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子,拉着林云就要离开酒肆。
    “且慢!”雍容女子横手拦住红袖,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好再行阻拦,只是自怀中取出一只精巧令牌,那令牌的模样大为奇异,仔细看去,竟是由丝线根根交错制成令牌之型。令牌的前端,由刺绣刺了一只鸳鸯。
    雍容女子将令牌递给红袖,笑道:“你将它收好,记住,我叫文霓,日后定有再见之日。”
    红袖接过那刺绣令牌,令牌上的鸳鸯只有一只,显然,这令牌还有与其成双成对的另一只。
    文霓?
    林云一把扯住文霓广袖,沉声问道:“你与文渐是何关系?”
    文霓轻轻抖手,令一丝法力悄然震开林云,而后笑道:“怎么,莫非墨家要拿我来要挟文渐将军不成?”
    为了做到知彼知己,林云曾派梁垚细细调查过文渐,因此得知除了文青青外,文渐还与一位表妹关系匪浅,而这表妹的姓名,便是唤作文霓。
    “那倒不会,是我僭越了。”林云神色一凛,言文渐修为高深,只是却不知其表妹竟也有如此修为,通过方才那一丝法力来判断,只怕已是不下于周天九层了。
    文霓不屑一笑,玩味道:“人言墨家治军有方,深得民心,以墨家少主的‘英明’,想来应该不会拿我这小女子做文章吧。”
    “这个自然。”林云只当听不出文霓话中的揶揄之意。
    文霓对红袖摆了摆手,柔声道:“大师,刺绣是一门大学问,你可不要小瞧它,三日后这安北城会有刺绣盛会,届时你可不要错过哦。”
    说完,文霓向红袖诡秘一笑,紧接着身子化作虚影消失不见。
    “好胆气,她的兄长正是我们墨家劲敌,想不到她还敢在北方随意行走。”林云轻叹一声,这女子胆气非凡,寻常男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红袖轻轻捏了捏那令牌,轻声道:“这令牌好生柔软,正面的刺绣针法倒是有些熟悉,难道……”
    “难道什么?”林云问道。
    “没什么,哼。”红袖的面色忽然冷了下来,她转身背对着林云,眼中隐隐多了一丝杀意……
    离开了酒肆,林云带着红袖穿过整个安北城,悄悄向冰原上行去。
    安北城多了不少人烟,就连冰原上也热闹了许多,以往不见一人的外围区域如今已是多了许多猎户。
    “咦,好滑……”红袖脚下打了个滑,险些摔倒在地。
    “哈哈,你在安北城没待过多久,自然不知这里的奥秘,这冰原在立夏后会有段时日停下大雪露出太阳,没有了积雪覆盖,脚底自然是容易打滑的。”林云微微一笑,童心忽起。
    他和红袖却是恰好赶上了这段时日,说来也算是缘分了。
    “那怎么办,这样子几乎没办法走路啊。”红袖终是跌在在地,红扑扑的脸颊满是不好意思,她是木脉修士,如果不动用一些手段,在这冰面上的确是不好行走。
    “别急,看我的。”林云伸手唤出两团青芒,那是两颗树种,他早先怕有时会用到,因此预先早做了准备,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在他体内木脉法力的催动下,那两颗树种迎风而长,快速生根发芽,不多时便长成了两棵宽俞半丈的巨木。
    “好像有点太大了,算了,这样也好。”林云摸摸下巴,伸手唤出冰刃,快速切割着两棵巨木,很快,四片薄木片便是从巨木上分离了出来。
    “其上应该有一只木环,方便固定双脚,也只能试试看了。”林云苦笑一声,这东西他也有段时间未曾得见了。
    昔日在冰原上时,他曾不只一次见到小孩子们将木片捆在脚底,以滑行来做代替,以这木片来方便在冰面上行走。
    虽然以往见过,可林云却当真未曾尝试过哪怕一次,归根究底,还要怪他当年寒毒缠身,身子虚弱。
    “来试试吧。”林云微微一笑,亲自蹲下身子替红袖将那木片绑好,又坐在地上,为自己备好一切。
    “这样会不会很丢脸,旁边的叔伯们可都在看着呢。”红袖面色一红,轻轻晃了晃林云的手臂,一双美目却是忍不住暗自瞥着周围的猎户们。
    林云定睛一看,果然,那些猎户都在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呢。
    “没关系,大家都见惯不怪了。”林云挠挠头,这自然是小孩子的把戏,猎户们嫌这木片行动太过不便,因此平日也有自己的办法,他们大多将兽皮缝在鞋底,也有人造出特殊的木拐来支撑身体,总之只有林云想不到,没有百姓们做不到。
    “好吧。”红袖低下头,稍稍向林云靠近了些,将头颅埋在林云的胸口。
    “走了。”林云罕见的没有拒绝,只是将手臂一揽,双脚微微用力,带动着红袖一同向前滑行。
