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的路途终归望不到尽头,蜿蜒曲直的道路,都快要把人给绕晕了。
    若不是看到带路的慕容白心思毫无迷茫,提着一盏明亮的长明灯,从一个交叉口绕道另外一个交叉口。
    虽然知道北境偃师的方向感很好,只是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莫秋怀本来打算通过莲瞳,协助慕容白提前预知前路方向,看来真是多余了。
    不过绕得久了,不仅是黄十三,就连莫秋怀内心开始生出某种莫名恐惧。
    到底是谁,制造出了如此庞大的网状地下通道。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一路走过去,会不会碰到正在挖通道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走着走着,慕容白久违地停了下来,莫秋怀都差点撞到他。还以为慕容白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可是走上前去,发现慕容白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顺着慕容白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晃动,像是人影,只是这个人影还没有发现这边有人,只是在那里蹲下来翻找着什么东西。
    展昭虚了一声,便蹑手蹑脚地飞奔了过去。
    说是飞奔,可是脚下只是一阵风,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展昭接近黑影的时候蹑手蹑脚,生怕打草惊蛇。
    “啊!”
    不知怎的,展昭那厮一阵叫唤,大喊女侠饶命。
    搞不清楚状况的莫秋怀灵影步上前,直接扶住了展昭,看到展昭的脖子上,生出了一根枯萎的藤蔓。
    仔细一看又不是藤蔓,好像是能够自行活动的生物。
    “是你!”
    耳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一身紫色南疆服饰的带着一层面纱,正在那里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莫秋怀。
    “寒莎?”
    寒莎见到是熟人,便笑着让枯藤缩回了自己的袖口。
    展昭拍了拍莫秋怀的肩膀,佩服说道:“厉害啊兄弟,连南疆蛊师你都认识。”
    岂止认识,千年前就认识了。
    只是莫秋怀不确定,这个寒莎,是否还是千年那个阿狸。
    寒莎抬起手,发出熟悉的金属环碰撞的声响。
    是她!
    还戴着自己赠予阿狸的手环!
    莫秋怀试探性问道:“寒莎姑娘,好久不见了,还没来记得谢过上次在鲲翼云舟那次救命之恩呢。”
    寒莎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莫公子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你为何在此处?”
    莫秋怀讲述了紫霜林的兽王与兽潮,又讲了山洞里的地下通道,紧接着又绕回至锁龙井。
    寒莎手杵着下巴,面纱遮掩,看不出表情。
    “莫公子,这样吧,就拜托你们捎我一程,我想看看锁龙井是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你到底在找什么?”
    “一言难尽!”
    确实一言难尽,一路上莫秋怀听了寒莎的讲述,越觉得这件事情果然还是与玄脱不了干系。
    黄十三倒是很冷静,没有认出阿狸。
    听完寒莎的讲述,首先莫秋怀便确定了一点,她还是人,还是那个阿狸,只是早就忘记曾经的过往。
    十七年前,她与花鹤铭两人从梦里醒过来,世间已过去千年,而奇怪的是,两人都只是记得彼此的关系和名姓。
    更多的,就完全忘记了。
    但是,她还记得自己精心培养的蛊虫,百足情郎。
    其实就是一只蜈蚣。
    醒来发现这只蜈蚣自力更生,活了千年,如今已是万蛊之王,也几乎是所有蛊虫的克星。
    在鲲翼云舟,也是靠百足情郎,在揪出藏在莫秋怀脖颈处的蛊虫。
    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五毒殿。
    可是南疆已经物是人非,人世间早就没有雾都、南疆两国。如今的南疆,也是周禹王朝的一片国土。
    五毒殿,更是不复存在了。
    可是,这个时候,寒莎却发现有人在五毒殿的遗址,留下了一条讯息。
    紧接着两人,寻着这条信息,去了鬼市。
    先是见到了秦明,然后是黄芪。
    不过,寒莎却早就连秦明也忘记了。秦明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自己的事情,可是脑海里一点影子都没有。
    为了找出自己的过去,寒莎和花鹤铭便留在鬼市。
    花鹤铭负责鉴宝,寒莎负责到外面的世界出勤。
    因为花鹤铭已经很老了,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而鬼市其他人,无法离开鬼市所属的限定区域。
    寒莎,便成了唯一一个与外界沟通的鬼市之人。
    只是,任务始终都只有一个。
    黄芪让她寻出隐藏在帝都下的地下暗道,并找出暗道的中心,之后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回鬼市复命就行了。
    暗道的中心,莫非只是锁龙井?
