。
    “走!”
    多的话,她不能跟徐贤妃细说。
    人家都已经杀到她家里来了,证明事态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了!
    美娘不信闵柏会死。
    但肯定他那里遭遇了更大的危险,否则人家怎么敢轻易对她和女儿下手?
    把女儿托付给徐贤妃,倒不是美娘多信任她的勇敢机智,徐贤妃也压根儿没这玩意,美娘是希望她的贤妃头衔,能让人稍稍有所顾忌。
    就算在天下易主的时候,身为帝王嫔妃,应该会让人要留三分余地的吧?
    是的,聪慧的美娘已经猜到了。
    这恐怕不仅是一场针对她和她女儿的斗争,而是一场针对整个天下,争夺皇权的斗争!
    有人,急着上位了。
    所以才会在这个中秋,悍然发难。
    那么闵柏,她的丈夫,汉王殿下,此刻又面临着怎样的危急?
    青州。
    中秋前夕。
    还打算忙完这一季秋收,就回家团圆的汉王殿下,不意接到一道圣旨。
    “你说什么?父皇下旨,赐孤去死?”
    传旨太监皮笑肉不笑,“汉王殿下可以验验,这道圣旨是否属实。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个假圣旨来蒙骗殿下吧?”
    圣旨确实是真的。
    上头的玉玺,更是真得不能再真。
    就连这个传旨太监,也是货真价实。就连护送他远道而来的宫中侍卫,也确实作不得假。
    燕成帝与汉王殿下,既是君臣,亦是父子。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即是不忠。
    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不亡,即是不孝。
    “若是汉王违逆,这么一顶不忠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不用奴婢说,殿下也知,您将背负怎样的万世骂名。痛快些,您选一样吧。”
    传旨太监一扬手,取出宫中赐死的三件标配。
    一副白绫,一把匕首,一瓶鹤顶红。
    闵柏看着这些东西,心思急转,“可父皇为何要赐死孤?难道就为了孤迎娶一个民女?”
    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怎么偏偏此时,突然想起指责他,“忤逆长辈,在高祖圣碑前肆意行事,拜堂成亲,胁迫帝王”了?
    那传旨太监干咳一声,眸光微闪,“圣意难测。皇上的心意,奴婢哪里知道?再说了,不论理由是什么,皇上现在的旨意,就是要赐死您。您若是抗旨不遵,说不得,奴婢就只能动强,让您死得不那么体面了。”
    他眼中凶光毕露,带来的侍卫们,已经拔出刀剑。
    平安他们顿时想要上前护主,可闵柏凤眸微冷,将人斥退。
    “退下!难道你们想让孤,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么?”
    那传旨太监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殿下能如此明白事理,自然是最好的。”
    闵柏淡然道,“就算父皇要孤去死,孤并无怨言。只是还请公公行个方便,暂且退避,让孤交待下后事,给孤一个体面。”
    这——
    说的倒是合情合理。
    传旨太监也不想逼得太急,反弄得狗急跳墙。便带人暂且退了出去,却命侍卫们将这间泥巴衙门团团围住,誓不能让汉王殿下逃脱。
    待人退下,平安方急道,“殿下,您不能听他们的!就算圣旨是真的,也不能说明就是皇上的意思。万一,万一只是皇上一时糊涂,给小人挑拨才下的旨呢?您要这么死了,岂不冤枉?”
    谁料殿下冷哼,“就算父皇再怎么糊涂,给小人挑拨,孤也不信,他会赐死我。或者说,赐死任何一个儿女。”
    燕成帝就不是狠心的人。
    他要是当真这么狠心,就不会对糟心的徐贤妃,都忍让了这么多年。更不会如此疼爱鸿姐儿,明明那样舍不得,都还是把她送回美娘的身边。
    说到底,皇上对自家儿女,还是偏心的。
    平安一愣,“既然如此,那殿下您为何,为何还要答应……”
    去死?
    闵柏用那好看的凤眸,翻了一记白眼,“孤若不如此,那些人岂肯退让?”
    可退让了他们也没走啊。
    “那殿下的意思是——”
    殿下嫌弃的看了他那榆木脑袋一眼,“哭!”
    啊?
    平安呆了呆。
    随即被懒得废话的汉王殿下,揭开香炉盖,吹了一口香灰。
    被迷了眼睛的平安公公,立即红着眼睛,眼泪吧嗒了。
    汉王殿下很是满意,打开了那瓶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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