    只是,红袖显然是初次在冰面上滑行,并不知要跟随力道不断调整木片方向,很快两片木片便是不受控制,令她整个人仰天飞起,眼看着便要摔了个倒栽葱。
    “小心啊。”林云哈哈一笑,也懒得传授红袖溜冰秘诀,索性伸手拦腰将红袖抱起。
    红袖难得见到林云对她做出如此亲密举动,心中一喜,竟像是喝了蜂蜜一般。
    林云倒是未曾想那许多,此时的他像是倒退了数年,仿佛又成了那身子单薄的少年,那时候,他可以一心只想着玩耍,任何事情都不会令他黯然伤怀。
    “哈哈……”半晌后,林云兀自傻笑起来,不料脚下一个掌控不甚,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倒。
    一声尖叫,一声闷哼,林云与红袖滚成了一团,只是林云依旧在笑,口中却是一味喊疼。红袖见林云如此开心,心中的阴云亦是烟消云散,不由自主与林云一同傻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云总算止住了笑容,替自己和红袖拍了拍身上的冰屑后,开口道:“前面就算到了深处,里面的积雪不会融化,因此我们可以正常行走。”
    “好。”红袖凝望林云半晌,忽然伸出手来,纤指轻轻揉了揉林云的眉角,替他拭去了粘在眉毛上的雪花。
    林云摆摆手,轻轻挡下红袖手臂,笑道:“快走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完,他已经纵身向冰原伸出跃去,冰原中冰山横生,积雪万年不会融化,但他看上去却轻车熟路。
    他已不是第一次来寻玄元塔了,只是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他心中隐隐有着种种奇特的感觉,或激动,或思念,或心酸。
    玄元塔依旧是那般晶莹剔透的模样,这塔林云曾带墨冰儿来见过几次,但却未曾带红袖来此,因而红袖自是免不了一番惊叹,难以想象,这人迹罕至的冰原深处竟有如此奇景。
    “剑一,剑一!”林云仰天大吼了两声。
    一声剑啸应声响起,千百道剑气似缓实急,由元及近,霎时间便自塔顶来到了林云面前。
    这自然是剑一的试探*手,他并不想伤害林云,因此这剑气看似声势浩荡,但却也不过是刚刚超过周天的水平。
    林云眉毛一挑,只屈指一弹,一只水蓝色光球立时将他的身体包裹在其中,那些剑气刚刚接触到光球,便是悄然湮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错,周天了?”剑一身着一身白衣,施施然自冰塔上落下,笑吟吟地盯着林云,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上看个究竟。
    “嗯,看来你的心境也总算圆融了。”林云亦是盯着剑一,剑一修为早就大成,只是碍于往日境遇导致心境破碎,如今总算又至大成,日后五国间的顶尖高手,剑一只怕要占据一席之位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剑一耸了耸肩,对自己有些粗鲁的话语浑然不觉。
    林云翻个白眼,道:“玄元塔中石像曾与我有过约定,待周天境界后要来这玄元塔。”
    “原来如此,那么事不宜迟,我就不耽搁你了。”剑一挥了挥衣袖,作势便要遁去。
    “等等!”林云拉住剑一,狐疑地问道:“多日未见,连叙叙旧都不愿?”
    “叙旧?等你从塔中出来再叙旧便罢了。”剑一的情绪依旧平淡,只是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林云正紧紧盯着剑一的双目,见剑一目光有异,忙问道:“我问你,冰儿近来是不是来过此处?”
    他与墨冰儿心意相通,不论双方中哪一个有巨大的情绪波动,另一方都会有所感应,但是要借此来寻到墨冰儿的踪迹显然还是不现实。
    可是,林云却隐隐有种感觉,当然,或许只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墨冰儿似乎就在冰原。
    “你想什么呢,冰儿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莫非你把她弄丢了?”剑一眉头一皱,怒意渐渐写在了脸上。
    “你果真未曾见过冰儿?”林云没有理会剑一的问题,只是一再追问。
    “没有。”剑一断然摇头。
    “你可敢以道心起誓?”林云分毫不让,炼神修士道心坚定,若是违背了誓言,道心定然会受到影响,日后轻则修为大跌,重则修为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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