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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方子你可弄到手了?”
    徐府,最近人跟漏气似的瘪了一圈的徐良族坐着,目光炯炯。
    在他跟前的人,赫然就是苏贵非常信任的李富!
    “幸不辱命。”
    李富恭恭敬敬将手中的纸递出:“技法都在这上面。”
    徐良族接过来草草看了几眼,赞许道:“干得不错,待事成后,必然会有厚赏。不过这几日嘛,还是要辛苦你继续刺探。”
    李富赶紧低下头口称不敢。
    “还有,那手脚做得隐蔽么?”
    “万无一失!”
    徐良族多日愁结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脸:“待锦衣卫来时,定要让他好看!”
    不容易啊,一个本来矮胖地跟球似的身材,硬生生在这几天给瘦成了辣条,足见破产的压力跟被彻查的压力有多大。
    好在,还是顶了下来。
    据陈王良那边的消息,锦衣卫此次是奉了圣命而来,这情况已经三朝不曾见,被许多人视为重开厂卫的先兆。
    难得抓住机会的锦衣卫也必然会把这个案件彻查清楚,打出招牌,重振雄风,因此,要想诬告海瑞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但同样的,徐良族的贪污受贿事实有可能也会昭然若揭。
    当然,他并不怕,毕竟,自己的行贿对象是杨岳,要想扳倒自己,那个杨通判也别想讨到便宜。
    届时,姓杨的不得不给自己打掩护。
    然后借机威胁一番,让他帮着在贡酒一事上大做文章,如此,沈郁就完蛋了。
    无论如何,能够除去一个心腹之患,怎么也不会亏。
    “亏?能将其斩草除根就是赚大发了!”
    沈郁嘿嘿一乐:“这些酒,就当是送他们的大礼了。”
    苏贵冷汗都冒出来了,要不怎么说是“毒”书人呢,这心思,也忒蔫坏了,还好自己老实,没搞什么小动作,不然怎么被郎君给弄死都不知道。
    沈郁不知道,自己偶然露出来的腹黑一面意外收获了一个忠仆。
    “少爷,该更衣了。”
    素素喜笑颜开,因为沈郁自打进入了士人阶级,就不能再穿普通的布衣,而得换上青色的学子服了。
    更重要的是,既然过了童子试,就不必再跟那个狐狸精每天晚上耳鬓厮磨似的学写字了。
    没一会儿,焕然一新的沈郁走了出来。
    青衫很贴身,配上蓝色的头巾,绝对是浊世佳公子的形象,看得素素眼冒红心。
    苏贵也忍不住道:“这衣服果真不一样,郎君真是俊俏了许多。”
    “是吗?”沈郁对着铜镜转了转道,“难道不是本公子天生丽质的缘故吗?”
    苏贵:“……”
    已经习惯了自家少爷时不时抽风表现的素素淡定道:“苏管家,咱们要站得离少爷远一些。”
    “为何?”
    “因为怕雷劈的时候被连累到。”
    沈郁满头黑线,自家莫非真的如此不堪么?
    “去去去!苏贵,收拾下,第一天去县学,别迟到了。”
    没错,成为士子后,一个直观的变化就是,沈郁他得背着书包上学堂去了……
    学堂:你是谁?为什么要上我?
    县学就在县衙斜对面,教谕黄捷,字永敏,是个五十二岁的干瘪老头,板着一张万年不变的黑炭脸,见谁都感觉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见沈郁来,也没什么笑意,冷冰冰道:“进去吧。”
    罗阳县学的规模不小,其中授课的廪膳生就多达七人。县学为宫殿式合院建筑,前临县前河,东旁虞池河,环境特别幽静、清雅。其主体建筑自南向北依次排列于中轴线上,分别是儒学门、文昌阁、明伦堂。
    其他建筑则相应排列于轴线两边,如左、右校士馆、土地庙、阅卷所等。明伦堂后是射圃,是一个更为开阔的院落,它连接先师殿后的崇圣祠,四周围墙高耸,院内假山花木,环境宜人。位于明伦堂后的训导署和教谕署又自成院落,更为幽深清静。
    好玩的是,头天上学就见到了老相识,当初一起竞争阳明弟子的人,除了叶信群据说因为被当街灌粪三斤,精神失常外,都在这儿。
    “沈兄。”
    头一个开口打招呼的是张炳晨,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倒是丝毫不见惊讶之色,笑道:“往后便是同窗了,多多指教。”
    沈郁对他印象很深刻。
    平时不显山露水,却能在比赛时争第二;对舆情洞察深刻,光靠闲言碎语就分析出来沈郁的大麻烦;明知道跟沈郁结交会有大麻烦,却能够摒弃门户之见主动示好。
    这种人物,出人头地的可能性往往很高。
    “不敢不敢。”沈郁也寒暄着,随即打量起自己往后上课的地方。
    授课之所位于明伦堂,在整个学府里具有特殊意义,它不仅是学宫内讲经督课、教育英才的讲堂,而且还是地方最高官员莅临讲学的场所。
    以前海瑞在的时候,也不时会来讲授一下治国安邦、心系黎民的大道理,现在杨通判坐镇,倒是荒弛了许久。
    “夫子来了。”
    张炳晨主动坐在沈郁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沈郁立刻正襟危坐,学堂内的喧哗声也顿时小下去了。
    看样子,是个严厉的夫子。
    果然,进来的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沈郁暗叫倒霉,本来还想着翘个课什么的,看样子,是不认真听讲不可了。
    “炳晨可知道他的底细?”
    “他是学院里的郑夫子,是个老廪生了,一直没能更进一步,干脆就放弃了举业,安心在县学授徒,很得尊敬。”
    俩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让台上的郑夫子皱了皱眉眉头。
    他认识张炳晨,知道这个学生才气纵横又深沉内敛,怎么现在看上去如此的不稳重?
    看样子,不得不敲打一下了啊。
    不过,郑夫子也并没有贸然发难,而是打开了经卷,开始侃侃而谈,到底是经验人士,确实说得深入浅出。
    但,仍旧抗不住沈郁的上下眼皮疯狂打架。
    最后,郑夫子实在忍无可忍,重重一咳:“张朝,还有你身边的……那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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