    等一行人到了锁龙井,就轮到莫秋怀和黄十三郁闷了,因为这个锁龙井和之前见到的有些不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首先,壁画不见了!
    这个地方也不像之前那样潮湿,而是干燥。
    若不是黄十三爬出井口,确定这就是帝都锁龙井,莫秋怀肯定以为,慕容白带错路了。
    寒莎抬起手,手环猛烈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莫秋怀觉得奇怪,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这么邪乎吗?
    寒莎说道:“就是这里!黄芪先生在我手上,种下了灵种,说是碰到暗道中心,这个环便有此反应。谢谢你们,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让我遇到了你们。”
    “那……你要回鬼市了吗?”莫秋怀的声音有些沙哑,还不容易见到曾经的朋友,可是物是人非,如今人已非旧人,想要挽留,却找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
    只能看着她谢过众人之后,直接爬出井口,消失在了昏暗的夜色里。
    没错,已经到了晚上。
    几人一别,各回各家。
    可莫秋怀和青露尘刚到天阁府门前,便在门前见到了一个非常不想见的人。
    穆弘尘!
    不过,这个贱人今天的神色与往常有些不一样。说不上来的古怪,好像今天的她显得非常冷静,少了往日那种暴躁。
    穆弘尘看了一眼青露尘,便对莫秋怀说道:“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事对你说。”
    青露尘看了一眼莫秋怀,莫秋怀便让青露尘进去。
    月光下,两人独自走在帝都热闹的夜市。
    这个地方,至少很安全,人来人往。
    “穆老师,你是如何知道,我这个时候会回来。”
    “我不知道,只是那人说,在天阁府门前等,便能等到你。因为你消失在紫霜林里,应该是用过某种特殊的方法逃出去了,那人便说,你没死,你会回家。”
    “那人是谁?”
    穆弘尘没有回答。
    两人走在了一座石桥上,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人来人往的百姓,似乎只是两人世界的背景,初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穆弘尘靠在桥边,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只不过,不能只有你来提问。不如这样,我先问一个问题,你回答我之后,我便回答你所提出的的问题。”
    莫秋怀笑了,说道:“有意思,可是你怎知我回答的是否属实。”
    穆弘尘说道:“无所谓,你可以说谎,我也一样。”
    莫秋怀抿了抿嘴,喃喃道:“有意思,女士优先。”
    “莫同学,老师问你,你到底是谁?先别急着回答我,我要你回答的可不是什么藏虚府学徒这种答案,我要你回答,你是否来自星蕴大陆?”
    这个问题就有意思了,咋一听还以为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曝光了呢,不过转念一想,这种问题只会是穆弘尘背后的人提出来的,所以,回答得模棱两可就可以了。
    不是来自星蕴大陆,在这个世界人的意识里,不就是来自星灵界吗?
    莫秋怀随意说道:“不是,我不来自星蕴大陆。”
    穆弘尘困惑了一下,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莫同学,看来你很诚实。”
    “我莫等闲做事,向来坦诚相待,现在轮到我了,是谁让你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我要知道那人的名字!”
    穆弘尘没有犹豫,直接答道:“阴鸦七夜!”
    透过莲瞳,看到了穆弘尘回答的时候,心脏之火毫无波动,看来没有说谎。
    只是莫秋怀有些惊讶,魇教教主居然盯上自己了。
    而且,穆弘尘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看来,阴鸦七夜,根本不怕自己知道他。
    这是对自己何等的蔑视!
    穆弘尘笑了,说道:“莫同学,你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我很满意。”
    “切!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素弦……她真的死了吗?”
    “什么?”久违地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莫秋怀觉得内心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
    “素弦?你为何提到她?还说她死了?怎么,神通广大的魇教教主是找不到她了吗?还跑来问我,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派个卧底来玩弄别人的感情,玩腻了便逃之夭夭了,怎么,你们找不到她了?”
    穆弘尘觉得莫秋怀是在逃避问题,刚想说话脑海里传来阴鸦七夜的声音:“不用再问了,这小子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看着穆弘尘略微有些失望,莫秋怀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掉了下来。
    看来,他们是真的找不到素弦了。
    人间沙,果真帮她摆脱了圣女的宿命吗?只是,她人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我?
    等等!她来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此时的莫秋怀,心里有些乱,再次抬头,却已经不见了穆弘尘的身影。
    逃得可真快,还欠我一个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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