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将城破的“事实”缓缓道来,顿时就化解了万亦褚的攻势,说起来,他此时所言的这个“事实”,是在下封口令前就已经策划好了的。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封口令根本无法让事实完全消失,而成大事者又不能名声太差,那唯一的办法便只能是捏造事实替代真正的情况。
    当初知道具体情况的人本就不多,大部分人不是被吸入毒文密林中,就是被陈炀借着异人之手除掉了,因而林山城中陈炀所言才是舆论的主流。
    毕竟,一个是无恶不作的世家,一个是为民捐躯的名士,再加之一早就被管制的粮食物资和异人破城后的情形,林山百姓自然更倾向于陈炀所言。
    柳州城本来就对陈炀破城之事不甚清楚,而且按理来说帮助破城,又怎么还能当上名士?如此一来,也只有陈炀口中情况能够讲通了。
    果然,当陈炀将实际情况徐徐道来后,万亦褚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变,这和他得到的消息不同,但是此时听起来却明显是陈炀的说法更具说服力。
    杀手锏被证实无用,双方的辩论赛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凭借着两个世界的见闻,最终万亦褚也是没能说过巧舌如簧的陈炀,只能不甘心的败下阵来。
    看着原本气势昂扬的万亦褚灰溜溜的下台,陈炀面露淡然微笑,第一步倒是达到了,不过才踩一个柳州第二,却终究不能把自己抬到第一的程度。
    于是他便看向了台下首排,那里正是柳州风云榜的第一和第三:宋家宋固全和武家武渊平的位置。
    武渊平发现陈炀看向自己两人,便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宋固全,见其没有什么反应后,想了想,就站起身来径直走上木台。
    武渊平行了一礼:“在下武渊平,虽然文名不显,却也愿意为文会增添一分兴趣,我希望与陈炀阁下比斗诗文!”
    陈炀点点头,还了一礼:“武兄有些过谦了,柳州风云第三的武渊平,在下可是早有耳闻!
    既然武兄要求与在下比斗诗文,那作为发起挑战的一方,请出题吧!”
    武渊平没有拒绝,扭头四下看了看后道:“古话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以酒色财气为题,各自作诗一首表达看法如何?”
    陈炀只是稍微思考后,便点头同意了这个题目,说起来,这个酒色财气向来就是人类难以割舍的话题,自然也有许多诗词流传下来。
    不过他还是那个想法,若是自己实在作不出来,为了胜利才会使用别人的东西,有大志者自是不会缺了傲气,但前提却是傲气不会使自己失败。
    陈炀伸出手,对武渊平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其率先作诗。
    武渊平笑了笑,也不推辞,直接大步来到木台中央,脚跟在木台上轻轻一踏,而后就见木台中央突然裂开,一张红色的方形沉木桌缓缓升了上来。
    木桌之上,有着一小叠宣纸和一众文房四宝,武渊平直接抽出一张纸,铺开在桌面上,而后提起毛笔蘸着墨汁便开始作诗。
    武渊平沉吟着,不时转目看向台下的众世家子弟,他们中有些人面色微微发白,身体看上去也略显虚浮,显然就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
    摇着头又叹了口气,武渊平思索不过十息的时间,提笔就写。
    “穿肠毒药酒一杯,
    可迷真性人不归。
    色是浮云惹祸根,
    暗里藏刀伤人魂。
    耀眼雪银乱心金,
    财货总使黑人心。
    气为倒悬头上刀,
    伤人害己总难消。”
    诗成,停笔。
    武渊平道:“酒色财气可谓是天下之陋习,自其诞生以来总是害人。
    酒,是麻痹人心的东西,让人沉溺于虚幻之中,迷失真我,的确可以解愁消忧,但实际上却只是逃避罢了。
    色,是不思进取的温柔乡,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许多本来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总是因为一个色字而泯然众人,所谓美人计便是一例。
    财,是人们交易的货币,但更多的却是欲望的象征,许多人贪心不足,总是希望获得更多的钱财,就比如一些商人,以至于黑心牟利,害人不浅。
    气,是生灵的一种情绪,生气往往是不理智的代言词,很多原本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因为气而复杂化,正所谓激将之法,便可明了!”
    说完,武渊平放下手中毛笔,对着陈炀抱拳一笑:“这便是在下的观点和诗文,不知陈炀阁下意下如何?”
    陈炀闻言,并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环顾四周,观察着在座的众人表现。
    不得不说,这柳州城的世家子弟素质远远高过了林山城,他们都懂得一个观而不语的道理,不过他们的态度却也都展现在了脸上,多是认同武渊平的。
    毕竟是世家子弟,对酒色财气的接触不少,自然清楚其中利害。
    如此想着,陈炀笑道:“武兄所言不差,不过在鄙人看来却是境界有些太过狭隘,阁下只是在言酒色财气对一个人如何,却并没有看到大处。
    不过这也并不能说你错了,毕竟你出身于世家,对于酒色财气应该是接触得很广泛,自然可以从身边的人身上清晰地看到其害处。”
    面对陈炀委婉的否定,武渊平并没有生气,只是抱拳道:“愿闻其详!”
    陈炀点点头,随后远远地看向了柳州酒楼的大门口,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陈炀却仿佛看入了神。
    直到二十多息过后,陈炀方才收回了视线,也大步来到沉木桌前,换上一张宣纸,提笔便写。
    “酒系礼乐社稷康,
    能和万事解千殇。
    色为娇娥百宝妆,
    事在伦理乃纲常。
    财关百姓养命根,
    钱富粮足方天恩。
    气是心头激情火,
    万众经营才兴国!”
    诗成,停笔。
    陈炀解释道:“所谓酒色财气,的确有不好的影响,但这有一个度,实际上对于天下而言往往不会过度!
    酒,乃是宴席或祭祀所需,是社会礼制所不可缺的,人们谈事情多是在饭桌之上,有酒能使气氛融洽,和万事。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他们有许多烦恼,喝酒不能解决问题,却可以发泄心中的不满,维护天下稳定。
    色,乃是天下生灵繁衍而不可避免的渠道,文学大陆能有如今地繁盛离不开大陆的百姓,人是如何来的?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他们的色是有度的,一个丈夫一个妻子,真正被色所迷惑的,还要属贵族世家为多。
    财,是天下经济的根本,农民务农种植作物,匠人干活制作产品,他们之间的交换便是钱财作为媒介的。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他们往往只是劳作,利用得到的钱财换取生活所需,真正的黑心人是一些没有道德又贪婪的商人和世家商铺。
    气,是一种情绪,不单单指怒气,也可以是朝气蓬勃的气,人们只要将这等激情用在建设劳作之上,国家又何愁不能兴盛富强?”
    双方分别做好诗文,又将各自的诗文以及其中意图解释了一番,随后便到了比较的时刻。
    其实想要比较诗作的优劣,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一般来说想要看出诗文的好坏,那都是在文笔或手法上有明显的差距,否则探讨的余地就大了。
    正如人们总是崇尚名人,认为其文采就一定高过普通人,但若是两者写同样一句话,前者自然有深意,后者就是单纯的乱写。
    此时,两人都是二境文人,文笔水平也并没有多大差距,而且地位也不相上下,那想要评判那就只能从意境上比较了。
    至于评判的人,自然就是这些在坐的世家子弟,毕竟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了,而且看他们样子,大概率也是不敢徇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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